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去取車。”戰熠陽微微偏頭對身旁的品瑞云說。
“你回答我一個問題,你選電影…”品瑞云的語氣有些猶豫,最終話沒說完就被戰熠陽打斷了:
“去等我。”
不是命令卻比任何命令都要不容置喙的語氣,品瑞云的目光暗了暗,點點頭,離開了。
其實,她想問戰熠陽,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許榮榮也在這里,選電影,也只是因為他以為許榮榮也會帶著兒子看那部電影?
可是,他根本不給他問話的機會。
這時候,閔世言已經走到戰熠陽面前,直面他危險的目光。
兩個男人,一個風度翩翩一派貴公子作風,卻笑得不屑又輕蔑,眼底不著痕跡地張揚著一股狂妄;另一個冷峻陰鷙,目光深邃銳利,仿佛天底下的一切在他的這雙眼里都是透明的,他不言不語,一身氣場就能震懾住全場。
閔世言不得不承認,戰熠陽于這個國家,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欣賞這樣的人。如果不是他那樣傷了那只小白兔,或許,他會有興趣和他交個朋友。
兩人持著各自的姿態許久,最終閔世言出聲了:“戰少將,你剛才那個挑釁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警告?”如果不是那個眼神,他不會過來找戰熠陽。
戰熠陽冷冷一笑,聲音里幾乎能掉出冰渣子來:“不要試圖幫著許榮榮從我手上拿走天寧的撫養權。”
“呵——”閔世言對戰熠陽的冷免疫,無畏無懼地答道,“只要榮榮開口,天寧的撫養權,我和你爭定了。”
“你以為你能贏?”戰熠陽不屑。
“就算我不能贏,我也不會讓你贏,最糟糕的結果不過是我和你一直耗著。你別忘了,你的結婚對象是品瑞云,天寧因為品瑞云,差點就失明了。”
閔世言底氣十足,一步也不退,臉上始終掛著那種風輕云淡的笑,“戰少將,論勢力么…我不是你的對手。但是讓你輸掉一個撫養權官司的實力,我還是有的。”
戰熠陽的眼睛危險地瞇起。
“哦,還有,以后有什么事情,來找我。”閔世言的語氣里滿是不著痕跡的傲慢挑釁,“榮榮的事,就是我的事。她已經放棄你了,再和你有過多的接觸,對她不太好。”
“她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戰熠陽的臉色沉下去,就像六月天里掛滿了烏云的天際。
“更輪不到你這個前夫來管。”閔世言的笑意慢慢變冷,“你打聽我們看什么電影干什么?買我們旁邊的座位干什么?”
“…”戰熠陽冷沉沉的目光終于出現了一抹錯愕,也終于明白過來,為什么沒有在放映廳里見到許榮榮和天寧了。
“沒想到我會知道是嗎?”閔世言說得不緊不慢,卻又拽得很欠揍,“我說過了,論勢力,我雖然不是你的對手,但是我好歹是市委書記家的人,有人來打聽我,你覺得電影院的經理會不來告訴我?”
說著,閔世言的目光變成了玩味:“你到底什么居心?吃醋?想看看我和榮榮進展到了什么地步?我還真不想讓你知道!”所以,他臨時連哄帶騙地把天寧和許榮榮帶去看了另一部動漫。
“…”戰熠陽慢慢地,對閔世言這個人有些興趣了,印象中,敢這樣挑釁他的,閔世言是第一個。
“你除了那些廢話,沒話跟我說了?”閔世言又說,“那我先走。榮榮和天寧還在等我。”
說完,閔世言瀟瀟灑灑地走了。
戰熠陽看著閔世言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撥通了一個電話:“我要閔世言的資料,最詳細的。”
掛了電話,戰熠陽往閔世言的反方向走。
而這時,閔世言已經到了停車場,遠遠地就看見許榮榮和天寧在那兒等他,他笑笑,加快步伐走過去。
許榮榮見閔世言回來,疑惑地問了句:“你去哪兒了啊?”
“唔,沒去哪兒。”閔世言開了車門,示意天寧和許榮榮坐上去,邊說,“見到個‘老’朋友,敘了敘舊。”
許榮榮沒再多問,上了車。
很快地,昂貴的邁巴赫啟動了,朝著市中心的淺水灣開去。
路上,閔世言專心地開車,許榮榮和天寧說著剛才那部動漫的劇情,小家伙的興致很高,說得手舞足蹈,許榮榮淡然地笑著傾聽。
閔世言聽著母子兩溫暖的聲音,找到了久違的感覺——歲月安穩——他想要的感覺。
二十多分鐘后,邁巴赫停在了許榮榮家的樓下。
許榮榮下了車,閔世言說要送她上去,她笑著婉拒了:“不用。這里是我家,又不是什么陌生的地方。我自己帶天寧上去就可以了。”
閔世言也覺得堅持下去勉強許榮榮不太好,點點頭,“我看著你上去再走。”
許榮榮也退了一步,點頭,讓天寧跟閔世言說了再見之后,帶著天寧上樓了。
過去的四年里,許榮榮也經常帶著天寧回淺水灣,在這個充滿她和戰熠陽的回憶的地方,給兒子講戰熠陽的事情,也經常夢到他和戰熠陽一家三口生活在這小小的房子里,日子平淡溫馨。
可是現在,戰熠陽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
事情會怎樣發展,真的無法預料。
回到了家,許榮榮開了燈,到客廳的陽臺上去看樓下的閔世言,正好看見他的車子緩緩地離開。
她嘆氣。
閔世言是個近乎完美的男人,可是為什么,她的心像死了一樣不會對著他跳動了?
經歷過了戰熠陽的愛情之后,她真的再也無法愛上別人了嗎?
同一時間,正在把車開出淺水灣的閔世言,也在想著同樣的問題——他能憑著誠意讓許榮榮愛上他嗎?
答案還沒想出來,他接到了在警察局工作的朋友的電話,他托這位朋友調查品瑞云最近和什么人接觸的。
“有進展!”朋友的聲音很興奮,“品瑞云的資料滴水不漏,我們從她的背景資料下手,傻透了!可是查她最近和什么人接觸過,丫的端倪就露出來了!”
“說重點!”閔世言催促,他比誰都想知道,品瑞云到底是什么來頭。
“就是你剛回國不久,參加了一個朋友的婚宴那天。”朋友說,“你們婚宴后不是還有一個晚會在世紀酒店舉辦?那天,品瑞云和一個男人也出現在那家酒店的停車場了,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們去了另一家酒店。”
“…你所謂的進展,”閔世言騰出一只手來掐了掐眉心,“就是品瑞云給戰熠陽戴綠帽子了?”
“呃,當然不是!是——那個男人,很神秘!好像和一個國際恐怖組織有關系,我還在深入查,有點難度,再給我點時間。”
“盡快。”閔世言的神色瞬間變得冷肅,他踩下了剎車,名貴的邁巴赫停在了路邊,又清晰地強調,“一定要盡快!”
朋友大概也意識到事態嚴重,“嗯,放心,我會用的速度。”
掛了電話后,閔世言降下了車窗,望著城市闌珊的燈火的目光,比燈光還要深沉…
品瑞云和國際恐怖組織的人有關聯,她,到底是什么人?
四年前她救了戰熠陽,根本不是巧合吧?
如果她真的有其他目的話,那么她處心積慮地在戰熠陽身邊這么多年,到底是為了什么?
真正的目的,暫時恐怕只有品瑞云自己知道。
就好像此刻,她知道自己即將要干什么一樣。
戰熠陽的車子在城市的燈火中疾馳著,停在了市中心一家酒店的門前,他沒熄火,連手都不曾從方向盤上移開,只是看向品瑞云,淡淡地對她說,“到了,下車吧。”
“…你,”品瑞云想了想,還是有些小聲地卻微笑著說出來了,“你不上去坐坐嗎?”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這句話在暗示什么,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不上去了。”戰熠陽語氣如常,沒有猶豫,“我還要趕回去。”
品瑞云怎么會不明白這只是戰熠陽拒絕她的借口,抓住了他的手:“熠陽,我們快要結婚了。”
“…只是快了。”
戰熠陽語氣淡淡,同一件事,品瑞云的語氣帶著欣喜,他卻說“只是”,仿佛根本不以為意。
品瑞云縮回了手,眼底噙著淚,“熠陽,你沒發現你變了嗎?回來見到了你的前妻之后,你就變了。”
“別亂想。”戰熠陽說,“我只是要回去告訴爺爺,天寧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明明只是一個電話就可以解決的事情,你還在找借口!”品瑞云的眼淚低落下來,“你敢說你一點都沒有被你的前妻影響到?”
“沒有。”戰熠陽冷著臉否認了,許榮榮已經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了,能影響到他?笑話。
“那我們什么時候結婚?”品瑞云問。
“很快。”戰熠陽說,“我會抽出時間來著手安排。”
“好,最后一個問題:你什么時候才能完全接受我?”
“…”戰熠陽看了看品瑞云一眼,一時間竟然沒有答上來。
“…”品瑞云苦笑了一下,下了車,徑直走回了酒店。
戰熠陽沒有追出去,只是坐在車內想…
他真的變了嗎?
他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因為他沒有追出去,品瑞云要盡早完成任務的心,更加堅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