“下車。”
許榮榮聽見這兩個字的時候,明顯感覺到行駛中的車子停了下來,然后她聽見了車門被打開的聲音,接著剛才那道男聲又響起來:
“手給我,我扶你下來。”
這聲音并不是龍景天的,但是許榮榮知道龍景天就在她的旁邊,她偏過頭向著他:“拿開我的眼罩,我自己下去。”她再度慶幸眼前有眼罩,否則如果現在龍景天看得見她的眼神的話,一定能看出她的心虛。
“有人要扶你,不是更好嗎?”龍景天饒有興趣地揚了揚唇角,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著許榮榮,“你還不愿意?”
“我不習慣碰別人的手。”許榮榮說得還算冷靜清晰。
實際上,她只是想借機看清楚周圍的環境,好知道她到底被龍景天帶到了哪里。
在無力反抗的情況下,多知道一點對自己有用的東西,總歸不是壞事。
龍景天的笑意似乎更加深了一些,卻隱隱透出一抹狠戾:“那誰的手對你來說才不是‘別人’的?”說著,他忽然把許榮榮抱了起來…
許榮榮的眼睛被蒙著,是真真正正的猝不及防,但是她奇跡般沒有驚叫,反而是下意識地掙扎起來:“放開我!”
掙扎中,她忽然意識到,也許這就是她對戰熠陽和其他男人的區別。
如果是戰熠陽,她也許會驚叫一聲,然后下意識地抱緊戰熠陽,而不是會掙扎。因為在意識的深處,她知道戰熠陽是可以信任的,并且她依賴他。
可換成第二個男人,不行,她只有抗拒。
龍景天倒是沒對許榮榮做什么過分的事情,很快就把她放下了,而此時,許榮榮已經離開車子在地上。
他站到許榮榮的面前,微微俯下身低聲對她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就算你知道你人在哪里又有什么用呢?你有辦法告訴戰熠陽,然后戰熠陽就能馬上趕來救你嗎?”說著,他揭開了許榮榮的眼罩,“不過既然你這么想,我就讓你看看好了。”
許榮榮只是覺得一陣強光炙烤著眼睛,她不得不緊緊地閉上了眼簾,慢慢地讓眼睛重新適應光明。
過去半晌,她的眼睛終于能睜開了,也終于可以看清楚,她現在是在海邊。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A市人,許榮榮大概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這里是A市和另一個市交界的地方,臨海,海上有很多座島嶼,有些島有人居住,但是也有很多島荒無人煙。
這里,比A市外環的郊區還要郊區,交通很不方便,卻受到很多喜歡探險的驢友的青睞,時常有人組隊進島,也出過事故,比如曾有驢友莫名其妙地在島上失蹤,尸骨無存,最后警方只能推測是意外墜海了,找不到尸體。
這時,一個年輕的男人上來和龍景天說:“老大,船來了。”
龍景天低沉地“嗯”了聲,示意后面的人帶上許榮榮,上船。
到了船上之后,許榮榮再度被蒙上了眼睛,同時,龍景天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這座島現在在我的名下,沒有我的允許,外人進不來,進來的人也出不去,強求的話,只有死路一條。你這么聰明,聽懂我的話了,對不對?”
許榮榮當然聽懂了,龍景天是在警告她別試圖逃走,否則只有死路一條,她也知道,憑她的力量,逃不掉。
但是目前她的處境,用危險已經不足以形容,不逃走的話,要面對什么,她連想象的勇氣都沒有。
如果要在危險中保護自己周全,只有想辦法了。
“哎,”龍景天看許榮榮一直不說話,伸手去碰她,可沒想到剛一觸到她的手,她就好像遭到了電擊一樣,狠狠倒抽了口氣,連連后退,那三個字又從她的口中蹦了出來,“別碰我!”
“嘖嘖,看來你是真的很害怕。”龍景天走向許榮榮,硬是把她拉了回來,否則她再后退幾步,就該掉到海里去了。他扣著她的腰,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為什么這么害怕,知不知道你越是這樣,我對你就越是有興趣?”
“龍景天,我有病。”許榮榮想也不想就說了出來。
“…”龍景天幽深的目光在許榮榮的臉上端詳了半晌,忽然毫無預兆地揭開了她的眼罩…
如果許榮榮是在說謊的話,他知道,她的眼神里肯定滿是破綻。
然而,眼罩被他揭開的時候,許榮榮正在望著他,目光平靜而又倔強,看不出來絲毫說謊的跡象。
但他還是不信,冷然譏諷地笑了笑:“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你有什么傳染病,我碰了你就會被傳染之類的?”他忽然低下頭湊近許榮榮,一字一句地說,“放心,我不是那么隨便的人,碰你之前…自然會讓島內的醫生給你檢查一遍。”
“不是傳染病。總之,碰了我,你就沒辦法再拿我和戰熠陽交易了。”許榮榮說,“龍景天,你要女人,世界上多得是。但是能威脅得了戰熠陽的,只有兩個,一個是他妹妹,一個是我。他妹妹…你不可能抓得到,我是你唯一可以用來威脅戰熠陽的人,你還要輕舉妄動?”
龍景天倏地勾起了許榮榮的下巴,“看不出來啊。我對你真的是越有興趣了,怎么辦?”
“…”許榮榮真的感覺自己聽到了惡魔的聲音,用力地推開了龍景天,呆站在原地,隨后有人給她戴上了眼罩。
即將要面對的事情,她真的不敢想象。
不知道過去多久,船停下了,許榮榮的眼罩再度被揭開,她看見了一座島。
看上去就是一座荒廢沒用的島嶼,連上島的路都沒有修好,許榮榮被帶上去,然后被帶進了一間小木屋里。
木屋不大,家具也簡陋到了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兩個椅子的地步,但幸好收拾得很干凈,也沒什么怪異的味道。
“安分地在這里呆著。”龍景天用一種警告的眼神看著許榮榮,“這里白天晚上都有人巡視,門口有人守著,你要是敢跑,我保證下場不是你可以承受的。”
說完,龍景天離開了小木屋,朝著一棟兩層的鋼筋水泥建筑物走過去,吩咐跟在身旁的手下:“把羅醫生給我找過來。”
所謂的羅醫生全名羅錦榮,是四十多多歲的中年人,這么多年以來一直跟著龍景天,精通外科和內科,龍景天或者龍景天的手下平時出了什么事,都是他負責醫治,但是最近這醫生自己的身體似乎也出現了問題,有要離開的跡象,龍景天沒卻沒批準,這個醫生知道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羅醫生很快找到了龍景天,語氣恭恭敬敬地問:“龍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你去看看小木屋里的那個女人,她說她有病,但不是傳染病。”龍景天依然懷疑這只是許榮榮的謊言,可是她剛才說話的樣子…實在不像說謊。
“好的,我這就去。”
羅醫生退出了龍景天的房間,往著小木屋走去。
許榮榮聽見開門聲的時候,嚇了一跳,往后望去,落入眼簾的卻是一個陌生的中年人身影。
她警惕地問:“你是誰?”
“龍先生的私人醫生。”羅醫生走進來,看著許榮榮,“你說,你有病?什么病?”
許榮榮看著羅醫生,眼神地慢慢地放空,猛地上去抓住了他:“總之龍景天不能靠近我,他要是敢靠近我,我就自殺。我死也不會讓他靠近我,懂嗎?”
羅醫生深深地看了許榮榮兩眼,點點頭:“懂了,你有重度抑郁癥。”
許榮榮:“…”她演得有那么像嗎?
“這種病患病的原因沒有確切的,你是不是經歷過什么重大的挫折,比如對你而言很重要的人曾經離開過你?”羅醫生問。
許榮榮點頭,已經有些茫然了,但還是努力讓自己顯得自然些:“我丈夫是個軍人,四年前他出任務,出了事,所有人都以為他回不來了,可是四年后他帶著一個女人回來,要和我離婚。”
“這大概就是你患上抑郁癥的原因。”
羅醫生又深深地看了許榮榮一眼:“不要想太多,讓自己放輕松點,我先走了。”
離開了許榮榮的小木屋后,羅醫生返回去找龍景天了。
“龍先生,她確實有病,心理精神方面的疾病,重度抑郁癥,不能受刺激。”
龍景天沒想到許榮榮是真的有病,可是她看起來不像患這種病的人,又問:“如果刺激了她呢?”
“她就會產生強烈的自殺念頭,想盡一切辦法來結束自己的生命。”羅醫生說,“我感覺她已經在恢復的階段了,所以平時看不出來她有這個病。不過她確實不能受刺激的,否則…”
龍景天深沉地“嗯”了聲,示意羅醫生不要再說下去了。
“還有一件事,龍先生,我可能…真的沒辦法繼續為你做事了。”羅醫生嘆了口氣,“我的身體熬不住,你如果不放心我出去,可以派個人跟著我,我保證,關于組織的事情,我一星半點也不會泄露出去的。”
“可是現在是關鍵時刻,我們需要一個醫生。”
“這個…”羅醫生猶豫了一下,“龍先生,我有個人可以介紹給你,A市大學醫學系的畢業生,最近家里母親生了重病,需要錢出國治療,我想…他會答應幫你的。”
“哦?”龍景天問,“你那個朋友叫什么?”
“姓言,叫言遇。”
“找個時間,帶他到島上來見我。”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