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賭石玩家或多或少都跟熟識的珠寶公司有些交接。
甚至有些人干脆就在珠寶公司之中掛職,成為分布在各地的眼線。
一旦發現好的明料,這些人立即就會以合適的價格拿下,然后轉手賣給珠寶商,獲得一筆不菲的利潤。
說起來,珠寶公司才是翡翠最大的消耗者,每年磨出來的明料十之八九都會落到各大珠寶商手上。
越是種水好,色彩正的頂級翡翠,越是受到追捧,往往供不應求。
反正無論以什么樣的價格拿到,最后都將變成漂亮的高價首飾出售。
羊毛出在羊身上,根本不用擔心因為價格高昂就賣不出去。
反而是低檔翡翠,雖然成本不高,但利潤也很低。
往往你辛辛苦苦銷售了上百件低檔翡翠飾品,還不如出售一件高檔翡翠小件賺錢。
尤其是近些年,各種造假手法層出不窮,b貨乃至c貨泛濫。
劣幣驅良幣之下,中低端翡翠市場的利潤已經壓倒很低。
想要賺錢,還是要靠高檔翡翠。
更重要的是,一家店鋪里有那么幾件作為鎮店之寶存在的好物件,往往能夠達到廣告一般的效應,大大提升其他翡翠商品的銷量。
同時,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成為分辨一家珠寶行實力的評判標準。
倒是金絲眼鏡和金項鏈,接連的刺激之后,像是稍稍有了免疫力。
短暫地興奮過后,便不約而同地向陳總道賀。
“老陳,今兒個你算是鴻運當頭,別人一件已經是求之不得,你倒好,來了個好事成雙,一連得了兩件寶貝。回頭一定記得請客哇!不然咱們兄弟可不放過你喲!”金絲眼鏡由衷地說道。
金項鏈也連忙附和:“就是就是。好家伙,整整兩塊冰種大料,看得人眼饞。那啥,要不回頭切割之后的小料也給我來件小件留作紀念吧!出錢也成哇!不過給我打個對折,也讓咱沾沾喜氣。”
難怪二人會有這樣的反應。
俗話說得好,福無雙至。
可今天陳總絕對是個例外。
還真就讓他們見識了什么叫做雙喜臨門、好運連連。
這才不到半天工夫,攏共只花了六百萬,兩塊千萬級的毛料居然就這么到手了。
這種事情簡直聞所未聞。
關鍵是奇跡就在他們眼前發生,而且兩塊翡翠大料都一度離他們如此之近。
尤其是第一塊,幾乎唾手可得。
只是二人都沒能把握,痛失良機,眼看著一起來的陳總一再得手。
當然,他們也沒有忘記張陽這個奇跡的締造者,時不時地將目光看向地上那些被他選剩下的灰卡毛料,信念更加堅定了。
“張先生,敝人是北都盛世珠寶東海市分公司的負責人盧衛東,這是我的名片。這塊陽綠翡翠,我愿意出兩千二百萬,還請務必割愛!”
短暫地沉默之后,一個西裝革履,氣度嚴謹的中年男子突然說道。
一邊說著,他還掏出一張做工考究的鍍金名片雙手遞給張陽。
“兩千二百萬嗎?我們知石軒出二千五百萬!”楚楚冷哼道。
張陽注意到,楚楚聽到盧衛東自報家門的時候,眼睛里明顯露出一絲仇視的目光。
不僅是她,便是一邊的王姨和魏俊都是一陣錯愕之后,紛紛露出敵視的眼神。
張陽心念一動,幾乎立即就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同行是冤家。
這個盛世珠寶東海市分公司肯定跟知石軒之間有什么齷齪,又或者是那種直接的競爭對手,并且對知石軒使過絆子。
只是這家伙膽子也真不小,竟然直接上門叫囂高價收購翡翠明料。
這無疑是等于跑到人家地盤上撒野來的,作為知石軒的一員,自然同仇敵愾。
“這位小姐是…”盧衛東看了眼楚楚,目光卻落在了王姨身上。
顯然,他認識身為經理的王姨,但是后者卻沒有認出他來。
“這位楚楚小姐,乃是楚云霄楚老爺子的寶貝孫女!張陽是她的男朋友。”王姨笑道,臉上盡是得意之色。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發出一聲驚嘆。
張陽神乎其神的辨石本領大家已經絲毫不在懷疑,現在得知他竟然是楚云霄孫女兒的女朋友,不少人心里面便飛快地盤算起來。
她這話一出,盧衛東臉頰不由得抽搐一下,旋即便恢復了自然。
不過,他雖然極力壓制心里的情緒,掩飾的也很好,但張陽卻感覺到了他眼神之中那一絲揮之不去的敵意。
來者不善!
看來這個什么盛世珠寶公司的確是沖著知石軒來的。
而且,對方如此囂張的樣子,再加上楚楚對于這批毛料如此上心,張陽隱隱覺得知石軒眼下有些尷尬的處境很可能與這個盛世珠寶有著莫大的關系。
只是,對于張陽來說,這個什么盛世珠寶分公司的負責人根本不值一提,他才懶得理他。
要是這個盧衛東知道進退,就此罷手還好,若是他得寸進尺,那張陽不介意好好教訓教訓他。
見張陽接過盧衛東的名片,然后便陷入了沉默,還以為他在權衡盧衛東開出的價碼,楚楚不由得一陣著急,唯恐張陽一口應下。
她沒有絲毫猶豫,小聲湊到張陽耳邊說道:“張陽,你開個價吧,這塊毛料我們知石軒要定了。”
“說了這塊石頭不賣的。”張陽微微一笑。
“可是…”
楚楚臉色尷尬地還想說點什么,張陽直接打斷了她。
“雖然說不賣,但是卻可以給知石軒加工。”
楚楚先是一愣,旋即歡呼起來:“啊,那可是太好了。”
她一邊笑著,一邊狠狠地瞪了眼盧衛東。
盧衛東當然聽到了張陽的話,知道這塊毛料是徹底沒戲了,面對楚楚的挑釁,只好露出一絲干笑。
不過,他看著那塊毛料,眼中還是不由得閃過一絲貪婪。
張陽正好捕捉到了這個細節,嘴角不經意的浮現起一絲冷笑。
周圍的人一聽張陽不愿出手,不由得一陣嘆息。
不過很快,他們又調整好心態,想要看看這塊毛料是不是真的能出整塊的大料。
不可否認,剛才那四分之一毛料,張陽的確稱得上鐵口直斷,就像是將石皮之下的一切看穿一般,徹底讓他們心服口服。
但是在場的幾乎都是在賭石這個行當混了多年的老油條,并不會因此就認為剩下的四分之三絕對能出翡翠。
大家都在翹首以待,希望再次確定眼前這個年輕人是不是真的能夠看穿石皮之下的內容,然后再伺機而動,看看是不是能夠揀點便宜。
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立即便有人開始慫恿張陽繼續解石。
畢竟,雖然兩邊的開了天窗,但是終究還有不少石皮包裹,算不得明料。
張陽也不遲疑,將毛料丟給魏俊,請他代勞將剩下的石皮悉數磨掉。
魏俊早就躍躍欲試,看張陽終于將這個任務交給自己,當即一臉感激接過毛料,在砂輪上嫻熟地操作起來。
大約十分鐘之后,毛料表面的石皮被仔仔細細地磨掉,徹底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果然是一整塊直徑足有十五厘米,長度超過二十厘米的大料。
更重要的是,種水和色彩都非常勻凈,毫無瑕疵,讓人嘆為觀止,嘖嘖稱奇。
可就在這時,張陽突然將剩下的四分之三撿了起來。
大家不由得面面相覷。
難道…難道…他認為這塊剩下的毛料之中還有東西?!
立即,大家又變得興奮起來,巴巴地看著張陽接下來的動作。
果然,張陽再次將毛料固定,又準備下刀。
這一次,大家都跳出來阻止。
“張先生,這塊毛料您說個價先。好歹也讓咱們喝口湯吧!”
“就是,就是。咱們都是知石軒的忠實顧客,您就看在楚楚小姐的面子上,讓咱們也沾沾喜氣!”
張陽笑道:“這塊毛料我若是開價十萬,必然是大虧的。但按照我的想法出價,恐怕諸位又接受不了。不免讓人有些傷腦筋吶!”
“張先生,買賣不成仁義在,您總算開個價唄!覺得合適,咱們自然出手,不合適再商量也不遲。”說話的還是那個操著潮汕口音的老者。
他的話立即得到了所有的人的附和,大家紛紛表示希望張陽開出心中的價碼。
“那好,我就開個價!”張陽說著,直接伸出一個巴掌。
五萬…
顯然不是!
剛才那對灰卡毛料都十萬一塊的叫價,這塊毛料絕對不止這個價。
那就是五十萬了!
五十萬一塊的全賭毛料,即便是接連開出高級翡翠大料的老坑毛料,外部石皮的表現特別好,也基本上不可能達到這樣的高價。
可是經過剛才的刺激,眼前這個年輕人實力的確是擺在那里呢,他既然開出這樣的價碼,而且一副很有把握的樣子,大家不免有些心動。
這也難怪。
剛才張陽已經明確表示這塊毛料不會出讓,現在似乎又有了那么一絲松動的跡象,對于這些蠢蠢欲動的賭石愛好者來說,就像是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一絲曙光,自然情難自禁。
只是誰也沒有注意到,張陽的目光若有若無地瞥向了緊咬嘴唇,虎視眈眈的盧衛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