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空氣之中發出一聲輕響,呼嘯的氣勁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席卷開來。
宋飛雪秀眉一蹙,后退了半步方才站穩。
倒是詩詩,雖然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但看清是宋飛雪,笑了笑沒有說話。
不過誰都看得出來,剛才的碰撞之中,酒中仙再次吃了暗虧。
即便是宋飛雪,比起詩詩來似乎也顯得略遜一籌。
“詩詩妹妹好俊的功夫!”
宋飛雪壓制住翻涌的氣血,仿佛沒事兒人一樣發出由衷的贊許。
張陽站得近,六識敏銳,自然能發現她呼吸微微不暢,且心跳也加快了幾分。
雖然她的實力也到了至法境中期,但是無論是火候還是修煉的功法都比常年在陰陽泉之中掠取玄陰之氣的詩詩略遜一籌。
這樣毫無花巧的力量對撞之下,彼此間的實力自然高下立判。
別說是她,便是周圍的人都條件反射地運轉靈力,在身體周圍形成一道壁壘抗衡這股可怕的力量。
“宋家姐姐手下留情,小妹謝了!”詩詩抱拳道。
她下山已經有些時日,再也不是山上那個懵懵懂懂,不諳世事的小女生。
她顯然清楚宋飛雪不凡的身份,自然而然地給對方留了面子。
“哼,我道為什么小娃娃如此咄咄逼人,原來深藏不露呢!佛醫門果然非同凡響!”
就在這時,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沙啞,深沉,但是氣勢十足。
隨之而來的,是一股強大無匹的浩然之氣。
“九難大師來了!”
“九難大師嫉惡如仇,這佛醫門的女娃子不知天高地厚,可要倒霉了。”
“這么好的天賦,卻投在區區佛醫門,實在是明珠暗投,可惜啊,可惜…”
有眼尖的人立即道出了來人的身份,有人甚至開始擔憂起詩詩的下場。
來人是一個身披大紅袈裟的白眉老僧,身體微胖,個頭很高,雙手過膝,氣場十足。
他臉上掛著不羈的笑容,正是宋飛雪的師父九難佛陀。
在他身后,是一對模樣相仿的中年僧人。
左邊那個手持缽盂,右邊那個則拿著鎏金禪杖。
二人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雖然沒有師父九難佛陀高大,卻跟他一樣微微有些富態。
再配合那不嗔不怒的樣子,倒也稱得上寶相莊嚴。
不愧是玄門七老之中碩果僅存的強者,九難佛陀綻放出來的實力即便沒有突破到玄門大道第六階段鑄魂境,恐怕也相差不遠了。
如果說至法境還停留在對肉體的修煉上,那么鑄魂境就已經上升到對于靈魂的磨礪了。
何況九難佛陀修煉的乃是佛家法門,本就大氣磅礴,頗具震懾。
難怪九難佛陀根本沒有刻意釋放身上的力量便展現出如此可怕的氣勢!
“大和尚,人家可沒有深藏不露,剛才險些就讓某人吃癟了。”詩詩顯然沒有被九難佛陀的氣勢鎮住,臉色平淡地說道。
“詩詩!”了因師太呵斥道,“你面前的可是一代高僧九難佛陀,按輩分,你該稱呼一聲師伯,可別當成了那種喝了幾口酒就胡言亂語,目中無人的老酒鬼。”
她雖然在呵斥詩詩,但是誰都聽得出來,這是當著九難佛陀的面要落酒中仙的面子。
“呵呵,了因師妹還是那么快人快語,果然風采不減當年!”九難佛陀笑呵呵地說道。
這下,所有人皆是一震。
倒不是因為九難佛陀稱呼了因師太為師妹,而是他的笑容,發自內心的笑容。
印象之中,九難佛陀不茍言笑,脾氣古怪,不說很難相處,但是絕談不上平易近人。
現在竟然對了塵師太如此態度,倒像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般,實在讓人意外。
尤其是剛才還在呵斥詩詩,現在卻是完全截然相反的態度,更是加深了這種印象。
雖然佛醫門在玄門之中也算有些名氣,但偏安一隅,很少與玄門中人接觸,除了在醫道一途上還算差強人意,其他地方也沒什么特別的建樹。
正是如此,在大家的潛意識里,也就覺得佛醫門不過爾爾,與普通的二流門派沒啥差別。
“怎么,不打算學某人幫貧尼教訓弟子了?”了因師太冷笑地問道。
“師妹的高足天賦異稟,獨具慧根,貧僧本以為我這徒兒已經差強人意,可是今日一比,卻要弱了幾分。看來貧僧這次總算沒有白來一趟!咱們華夏玄宗總算后繼有人!”
就在大家都以為劍拔弩張的氣氛就要結束,豈料九難佛陀又說了一句讓人大跌眼鏡的話。
“今日既然是玄門醫道大會,還是要分一分高下。佛醫門與我千手門皆是佛醫一脈,系出同源,在醫道一途素來難分軒輊,這次倒是可以讓小輩們比上一比,揚長避短,將佛門醫道發揚光大!”
這是要戰啊!
聽到九難佛陀的話,大家都是一臉期待。
既然九難佛陀如此推崇佛醫門的醫術,那就絕非隨意說說。
千手門隸屬玄門醫道之中的中流砥柱,尤其是九難佛陀修為極高,因此醫術更是出類拔萃。
剛才詩詩和宋飛雪碰了一碰,小妮子雖然稍占上風,但是沒有人認為宋飛雪就一定不如突然冒出來的詩詩。
畢竟,在旁人看來,剛才宋飛雪是倉促出手,吃了點小虧也屬正常。
“老和尚好沒道理,別人都是息事寧人,避免爭斗,你倒好,明明是出家人一個,四大皆空,偏偏爭強好勝。你勝不過我師父師叔也就罷了,竟然讓宋家姐姐卷進來。我看吶,你應該多念幾卷真經,好好化解心中的貪戀!”
“小娃娃伶牙俐齒,但貧僧主意已定,偏要讓飛雪與你分一分高下,你待如何!”九難佛陀笑盈盈地說道。
“宋家姐姐,你呢,這么說?”詩詩轉過頭朝宋飛雪問道。
宋飛雪幾乎沒有絲毫遲疑,笑了笑:“師命不可違,既然師尊發話,姐姐不敢不從。況且,姐姐也仰慕佛醫門的高深醫道,正想想跟詩詩妹妹好好比劃一番,一見高下。”
“可是…”
詩詩剛要說點什么,酒中仙立即打斷了她。
“怎么,小丫頭,害怕了。”酒中仙冷笑地說道,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害怕?”詩詩眉頭一挑,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說道,“姑奶奶的字典里就沒有怕字。”
“那你可是什么?”酒中仙不顧身份地繼續追問道。
“我是害怕有人想要挑起紛爭,然后好從中漁利。”
詩詩的嘴巴本就厲害,現在有人竟然撩撥她,自然不會半點退縮。
“你…你血口噴人!”
詩詩原本是信口胡謅,可是酒中仙的反應似乎有些過頭,仿佛還真被點中了心事。
“咦,老酒鬼,這里很熱嗎?你怎么渾身都快濕透了?”詩詩目光灼灼地盯著酒中仙,咄咄逼人地問道。
只是一句話,原本不至于讓酒中仙冷汗淋漓。
但是張陽的九陽真火加上詩詩的玄陰真氣,一陰一陽,猶如冰火兩重天,稱得上后勁兒十足。
雖然并沒有給酒中仙帶來實質性的傷害,但是這種驟變卻讓他的肉身難以適應,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事實擺在面前,酒中仙雖然知道個中緣由,卻辯無可辯,一時之間不知道說點什么好。
了因師太一看詩詩還要開口,便笑著說道:“詩詩啊,女孩子家家,不要這樣得理不饒人,差不多就成了。你就少說一句,權當尊老好了。”
誰都聽得出來,她表面上在呵斥詩詩,實際上卻是在擠兌酒中仙。
酒中仙自然也聽說了她話里面的意思,氣鼓鼓地想要發作。
他身上靈力涌動,隨時準備動手。
“怎么著?老酒鬼,二十年前你就不是貧尼手中拂塵的三合之敵,今日難道還要鬧笑話。”
“哼,老尼姑,當日我見你是一介女流,這才手下留情,輸了半招。今日再戰,你輸定了。”
酒中仙一邊說著,身上的靈力竟然化成實質一般鋪陳開來。
不愧是成名已久的玄門高手,雖然剛才分別被張陽和詩詩壓了一頭,但是真正將身上至法境中期的力量爆發出來,仍然不容小覷。
“哈哈,誰輸誰贏,打了才知道!”
了塵師太拂塵一甩,一身佛門法力立即綻放,迎上了酒中仙。
大戰一觸即發,宋飛雪連忙喊道:“二位前輩,萬勿動手,萬勿動手!”
“宋家丫頭,放心,貧尼十招之內便制服這老酒鬼!”
了因師太話音未落,手中拂塵突然繃直,根根絲線瞬間蓄滿力道,直奔酒中仙面門。
她的速度如此之快,力道如此之猛,酒中仙自知無法硬抗,只好將身子一側,急退三丈,堪堪避開了致命一擊。
了塵師太一擊不中,秀眉一蹙,拂塵橫掃出去。
佛醫門無相身法獨步天下,拂塵因為快速的移動帶起一片殘影。
一時間,酒中仙周圍雪影片片,讓人目不暇接。
酒中仙渾身上下真氣激蕩,形成一道一尺來厚的無形壁壘,硬生生將了因師太手上的拂塵擋在外面。
嘭嘭嘭!
內勁碰撞,風暴肆虐,發出陣陣爆鳴。
幾乎是眨眼工夫,二人一攻一守已經拼了六七招。
突然,一陣狂風席卷,一道人影攜著冷冽的勁風硬生生竄入戰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