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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再也沒可能了

  三十萬的意向金很快就到了許榮榮的賬上。

  她兌現了對閔世言的承諾——請他吃飯。

  閔世言晚上才有時間,她告訴他餐廳的地址,讓他下班了直接過去。

  同時,許榮榮也要把自己這邊的事情安排好。

  明天就要把房子的鑰匙送到中介公司去,簽了房屋買賣合同。也就是說,今天晚上,是房子屬于她的最后一個晚上。

  她想回去住最后一個晚上。

  就今天晚上,她和過往道別,把記憶埋葬。

  明天天亮,就是新的開始。

  在戰熠陽出門前,許榮榮叫住了他,說:“今天晚上,你先帶著天寧。”

  現在戰熠陽對這些分外敏感,看著許榮榮:“晚上你有安排?”

  “我約了人吃飯。”許榮榮說。

  “閔世言?”第一個浮上戰熠陽腦海的,就是這三個他恨不得用槍打成馬蜂窩的名字。

  “嗯。”

  “…”戰熠陽不說話了,要和閔世言一起吃飯,然后就…就不回來了。

  孤男寡女,吃完飯后不回家,能做什么?

  在他面前,許榮榮已經可以這么…直白了嗎?

  久久的,戰熠陽死死地盯著許榮榮看,拳頭握緊了又放松,放松了又握緊,有什么,就要從他的心底噴薄而出…

  “…”許榮榮看著戰熠陽,只是覺得他很奇怪,這是什么反應?

  而戰熠陽看著許榮榮那絲毫不覺得有任何的不妥的表情,心底的某些越來越膨脹,手蠢蠢欲動…

  “熠陽。”

  就在戰熠陽的手伸出去抓住許榮榮的前一秒,品瑞云的聲音響了起來,很快地,她走進來,挽住了戰熠陽的手:“我們可以走了嗎?”

  戰熠陽的目光仍然死死地釘在許榮榮的身上,倒是許榮榮大大方方地朝著他揚了揚唇角:“那晚上天寧就交給你了。”

  說完,許榮榮轉身去忙自己的了。

  品瑞云在這兒,戰熠陽也不好再說什么,跟她一起離開了,沒人知道此刻他心里的復雜和洶涌。

  許榮榮一直在忙著收拾家里,假裝的。

  過去片刻,她才直起身,看向門外,正好看見戰熠陽挽著品瑞云走出去的背影。

  她想,這就是她和戰熠陽之間最后的結局吧。

  最后他們沒有在一起。

  但是,知道他幸福,她就滿足了。

  下午的時候,許榮榮準備出門了,而戰熠陽還沒有回來,她只能托梁淑嫻看著天寧,自己出發去餐廳了。

  市中心的臨江五星級大酒店,裝修得奢華氣派,座位的布置也下足了功夫,精致且頗具情調,曖mei中不乏高雅,是公子哥們燒錢討好美人的絕佳地方。

  許榮榮到的時候,閔世言已經在預定好的位置上了。

  看得出來,今天閔世言在裝扮上下了番功夫。

  帥氣的休閑西裝、錚亮的純手工皮鞋、精心打理過的頭發,都非常有質感,加上他出色俊朗的長相,標準的青年才俊,無疑是這餐廳里最吸睛的那位。

  一對比,許榮榮就顯得太隨便了。

  暖色調的風衣、高跟長筒的皮靴、長長的黑色直發從頭頂上自然地落下來,臉上不施粉黛。

  很尊重人,卻一點也不隆重的打扮。

  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閔世言佯裝出不滿的表情,“看來只有我一個人重視這場約會。”說完有模有樣地嘆了口氣。

  許榮榮差點就脫口而出一句“這算是約會嗎?”,幸好最后收住了,否則閔世言估計要嘆不止一口氣。

  “衣服…”許榮榮硬著頭皮解釋,“我沒有很正式的。”

  閔世言笑了,站起來給許榮榮拉開了椅子,“跟你開個玩笑而已。沒有讓你一定要盛裝打扮,這樣就可以了。”

  許榮榮松了口氣,但是仔細想想,如果是四年前和戰熠陽在一起的時候,她會這么不在意裝扮方面嗎?

  答案毫無疑問是不會。

  四年前,她雖然也不會盛裝打扮,但是至少會在這上面花點心思。

  現在,她是沒有打扮的心情了,還是…根本沒有那個心?

  閔世言很紳士地翻開菜單遞給許榮榮,“無意間”問起了戰熠陽知不知道她賣掉房子的事情。

  “知道啊。”許榮榮說,“決定賣掉房子的那天我就和他說了。”

  “那他說了什么?”閔世言又問,并且做出讓人信服的八卦表情,“我很好奇。”

  許榮榮把那天戰熠陽的反應大概和閔世言說了,聽完后,閔世言只是勾起了唇角,笑而不語。

  “…”許榮榮不知道閔世言神神秘秘地在笑什么,干脆認真看菜單,偶爾問問他的意見,很快地,菜點好了。

  殊不知,他們這一幕看在別人眼里,就是很有默契相談甚歡的感覺。

  至少看在戰熠陽的眼里,是這樣的。

  沒錯,他讓人查到許榮榮吃飯的地方,擺脫了品瑞云之后,跟過來了。

  原先,他以為他一來,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毫不猶豫地把許榮榮帶回家。無論如何,他決不能讓她和閔世言在一起。

  可是見到許榮榮和閔世言在一起的樣子后,他猶豫了。

  在他面前的許榮榮,溫婉平靜,看似和以前沒有差別,卻小心翼翼客客氣氣地和他保持著安全距離。

  而在閔世言面前的許榮榮,會開心地笑,是完全放松的,這才是真正的她。

  他現在就去把許榮榮帶回家又怎樣?他們已經回不到四年前。

  他早該意識到,在他逼著她離婚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失去她。

  緩緩地,戰熠陽發動了車子,朝著最近的一個酒吧開去。

  為了可以清醒地應對一切突發事件,他極少喝酒,但是今天晚上,他不想清醒地體會撕心裂肺的感覺。

  他必須要用酒精把理智灌醉。

  路上,他撥通了陳浩然的電話,把陳浩然叫了出來。

  紀凡逸是不能叫了,現在葉子安懷孕的跡象已經很明顯,紀凡逸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守在葉子安身邊,看著自己的骨血是怎么一點點長大的。

  說起這個…他好像更沒資格挽回許榮榮了。

  她冒著生命危險懷孕的時候,他遠在異國,還讓她守著他的一方墳墓。

  那個時候,等到深秋,卻只等來他的死訊,她有多傷心?

  這四年來,他不斷地在傷害她而已,還敢奢想挽回?

  自己都覺得可笑。

  不知道這樣想了多久,戰熠陽踩下油門,車子停在了酒吧的門前,他下車,進了酒吧去等陳浩然。

  陳浩然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和戰亦琳說事情,本來是沒時間的,但是聽戰熠陽語氣不對,馬上趕來了,可距離不近,他到的時候,已經是小半個小時之后的事情了。

  車一停好,陳浩然馬上沖進了酒吧,一眼就在吧臺那邊找到了戰熠陽。他走過去,調酒師偷偷告訴他,戰熠陽已經喝了不少了。他看向戰熠陽,他正好仰頭,又是一杯下肚…

  一看就知道有事。

  但是陳浩然也沒馬上就問,坐到了戰熠陽旁邊,陪著他喝了幾杯才開口:“你跑來買醉的?罕見,為什么?”

  戰熠陽沒說話,只是一杯接著一杯地往肚子里灌酒。

  他這樣喝,無非是想快點把自己灌醉,可是酒精要跟他作對似的,他越喝反而越清醒。

  他清醒地意識到,他在放許榮榮走,眼睜睜看著她去和別人在一起,而他無能為力。

  心臟真正地像中了槍一樣,痛不欲生。

  漸漸地,陳浩然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因為…戰熠陽喝著喝著,眼眶就開始紅了。

  事情比他想象中要嚴重。

  “到底發生了什么!”陳浩然拿走了戰熠陽手上的酒杯,“你把我叫出來,是想跟我說說,還是只是想讓我看你表演一個人喝醉的全過程?”

  “我問你,”戰熠陽重新把就杯奪回去,邊倒酒邊問,“如果亦琳和別人在一起了,你會怎么樣?”

  “簡單粗暴一點,暗地里把那個人做了。”說著陳浩然疑惑地看著戰熠陽,“你哪根筋不對了?”他忽然意識到什么似的,瞪大眼睛,“你…”品瑞云不會跟人跑,倒是許榮榮在和那個閔世言曖mei,戰熠陽說的是許榮榮,但是為什么?他不是忘記許榮榮了嗎?居然還會為了許榮榮來買醉?

  某個答案浮上陳浩然的心頭,他卻不敢置信。

  “沒錯,”戰熠陽自嘲似的揚起唇角,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我想起來了。”

  陳浩然下意識地扶住了吧臺,免得自己摔下去。

  戰熠陽完全恢復記憶了!也太勁爆了!

  “媽的,多久了?”陳浩然咬牙切齒地看著戰熠陽,他為什么不早說?

  “她在災區出事的時候。”

  “我…去!”陳浩然也喝了一杯,看著戰熠陽,“現在呢?你老婆要和閔世言在一起了?”

  “閔世言和她求婚了…她賣了淺水灣的房子…”說一個字心臟就好像被人打一槍一樣,戰熠陽說不下去了。

  “…”陳浩然終于明白戰熠陽為什么來買醉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說話,只是陪著他喝。

  不是他身為好朋友卻不安慰,而是他相信戰熠陽。

  無論什么事,他都相信戰熠陽都能第一時間做出最正確的決定,否則時常在槍林彈雨中穿梭的他,不可能活到今天。

  沒去挽回許榮榮,他相信戰熠陽是經過審慎的考慮的,他再勸,只會讓戰熠陽更加清醒地意識到許榮榮離開他的事實,戰熠陽只會更加痛苦。

  戰熠陽已經決定放開許榮榮,他們之間或許…真的再沒有任何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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