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幾個身材高大的漢子說說笑笑地走過來,嘴里的話不干不凈,瞎扯著一些葷段子。他們注意到服飾干凈的丁萱,雖然她不算很漂亮,但光潔白嫩的皮膚還是很有觀賞性的。他們貪婪地打量她,似乎要用眼神將她生吞活剝。
丁萱冷冷地瞥了他們一眼,眼神中仿佛雜著冰渣子,讓人從腳底冒起寒意。幾人也不是笨蛋,自然看出面前這個女人不好惹,轉身鉆進了那些簡陋帳篷,不多時便傳來粗重的喘息和女人嬌媚的低吟。她一下子就明白這里是做什么的了,臉上驟然變色。
一道纖細的人影撞過來,她側身閃過,那人影跌倒在地,艱難地爬起來,帶著哭腔對一個從帳篷中走出的粗壯男人喊:“你不能不給錢啊,說好了一張糧票,我兒子好幾天沒吃飯了。”
男人滿嘴臟話,罵罵咧咧:“老子睡你是看得起你,還敢問我要糧票?信不信老子弄死你!”說完揚長而去,不知從哪個角落跑出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抱著那女人哇哇地哭,嘴里不停地喊餓。
丁萱逃離了現場,她想起以前有人在網上發帖說起自己九十年代在俄國的見聞,一個漂亮又有學問懂幾門外語的俄國姑娘一夜只要幾百塊,帖子末尾他說:“你們能夠想象這個國家崩潰之后你們會遭遇什么嗎?”
丁萱想,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永遠不要知道答案。
這個晚上她做了一個夢,夢見末世來臨,自己卻沒有得到異能。九死一生逃到基地,卻只能靠出賣自己卑微地活著。成群結隊而來的男人們猥瑣的笑聲,震耳欲聾的砸門聲,在自己身上不斷動作的人影,撲面而來的拳頭和耳光,交織成可怕的夢魘,她尖叫著從夢中醒來。在黑暗中抱緊了自己的雙膝。
她當年看過弗洛伊德《夢的解析》,知道這個夢是因為潛意識里的恐懼,她比誰都清楚如果沒有異能,她什么都不是,她害怕失去它。同時她也在憂慮自己的體質。基因高度進化的體質比別的女異能者更能提升雙修者的異能,如果這一點讓別人知道,她與那些流鶯也沒有多大區別。
以前她自以為自己是強者,可是在遇到薛賀磊、李卿之后,她再也不敢托大。
必須變強!
她開門出去,李卿剛剛做完手術回來。整整十個小時的手術是很耗費精力的,即使他身體經過強化也有些疲憊,譚青青十分貼心地給他端茶遞水做早飯。
“丁姐。要出門啊,先吃早飯吧。”譚青青熱情地招呼,丁萱瞥了一眼李卿,又匆匆移開眼睛:“不了。你們吃。”譚青青將夾了異獸肉的饅頭裝在碗里遞給李卿:“丁姐最近心情很不好,是不是因為強化武器的事?”
李卿沒有錯過丁萱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厭惡,心頭很不是滋味:“沒事,總有一天她會想通的。”
戰龍武器行生意不錯,丁萱看見一隊壯漢拿著全新的武器從里面出來,為首的那個握著把大環刀,正興奮地琢磨著。刀身吞口處赫然銘刻著火系圖騰。
她發現那圖騰比上次見到的好了不少,好幾個生硬的轉折都修改得順暢了。
“喲,姑娘,好久不見。”戰龍的老板老張笑容滿面,“今天光臨本店,是要買武器還是賣武器?”
丁萱的目光在琳瑯滿目的武器墻上掃過:“我哪有武器賣?當然是買。”
“您來得不巧,上次那把槍賣出去了。看您需要什么武器,我們給您定做?”
“不需要強化武器,給我普通的用特殊金屬制成的就行。”
老張笑呵呵地說:“那姑娘喜歡哪種武器?”
“有刀嗎?”
“有,當然有。”老張忙說,“姑娘請稍后,我去給你拿剛到的一批新貨。”說罷匆匆退到內室。丁萱湊到墻邊去看一把馬來劍,以前玩穿越x線的時候玩過,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實物。
忽然間一股壓力從她身上掃過,她悚然一驚,也將自己的神識放出去,很輕松地捕捉到那股意識,內室之中有個給人極強壓迫感的男人。
然后,她感覺到了熟悉的熾熱感,那是經過她強化的武器!
她的毒牙!
咬了咬牙,她循著那股意識而去,推開虛掩著的內室門,豪華真皮沙發上端坐著一個男人,大概三十多歲,容貌普通,但氣勢驚人,身上穿著一件繡了龍的唐裝,手中捧著她的毒牙,硬是將一張沙發坐成了一座城池。
丁萱的目光掃過屋子,裝修十分古樸豪華,唯一能夠供人逃跑的只有窗和門,那扇唯一的窗戶上鏤著花草紋樣,從外面看是木頭做的,但她探出意識查看,里面全是用特殊金屬制成的鋼筋。
鑰匙持有者出現,天祿血統純度百分之四十,生下純血天祿族人的幾率為百分之四十九,建議雙修,不建議繁衍子嗣 鑰匙持有者?
這是什么意思?這個男人掌握著什么鑰匙?鑰匙是用來打開什么東西的?
“丁小姐,請坐。”男人朝旁邊的單人沙發指了指。丁萱也不矯情,坦然而坐。男人的目光膠著在彎刀上,自始至終都沒有抬頭:“請恕我招待不周。”
的確招待不周,連杯水都沒有。丁萱暗暗吐槽,正色道:“先生是誰?為什么我的刀在你手上?”
“在下復姓司徒。”
丁萱深吸口氣:“你就是那位火系銘刻師司徒先生?”
“正是在下。”司徒齊的指頭在彎刀手柄處輕輕撫摸,作為銘刻師他能夠感應到銘刻在內的圖騰,每一筆每一劃都清清楚楚。
“我們司徒家,自古以來就懂得銘刻武器之法。這是一種傳承。鐫刻在血統里,只有血統純正的嫡系中才會出現感應之人,在某一天某個夢境中得到傳承。
銘刻之法只有‘天人感應’這一種傳承之法,沒有得到感應的,將圖騰臨摹下來也沒有用。即使在我們家族中,感應之人也不多,有時候幾百年都不會出現一個。我十五歲那年得到傳承。二十年來我一直努力參悟這幅圖騰,我以為我是世上獨一無二的火系銘刻師,再無人能出我右,直到看到這把刀,我才知道。我只是井底之蛙。
這幅圖騰十分完美,每一根線條都是神來之筆,注入的靈力精純流暢,連寶石嵌入的手法和時機都精準得堪比瑞士手表,這簡直就是一件藝術品。這幾日我天天參悟,受益匪淺。”
怪不得他銘刻的圖騰品相比以前好了很多。丁萱聽得有些心虛,她的銘刻能力來自于天祿的傳承,差不多就跟外掛一個意思。
她暗自猜想。如今出現了不少銘刻師,從現在所見的兩位來看,都是家族自古以來的傳承,那么他們的家族和天祿有沒有關系呢?會不會他們的祖先也曾吞食過天祿的心臟。得到過天祿的能力?他們只擁有一種圖騰的銘刻方法,會不會是因為與凡人代代通婚血統稀薄所造成的?
是了,這就是系統所說的天祿血統純度。
那么,她的血統純度,就是百分之百?
“如果有一天我能再見到那位銘刻師,我會向他轉告你的稱贊。”丁萱一本正經地胡扯,“他一定會很高興。”
“告訴我他銘刻的過程。”司徒齊終于抬起頭。眼中洶涌著狂熱,丁萱打了個寒戰:“那位銘刻師銘刻時需要絕對的安靜,不能讓任何人打擾,我哪里有那個榮幸目睹他銘刻的過程?”
司徒齊點頭道:“沒錯,沒有哪個銘刻師會允許別人在他銘刻之時去打擾。無妨,等我見到了他,親自問他吧。”說罷,丁萱就覺得一股巨大的壓力朝自己身上涌來,仿佛頭上壓著一座大山,脖子都差點給她壓斷了,要換了別人,早就癱倒在地動憚不得。
高階精神系異能者!至少三階中級!
“丁小姐。”司徒齊神色未變,“告訴我那位銘刻師在哪里,我保證你和你的家人都能得到安全富足的生活。”
丁萱額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勉強露出一道笑容:“我雖然不是什么君子,也知道一諾千金。那位銘刻師對我恩重如山,我絕對不會出賣他。”
身上的壓力又重了幾分,丁萱肩膀往下一垮,勉強支撐著不倒下去,司徒齊淡淡地看著她:“你只有這一個選擇。”
丁萱咬緊牙關,自己只是二階初級,就算力量比一般的異能者要強,對上這位三階中級的強者,哪怕傾盡全力,亦不敢說能取勝,但那樣她的底牌就全暴露了。
“我,我說。”從牙縫里迸出這幾個字,身上的壓力驟然一輕,司徒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明智之舉。”
“給我杯水好嗎?”丁萱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司徒齊起身,為她沏了一杯茶,茶香四溢,丁萱不懂茶卻也知道這東西價值不菲,端起來喝了一口,只覺得發苦:“我并不知道那位銘刻師的名字,我是在山城市的自由市場遇到他的,他是個垂暮老人,在擺地攤賣書。
我看他可憐,買了他幾本書,多給了些食物,他對我千恩萬謝,又問我愿不愿意送他回去,憑他孤身一人食物會被人搶。我當時閑來無事,好事做到底,也就送他回了家。
說是家,也不過是巴掌大的破帳篷,進了帳篷后他的氣勢就完全變了,問我想不想將武器強化。我自然愿意,把隨身的尼泊爾彎刀和僅有的一顆寶石遞給他,他讓我去帳篷外等。等了大概一個小時,他讓我進去,將強化后的武器還給我,嚴令我不得將他的事告訴別人,今后也不必去找他。
其實我后來有偷偷去帳篷區找過,只是再也沒見過他,問周圍的人,也說沒見過這位老人。至于別的幾件武器,都是從別處得來的。”
司徒齊冷笑:“故事倒是編的好聽,那根球棒上的圖騰分明也是出自同一個銘刻師之手,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
丁萱暗暗一驚,他連這個都能看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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