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戰熠陽從部隊趕回來了,許榮榮忙著應付何惠蘭,并不知道。
何惠蘭知道閔世言有事沒事愛跑去許榮榮的咖啡廳,于是,她也給自己的愛好里添上了這一項,有事沒事就去咖啡廳和閔世言來個“偶遇”,旁敲側擊地打聽閔世言和許榮榮有沒有結婚的打算。
這個時候,每當許榮榮想回答,都會被何惠蘭瞪一眼打斷。用何惠蘭的話來說就是:身為女人,又不是嫁不出去了,回答這個問題太不矜持了!
閔世言的回答很奸詐,“阿姨,只要榮榮答應,我們馬上就舉辦婚禮。”
這是會和許榮榮結婚的節奏,不是玩玩她擔心的而已,何惠蘭滿意了,終于不再去咖啡廳偶遇閔世言,反而開始盤問許榮榮,到底要到什么時候才答應閔世言,甚至警告許榮榮:“閔世言一看就是優質男,又是外科醫生,知不知道他每天接觸多少男男女女?你長得又不是特別漂亮,能不能有點危機感?”
被念了N次之后,許榮榮又倒退回了之前的狀態——躲著何惠蘭,甚至是電話也不敢接了。
極度郁悶之中,她只能跟閔世言抱怨:
“你可以不用那么負責任的啊!跟我媽說我們還在磨合階段就好了。”說什么只要她點頭就和她結婚,她亞歷山大啊!
“我要是說不負責任的話,你確定我能活著走出咖啡廳?”閔世言似笑非笑地看著許榮榮,“我聽葉子說過伯母有多厲害的。”
“…”好吧,許榮榮自認她家的母親大人很彪悍,說不定真的會教訓閔世言一頓,現在…好像也不能怪閔世言了?
算了,怪她自己吧。
戰熠陽回來的事情,許榮榮還是很快知道了,她打電話去戰家問天寧的情況,梁淑嫻很委婉地告訴她:“熠陽從部隊回來了,天寧很開心。”
她忽然不知道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
品瑞云說過,戰熠陽這次回來,是要準備婚禮的。
居然…這么快嗎?
四年前他和她舉辦婚禮時,好像都沒有這么快吧?
那種難受的感覺,又在心底漫開,眼看著情緒就要泛濫成災…
幸好許榮榮第一時間清醒過來,壓抑住所有的情緒,告訴自己一定要清醒地面對現實,不要再虐自己了。戰熠陽已經不愛她了,她為什么不可以自己愛自己呢?
閔世言在旁邊看著,一眼看透許榮榮在想什么。
他走過去問:“想不想用其他事情轉移一下注意力?”
現在許榮榮簡直求之不得,“什么事?”
“手術的事情。”閔世言說,“之前跟你說的時候,你說你有事。現在有時間了吧?”
許榮榮仔細想想,突然覺得現實真諷刺。
那個時候,她信誓旦旦地說要把戰熠陽追回來,連自己手上的傷口都不管了,可最終,戰熠陽還是去準備他和另一個人的婚禮了。
“嗯,安排手術吧。”許榮榮平靜且堅決地看著閔世言,好像把這場手術視為和戰熠陽真正的道別。
“手術前,我們先去把那頓法國大餐補回來?”閔世言眉眼含笑,光明正大地引誘。
許榮榮點點頭,“好。”
“不過這次,不管我們碰上誰,都不準像上次一樣逃跑了。要跑,也是我們看不順眼的人跑。”閔世言又說。
許榮榮沉吟了一下,豪情萬丈地重重點頭,“好!”上次去碰見品瑞云只是意外,她就不相信,這次還能碰上讓她無法面對的人。
“真聽話。”閔世言不由自主地揉了揉許榮榮的長發,“下午我來接你。”
“好。”
許榮榮送走了閔世言,接著忙咖啡廳的事情,邊等閔世言來接。
冬天的A市,天黑得很快,五點多室內就沒有光線了,許榮榮把咖啡廳里所有的燈都開了起來。
當初設計咖啡廳的時候,她在燈光的設計上費了最大的功夫。現在,每到了晚上,這些燈光都能營造出一種安靜溫馨的氛圍,很多客人表示很喜歡,證明她的心思沒有白費。
“準備好了嗎?”
閔世言的聲音忽然響起來,許榮榮循聲望向門口,看見一襲風衣的閔世言后,忽然知道了什么叫驚艷。
質地上乘,剪裁細致的長風衣,穿在閔世言身上,效果比模特在t臺上展示出來的還要好,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舒服的美感,玉樹臨風,風度翩翩,高端大氣…都不足以形容。
說通俗點,就是他把風衣穿得很有味道,很耐看。
“這樣盯著我看?瞬間喜歡上我了?”閔世言半認真半開玩笑,眉眼含笑地走進來。
“如果是四年前,我說不定真的會瞬間喜歡上你。”許榮榮笑笑,“等我一下,我去拿包。”
就在許榮榮走開的空當里,閔世言接到了餐廳那邊來的電話。
“他們來了。”電話那端的人說。
“嗯,給我留著他們旁邊的位置。”
簡單地交代完,閔世言掛了電話,許榮榮也恰好走出來,她穿著一件裸粉色的呢子大衣,一雙高跟長靴,和閔世言走在一起,竟然頗為相配。
兩個人就這樣出發去餐廳。
路上,閔世言專心地開車,許榮榮翻找著CD放音樂,聽完了幾首音樂后,餐廳也到了。
許榮榮并不知道還有誰在里面,毫無心理準備地和閔世言一起往里走,一路上還有說有笑。
可是,所有的說和笑,在見到戰熠陽和品瑞云的那一刻,瞬間凝固。
戰熠陽一身黑色的正裝,英俊挺拔,帥氣逼人;品瑞云是一身華貴且得體的長裙,端莊優雅。兩個人儼然是這家餐廳里最美的那道風景線。
許榮榮依然不夠有出息,心底一陣痛,轉身就想走。
閔世言早料到許榮榮的反應,及時地扣住了許榮榮的手,拉住她:“來之前我們不是說好了?這次,不管我們再遇到誰都不準跑,要跑也是我們看不順眼的人跑。”
許榮榮愕然看向閔世言:“你早就知道?”所以他提前給她打了預防針?
“回去的時候再和你說。”閔世言牽住許榮榮的手,帶著她走過去,“現在,你跟著我走就好。我在這兒,你怕什么?”
我在這兒,你怕什么?——多暖心的一句話,許榮榮好像也突然想開了。
她和戰熠陽之間有天寧關聯著,以后偶爾見面是在所難免的事情,她這次能跑,下次呢?下下次呢?這一輩子呢?
還不如早面對早習慣,早死早超生。這也許正是閔世言帶著她來這里的目的。
想著,許榮榮坦然多了,連背都挺直了不少,大方地和閔世言落座在戰熠陽和品瑞云的鄰座上。
戰熠陽很快注意到了許榮榮和閔世言,見到兩個人并肩走進來,他的眸底瞬間掠過去一抹冷冽,但他只花了不到一秒就若無其事地又恢復了正常,以至于,試圖從他的神色中搜捕到一絲不尋常的品瑞云無功而返。
另一邊的許榮榮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局促,閔世言看出來了,伸手覆住了她放在桌面上快握成拳的手,用眼神告訴她:有他在。
許榮榮安心不少,開始翻菜單。
很快地,兩個人點好餐,閔世言開了一瓶紅酒。
紅酒先被侍應生送了上來,許榮榮早就打定了主意要用酒精麻痹自己,喝了不少。
閔世言并沒有攔著,他知道現在的許榮榮需要一點酒精。
的確,幾杯紅酒下肚后,許榮榮說話明顯放開了,和閔世言有說有笑,餐點上來的時候,她坦然地享受著閔世言紳士的服務,全程支著下巴笑瞇瞇地看著閔世言。
不自在的人,反倒成了戰熠陽。
一開始的時候,他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注意著許榮榮,注意到她開始暈乎之后,光明正大地用冷冷的目光看她。可是,許榮榮好像不知道他在這里一樣,目光始終沒有投向他。
他不爽了。
戰亦琳跟他說,有時候許榮榮其實很笨,說的就是這種時候的她?在一個男人面前一副酒量很好的樣子喝酒就算了,喝暈了居然還傻傻地盯著人家笑。
還有沒有腦子?
那簇小小的火苗在戰熠陽的心底燃燒著,他忘了一件事——閔世言是許榮榮的男朋友。
同樣不爽的人,還有品瑞云。
“熠陽。”在戰熠陽第N次光明正大地看向許榮榮的時候,品瑞云出聲了,可是也不好在餐廳里和戰熠陽爭執什么,只能問,“吃好了嗎?我們要不要走?”
這時,閔世言正好看向戰熠陽,目光里滿是傲慢的挑釁。
“還沒。”戰熠陽冷冷地吐出兩個字,好像真的沒吃好一樣,繼續慢條斯理地吃東西。
實際上,他只是想看看,最后許榮榮和閔世言會怎么樣,是不是又要上演在江邊相擁的戲碼。
許榮榮越來越暈,雙頰漸漸地浮上來兩抹粉紅,像三月的桃花盛開她的臉上,嬌俏動人,閔世言看失神了。
可偏偏許榮榮毫無察覺,越放越開,基本上已經什么都能和閔世言聊了。
閔世言知道,許榮榮不是話匣子打開了,她只是用不停地說話來掩飾心里的酸澀,停下來,她就會崩潰。
但是她能這樣坦然地面對戰熠陽和品瑞云,已經很好了,也…差不多了。
閔世言站起來,動作親呢地用餐巾幫許榮榮擦了擦嘴角,“吃好了,我們走吧。”
許榮榮很聽話地站起來,挽住了閔世言的手往外走,頭靠在他肩上,帶著幾分醉意說:“我沒有半路逃跑。”
“嗯,你做得很好。”閔世言扶著許榮榮上了車,離開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