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氏吐了口氣,“聽說云州平王府的王妃在三月初一添了個男孩。”
素妍心下一沉,難不成害死平王府大公子的幕后黑手是安氏的人下手做的,目的就是要她的兒子順遂成為平王府世子。她雖貴為王妃,如今卻不及聞雅云得賢太妃和平王的心。
沈氏輕聲道:“還得令人備份葬禮去,難得雙雙與聞妃又是手帕之交,唉…”
素妍對那孩子無甚印象,只是隱約聽張雙雙提過兩回,說是長得極好,有三分像聞雅云,又有六分像賢太妃,因與賢太妃的眉眼相似,這也是賢太妃疼他的緣故,加上平王府沒有孩子,他又是賢太妃的長孫,賢太妃對他也心疼得緊,這會子沒了賢太妃和聞雅云都傷心著。
虞氏對后的田嬤嬤道:“你去芝蘭院吩咐一聲,小九染病,吹不得風,可不許出了房門,要是出了差錯,我可饒不得他們。要是照顧好了,待小九康復,我自有重賞。”
田嬤嬤應聲去傳令。
這種病原是不敢馬虎的,原已見著就要康復了,居然吹了風,那孩子病加重,不過幾個時辰,說沒就沒了。說來說去,還是那幕后之人才可怕,好好的孩子就給害得丟了命。
紫鵲進了如意堂,欠稟道:“老太太、王妃,九爺醒了,說肚子餓,院里的嬤嬤備了清淡的粥。”
素妍點了一下頭,“今晨小九的肚子和后背皮膚上就發了幾枚痘子出來,醒了就好,算是離了鬼門關。”
得了這種病的人,幾乎都是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
只要發了痘子,又能清醒,便說明無生死大礙。但也得防著如平王府大公子那般,跑到屋外吹了風。
虞氏輕聲道:“妍兒來府里也有三晚,你且回去瞧瞧輝世子。往后我自照顧好小九、小八。盯著他們仔細吃藥。”
素妍也想回去了,她也掛念著耀東。因為要照顧小九,硬是沒去打聽耀東。“我收拾一下就回去。”
回到芝蘭院,又給小九診了脈,見無大礙,重新開了方子,囑咐嬤嬤,照著方子抓藥煎藥。再仔細服侍小九吃了。
就如她所想,小九雖然不喜歡吃藥,但因小八在一邊勸著,自己抱著碗。竟強忍著把湯藥吃了,瞧得小八一臉笑容。
許是沒有親娘,這兩個孩子懂事得讓素妍心疼,瞧著生病的小九,再看著懂事的小八。
小八扭頭見紫鵲在收拾包袱。輕聲問:“姑姑這是要回去了么?”
素妍應“嗯”一聲。
小九面露不舍,“姑姑就不能再留幾天,陪陪我和哥哥,母親去了鹽坪縣,聽說要給我們生妹妹了。得過些子才回皇城。姑姑再留兩天,就兩天,好嗎?”
杜迎秋一直渴望做母親,早前江書麒不許她懷孩子,生怕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待小八、小九不好,后來還是虞氏寫信去勸說他,說好歹讓杜迎秋生一個自己的孩子,無論男女,也了卻她做母親的心愿。
杜迎秋又說了些保證話,說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依舊會將小八、小九放在親生孩子之前,江書麒這才動了心,不再逼)她喝湯。
素妍很想拒絕,可又掛著耀東,喚了紫鵲來,問:“王府那邊可有遞話來?”
紫鵲笑道:“有!來的頭天,世子哭鬧了一陣,第二天也有哭,昨兒就沒再哭了。白芷帶話來說,世子在靜堂玩得可高興了,有苦兒陪著,又有辛太太幫襯老敬妃,府里都好著呢。”
耀東到底年幼,不過三時間就把她給忘了。
只要他不哭不鬧,素妍也能安心些。
笑對著小九道:“姑姑就再陪你兩,兩你就大好了,我可得回去照顧耀東。”
小九歪著頭,“我也想表弟了,姑姑把他接來吧?”
小八瞪了一眼,“你還病著呢,表弟哪能來府里,萬一過了病氣就不好。”
小九憶起這岔,低頭再不說話。
素妍留在芝蘭院,一則陪這兄弟二人,二是督促他們習字,偶爾在旁教著他們兄弟,很快,她就發現小九聰明,但小八是用心,又肯腳踏實地,加上萬事都用了比其他同齡孩子多一倍的刻苦認真,才有了今的進步。
素妍照顧小九的時候,宇文琰正在宮里見新皇。
新皇一臉驚色,“你真要把義濟醫館交給朝廷?”
還真是夫妻,素妍就是這樣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而今連宇文琰也是如此。
宇文琰抱拳答:“是!黃桑、瑤芳道長離開時說,能教太醫和郎中們的,都已經親自傳授了醫術,而今臣想把義濟醫館交給朝廷。太醫院里,有那么多的太醫,而今杏林書院也有不少會醫術的學子,臣以為,皇上不防在城西、城南、城北再開三家醫館,每月選出一些學子醫館,依舊遵照‘義富濟貧’的宗旨…”
“你與朕說實話,開了兩年醫館,可是虧了?”
宇文琰一怔,實話道:“不瞞皇上,第一年賺了十萬兩銀子;第二年又賺了十二萬兩銀子。”
第二年賺了三十萬兩,可宇文琰得防著他。
究竟賺了多少,只得義濟醫館的賬房知道,而這個人原是他的人,他拿定要將醫館交給朝廷時,就把這位賬房先生給換回府中了,另派了個年輕的賬房過去。
新皇太喜歡銀子了,當年把素妍賣畫建醫館的銀子都一并討了去,他得防啊。
“二十五萬兩銀子!”新皇沉吟著,只片刻,突地道:“回頭把這些賬一并交到內務府吧。”
原來,義富濟貧,并不會虧,一年還能賺十萬兩銀子,這可是皇城最好、最大的醫館才賺這么多的。
內務府設有新皇的小庫房,而戶部則是朝廷的大庫房。
宇文琰莞爾一笑,他不真是沒猜錯,吞了口唾沫,道:“皇上不能這么算,義濟醫館鋪面、院子原是王府的產業,不說多了,萬兩銀子還是要的。”
新皇瞇了瞇眼,敢和他要銀子。
宇文琰一臉正氣,“衛州那邊缺銀子的地方很多,早前臣與皇上稟報過,官田不能盡數都賣,一縣最多只能賣二成,這二成還是因為被大戶租下,再轉租給佃戶的。皇上給衛州撥的五十萬兩白銀,三縣之地許能賣出二三百萬兩銀子來,可除去修渠鋪路的,根本就不夠,還得貼補些銀子進去…”
素妍說的是能賣四成,宇文琰見新皇真是掉到錢眼里了,說得保守了一些。
新皇微瞇著雙眼,“朕聽人說,蓬東縣打算賣掉三成官田?你父王一早就謀劃好了,各縣哪些田可賣,哪些田不能賣,打算從衛州拍賣行賣掉的都能賣的田,田還沒賣,就吸引了一大批的富商前往衛州囤田。”
有的是想買田置業,有的是打算修建房屋院子,等著衛州建成了大碼頭,好在那兒經商,更有甚者,認為衛州是繼皇城之后的又一處好去處。
于北齊而言,揚州、益州都是繁華富庶之地。
從衛河而下,可抵江南,再往上行至不到十里水路,就能抵達運河至皇城,可謂四通八達,是一處好地方。
宇文琰靈機一動,“著實湊不出銀子了,只得再多賣一成的官田,鹽坪、大埡兩縣內的河渠道路已經修好,只等著父王這頭修抵境內便可貫通。這一修通,兩縣都等著給百姓們付工錢。”
他家現在很缺銀子,需要大把的銀子,幾十年的積蓄,都砸在衛州修渠建路上。
他又道:“妍兒打算賣掉她的,一早就說要賣的,可總想賣個好價,也好給父王湊備銀子。父王說,誰的錢都可以欠,唯獨不能欠了百姓們修渠的工錢,百姓們是指望這些錢過子的。”
新皇聽朱武、周耕林提過,真真是好畫,意境、繁花,都用了心思,梅花孤傲,金秋瑰麗,蘭俏,夏蓮凈植…各有各的美。“弱水真打算賣畫?”
宇文琰一臉為錢發愁的模樣,“原是舍不得的,可父王那邊等著銀子呢。各縣官田許是湊不足,便是府中的店鋪、田莊也準備賣一些了。”
當然,他沒說,賣掉的這些,是因為收益不好的。
若真實用意傳出去,還打算賣個好價不?所以,他給自己尋了個圓滑的藉由。
小太監彎腰走近大總管,低語了兩句,自退去。
大總管輕聲道:“稟皇上,雷嘏大人求見!”
新皇回過神來,腦子里全都是素妍的,這樣的好畫,就該在宮里。
宇文琰抱拳道:“臣明就把銀票送往皇后娘娘那兒,旁的事務,臣與太醫院使大人商議。”
內務府屬于新皇的私個庫房,由皇后掌管著。
新皇會意地點頭,平白得了義濟醫館不說,還得了二十萬兩銀子,好,真好!
雷嘏,豫平伯、華妃的父親,而今從豫地上任左相一職,得了旨意,自己就先趕回皇城。
豫平伯夫人早早與兒媳收拾好在皇城的府邸,雷家庶出子女、姨娘稍后趕來,這對于雷嘏而言,因為嫡女做了皇妃,一門榮耀,封候晉爵好不光耀。
雷嘏一到皇城,就聽說女晉為妃位,又喜得皇子,這皇妃位算是牢靠,有了他與幾個兒子的扶持,后宮前朝,雷家的榮華算是穩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