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尸雖然始終保持著三十出頭的女子模樣,但是與云蝶舞無論是氣質還是相貌都全然不同。
眼見著她從云蝶舞變成另一個女人,東方慕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東方慕白立即問道。
不等銀尸開口,張陽已經解釋道:“剛才人多口雜,因此沒敢告訴你真相。之前破陣的時候,云小姐仿佛被邪術控制,妄圖干擾破陣,最終遭到反噬,死于非命,甚至連肉身都沒能保住。為了不至于引起恐慌,我特意將這位前輩請來幫忙,否則恐怕連我自己也困在陣中。然后我又請她幻化成云小姐的樣子,避人耳目,免得引起更多的麻煩。”
眼前的一切已經完全超過了東方慕白所能理解的范圍,自然是張陽說什么就是什么。
對于張陽而言,說這樣一個謊言也并沒有什么心理負擔。
否則,一旦讓東方慕白知道了關于銀尸奪舍云蝶舞的身體,以至于讓她香消玉殞的事實,恐怕他連帶自己的動機也會起疑。
因此,一個善意的謊言便顯得很必要了。
雖然對于張陽的解釋還有疑問,但是眼下東方慕白已經沒有心思追究更多的真相。
對他而言,云蝶舞雖然重要,但是家里接二連三地遭遇厄運,早已讓他對這個女人生出了懷疑。
現在聽張陽這么一說,他再聯想起云蝶舞過往的種種做派,更是深信不疑。
“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出發吧!”東方慕白咬咬牙,沉聲說道。
時間不等人。
張陽說得那么急迫,當務之急,自然是先按照他的安排,設法將女兒的尸體處理好。
張陽看了看手表,搖搖頭:“東方先生稍安勿躁,現在還不到時候。”
不到時候…
東方慕白不禁皺了下眉頭。
剛才又說得那么著急!
張陽笑了笑:“雖然說越快入土為安越好,但還是要看準時辰下葬。晚上陰氣最盛,令愛想要死后得到安寧,非午夜子時不可。屆時我會布陣,施展瞞天過海之術,最大限度地消弭貴府沾染的陰煞之氣。若是順利,就算是徹底擺脫陣法的影響了。”
聽張陽這么一解釋,東方慕白臉色立即緩和下來。
他當然不知道,張陽的話其實只說了一半。
他要選擇午夜子時下葬,固然是那時候陰氣最盛,更重要的卻是想要借此引出布陣之人。
東方菲菲的尸體既然作為貪狼吞月陣最重要的陣腳,又被放置于陣眼附近不說,還藏得那么隱秘,自然不是那么簡單的。
何況貪狼杳無蹤影,自從消失后張陽便再沒有感覺到它氣息,張陽便懷疑它已經融入了東方菲菲的尸體之中。
想要引出布陣之人,唯一的辦法便是從這具尸體上下手。
東方慕白想了想,又說道:“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可以給菲菲收拾一番,讓她…讓她體體面面地走?”
說這話的時候,東方慕白聲音微微哽咽起來。
張陽對此表示完全理解。
不過,在他看來,僅僅是為東方菲菲收拾打扮一番尚在其次。
最重要的是,能夠給她弄一口上好的棺木才是最好的。
說到棺木,東方慕白立即問張陽什么樣的棺木合適。
張陽便告訴他,自然是金絲楠木的棺木最好。
若是鉚釘用千年桃木的話,更理想不過。
“千年桃木…”
東方慕白顯得有些遲疑。
如果說用金絲楠木,他還能理解。
在古代,金絲楠木只有王公貴族才有資格使用。
到了今天,用金絲楠木制作棺槨更加奢侈。
不過對于東方家來說,區區一套金絲楠木的棺材不是什么難事。
然而,千年桃木這種東西卻讓他聯想到了桃木劍。
在很多影視劇和小說之中,都會出現這種道具。
現在張陽竟然說要用桃木釘在棺槨之上,怎能不讓他感到遲疑。
“東方先生,令愛不幸殞命,被陰氣煉化。便是實施火葬,骨骸也不會化為骨灰。為了防止尸變,因此必須用桃木釘鎮壓。”
東方慕白一聽,心中不禁又是一陣悲痛欲絕。
不過,很快他又調整好心情,撥通電話,許下重金讓人幫忙張羅金絲楠木棺槨的事情。
不愧是富甲一方的商人,東方家底蘊的確不差,只一個電話出去,一套金絲楠木的棺木便落實了。
至于千年桃木釘,倒是稍稍費了一點周折。
好在有錢能使鬼推磨。
東方慕白將賞金提升到一百萬之后不到半個小時,便有了回應。
于是,從東方慕白打出電話開始,大約兩個小時之后,一套做工精美的金絲楠木棺木便運進了東方公館。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個二十來歲的美少女。
她竟然是一位相當專業的入殮師。
更讓張陽吃驚的是,在她身上,感覺到一絲很濃郁的靈力波動!
很純和,但是充滿暴力,是那種為殺戮而煉化的力量。
張陽注意到了這個美貌干練的少女,少女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不過,她雖然有些驚異,卻也沒有多說,只是笑瞇瞇地跟張陽點點頭,算是打個招呼。
在問清楚了東方慕白的要求之后,便開始為東方菲菲梳洗打扮。
聽東方慕白說,此女名叫田甜,在東海市很有名氣,不少豪富之家都會找她為逝去的親人入殮。
東方家死亡的幾個人,全是請她幫忙的。
聽到這話,張陽又是一陣意外。
他不由得掃了眼銀尸。
銀尸自然清楚張陽的意思,輕輕地朝他搖了搖頭,算是否定了他心中的猜測。
銀尸的反應張陽也不覺得太意外。
田甜雖然是玄門中人無疑,甚至很可能感覺到了東方家發生的一切,但她應該不會與這個陣法有什么太大的關聯。
一來,她的力量雖然精純,但畢竟有限,僅僅相當于玄門大道的第二階段鍛脈境。
二來若是她與此有關,絕對會小心隱藏,根本不可能這么容易就發現端倪才對。
只是讓張陽不明白的是,這個田甜既然有能力看出東方公館的問題,為什么毫無動作?!
就算明知道沒有實力破解,也該向上面報告才是。
張陽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在一邊靜靜觀察,
對于入殮師這個職業,張陽早就有所耳聞。
而且師父和師叔三不五時地也會在山下的村落之中客串一下類似的角色,為死于非命的人送上一程。
田甜一身相當干練的超短裙,加上高挑的身材和美麗的容顏,很難讓人把她與入殮師這個職業聯系起來。
然而,當她打開工具箱,為東方菲菲化妝和穿衣服的時候,那種嚴謹而恭敬的態度連張陽也微微動容。
仿佛在她的眼中,東方菲菲冰冷的尸體還活著。
這一刻,尸體的主人全然不似那種素未謀面的陌生人,而是親密無間的朋友、家人。
田甜的動作如此溫柔,神態如此恭敬,絕沒有絲毫敷衍。
張陽甚至注意到,連那些剪下來的頭發和指甲都被她小心翼翼地收集起來,放在一個精巧的盒子里。
末了,又用紅色的絲綢包裹。
只是那紅綢之上,隱隱有靈力流動。
定睛一看,竟然是朱砂繪制的咒文。
于是,張陽更加疑惑起來。
這個田甜的身份絕不一般。
自始至終,田甜的臉上都帶著淡淡的淺笑,目光虔誠而柔和…
大約花費了整整一個小時,田甜終于完成了她的工作。
此刻,東方菲菲恢復了最美麗的時刻,一如生前一般。
東方慕白看到安然入睡的女兒,不由得有些走神。
他靜靜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這時,收拾完畢的田甜突然走了過來。
“張先生,可否借一步說話?”
“有什么事嗎?”張陽問道。
雖然對身上靈氣縈繞的田甜有那么一絲警惕,看到她剛才如此敬業的樣子,張陽對她還是頗有好感的。
只是現在她竟然主動問自己,倒讓張陽很有些意外。
田甜看了東方慕白一眼,后者心中雖然遲疑,但還是點點頭:“二位請便。”
丟下這話,東方慕白便徑直離開。
“張陽,張院長?”田甜貝齒輕啟,笑著說道。
“田甜小姐認識我?”張陽也笑道。
“咯咯,眼下福醫門醫院炙手可熱,張先生更是如日中天,想不認識都不成!”
“倒是讓田甜小姐見笑了。”
“只是沒有想到,張先生竟然是同道中人。”田甜笑瞇瞇地盯著張陽。
“哈哈,不知道田甜小姐如何知道咱們是同道中人的?”張陽反問道。
張陽自問自己對力量的控制已經做得足夠優秀,一般的玄門中人根本感覺不出自己身上的靈力才是。
可是這個田甜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在你身上沒有感覺到絲毫靈氣。但是能夠找到埋在這東方公館的二小姐,東方先生又如此信任,想來張先生絕非普通人。何況在二小姐身上,我還感覺到了一股精純的靈力。這種力量至陽至剛,恐怕也與張先生不無關系。”
啪啪啪!
張陽輕輕地鼓掌:“田甜小姐心思縝密,的確是張陽所謂,倒是貽笑大方了。”
“我可不是什么方家,只是茅山學院一個普通的驅魔學徒罷了。”
“茅山學院…”張陽有些遲疑地問道,“可是毛家在網上開設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