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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4 妃斗

  素妍走近宇文琰,像似哄小孩子般地道,“聽話,先回府去,你總在江家喝酒,到底不好。”

  宇文琰到底是被江傳遠帶走了,親自送他上了南大門外的馬車上。許是玩得太瘋,又許是他真的累了,走了不多久,宇文琰就在馬車上睡著了。

  回到得月閣,素妍又倦又累,躺在繡榻就睡熟了。

  次日素妍睡到日上三竿。

  梳洗完畢,攜上白芷去如意堂請安。

  剛進院子,就見江舜誠穿著紫色的公候蟠龍袍立在花廳,虞氏與田嬤嬤、大丫頭正在給他整衣衫。

  素妍驚道:“爹今兒穿這么隆重要去哪兒?”

  虞氏道:“皇上派了內侍來,請你爹入宮議事,內侍還在二門上候著呢。”

  穿著一襲華麗的紫袍,江舜誠似年輕了一大截。“雖說致仕了,這幾月也沒閑著,近來也幫襯著朱武先生督建第一藏書樓。”

  虞氏道:“快些入宮見皇上,莫讓內侍等急了。銀錁子拿去打賞內侍、宮人。”

  江舜誠皺了皺眉頭,“不是說公中沒什么銀子?”

  要是沒銀子使,就免了吧。

  虞氏道:“二房拿了一萬五千兩銀子交到公中,大房又交了一萬兩,暫時是有的。總不能讓眾人過苦日子,馬上到年關了,各處鋪子的盈利銀子、莊子上米糧、果蔬、牛羊肉都會送來。撐過這兩月自有銀子使。今年公中所剩無幾,是因為今年辦了好幾樁喜事。等妍兒出了閣,就算辦成一樁大事。”

  虞氏正要繼續說下去,田嬤嬤輕咳一聲。

  素妍的性子就是不許家人拿她當東西一樣打發。

  虞氏笑了一下,拍了拍稍微皺褶的地方,“快去快回。”

  江舜誠心情不錯,上了二門上備下的家轎。

  一路上,他不停地想:皇上要召我這一個致仕的老臣做甚?晉陽雖立有功。不是已經晉封江書鯤,連六子、三子得了個爵位,雖不能世襲,那也是榮耀。

  養心殿內,新皇看完了一摞奏折,用手揉著太陽穴。

  端嬪見此。立時走了過來,伸手給他輕揉著。“皇上這些日子太累了,需得好生歇歇。”

  新皇輕嘆一聲,“先帝駕崩突然,朝中的臣子多是靜王、寧王的人,要是多幾個像愛妃父兄那樣的,朕也就不用這么累了。”

  端嬪比淑妃占有更大的優勢,顧家父兄皆是宇文軒信任和重用的臣子。如今顧力行做了刑部尚書,她庶出的二哥又在大理寺做少卿,聽說已經辦了好幾樁案子。頗得皇帝賞識。

  小太監進來道:“啟稟皇上,麗貴人求見。”

  端嬪立時就變了臉色,瞧見新來的麗貴人、雅貴人渾身都不舒服。

  美麗的女人,總是嫉恨比自己更美或一樣美麗的女人。

  新皇抬了抬手,“若是請安,便就此免了。讓她回宮好好歇著。”

  端嬪心情大好。

  若是將麗貴人趕走就更好了。

  小太監道:“麗貴人親手煲了蓮子銀耳羹。要請皇上嘗嘗。”

  新皇回頭看著端嬪,“這羹湯可是愛妃最拿手的,連麗貴人也都學會了,莫不是愛妃教她的?”

  端嬪笑道:“臣妾每日想的就是如何服侍皇上,哪有心思教麗妹妹做羹,聽說麗妹妹與淑妃尚在閨中時便是交好龗的,許是淑妃教的。”

  讓她教麗貴人做羹。她寧愿在床上睡大覺。

  新皇從她的話里聽出幾分酸味,笑了笑,道:“傳進來吧。”

  麗貴人款款而來,邁著好看的蓮花碎步,步態美好,仿若舞蹈一般。頭上戴著金絲牡丹攢珠髻,綰著朝陽金鳳珠釵;項上戴著赤金鳳凰瓔絡圈;裙邊系著豆綠宮絳雙魚玫瑰佩;身上穿著金縷牡丹大紅洋緞袍,下罩翡翠撒花百縐裙。

  端嬪一早就聽說,麗貴人侍寢次日,新皇就賞了他一套華貴的宮袍,頭面首飾,現下想來,就是今兒這套了,當真是做工精細,華美非常。

  麗貴人款款一拜:“婢妾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聲若夜鶯,暖似春泉,飄在耳畔,令人心頭一酥。

  端嬪在心頭暗罵:真真是個狐媚子,這聲音便是她如何也學不來的。如今這宮里不是一個麗貴人,還多了個精通詩詞歌賦的雅貴人,聽說還略會些醫術。

  “婢妾拜見端嬪姐姐,端嬪姐姐萬福!”

  端嬪裝出平靜自如的樣子,“麗妹妹免禮。”

  麗貴人捧了托盤,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皇上,這是臣妾熬了兩個時辰做的羹湯。”

  端嬪笑道:“真是不巧,剛才本宮過來,剛請皇上吃了一碗八寶粥,妹妹做的自是不錯,怕是得等下次再嘗了。”

  麗貴人嬌嗔道:“皇上,婢妾忙了那么久,好歹你也吃上兩口,看合不合你口味,也好下次…”

  新皇并未反對,這撒嬌的聲音,聽到耳里就是一陣酥麻。

  端嬪依是笑著。

  新皇要接碗,麗貴人道:“婢妾喂皇上。”

  端嬪瞪著眼睛,在她面前就敢如此無肆,當真不知好歹。

  新皇吃了一口,微愣。

  麗貴人去切切地問道:“皇上,好吃嗎?”

  新皇“撲”的一口就噴了出來。

  麗貴人頓時嚇了一跳,接過新皇手里的官窖瓷碗,盛了一口送到嘴里,怎么又咸又甜的。這可是她精心熬的,怎是這個味。

  她快速地回味,對了,就在她快好了時候,永和宮的大宮娥喚作蘭兒的來過,她只放了些糖,哪來的咸味,分明是加了鹽,而且加了很多鹽。

  麗貴人的臉一陣白一陣花,比花布還要鮮艷好看。

  新皇朗聲大龗笑,笑聲震動寰宇,似乎連這偌大的養心殿。都染上了喜氣。“麗貴人這羹粥不如端嬪,下次還是別做了。”

  麗貴人含恨咬著下唇,目光移落在端嬪身上。

  端嬪笑道:“皇上,臣妾的羹湯得太后真傳。臣妾常去康寧宮請安,太后最是疼惜臣妾,教了臣妾幾樣煲羹的法子。”

  新皇道:“難怪愛妃的羹湯吃起來順口。”

  新皇要用顧家父兄。太后才會對楊皇后與端嬪另眼相看,時不時與她們聊天說話。以示婆母慈和。淑妃雖位于妃位,在前朝的權勢遠不及端嬪。許家除了得了兩個無干緊要的爵位,家中并無有能力的父兄相助,雖無權勢,個個倒還算安分。

  大總管道:“稟皇上,文忠候到了。”

  尊皇目光掃過端嬪,又看著麗貴人,“你們且退下,朕與文忠候商議政事。”

  二妃行禮退出。

  江舜誠站在養心殿門外。見里面走出兩個年輕美貌的女子,看二人的打扮,一個為嬪,一個是貴人身份,“微臣拜見娘娘!”

  端嬪笑道:“是文忠候呀,皇上正等著呢。”

  麗貴人低垂著頭。

  皇城美貌的女子很多。這位新入宮的麗貴人,真真當得“麗”這個封號,是少有的絕色之姿,生得嫵媚姣好,目含柔情,便是個男人都很難不著迷的。沒想這番選妃,還真挑出幾個美女來。

  江舜誠想到了素妍。便是素妍在,也會被麗貴人給比下去,素妍勝在氣質如蘭,風姿不俗,而氣質是從靈魂深處流露出來的,美貌卻是有限的,青春年少,這后宮的女子哪個不是美麗的。容貌老卻,她們能倚重的是誕育下的皇子、公主,還有皇帝心里殘余的一份憐愛。

  麗貴人與端嬪離了養心殿,步入御花園,彼此都不再說話。

  端嬪一臉無辜地道:“喲,麗妹妹這是怎了,好似要吃人一般。”

  “端嬪姐姐真是好手段,我守著熬好龗的蓮子銀耳羹也能被人放鹽。”

  麗貴人反復思量過,在她熬好羹湯,再送到養心殿,除了永和宮的宮女蘭香去過,再無旁人。蘭香是端嬪帶入宮的陪嫁大丫頭,是端嬪的人,只能是蘭香動了手腳,可整個熬粥過程里,蘭香好像并沒有近過她的灶臺,她是怎么下的手,到現在麗貴人都弄不明白。

  “妹妹的廚藝不精,可不要怪到本宮頭上。念妹妹是初犯,本宮便饒你一回,再有下次,本宮定到太后、皇后那里告你個目無尊卑、誣蔑之罪。”端嬪揚頭,帶著永和宮的宮娥、內侍揚長而去。

  麗貴人氣得咬牙切齒。

  大宮娥追問道:“麗貴人,皇上吃了粥么?”

  麗貴人厲喝一聲:“給我閉嘴!”

  忙乎了一上午,竟被人放了鹽了,要是被人下毒,連她都得遭殃。

  麗貴人道:“到底是酷吏的女兒,這種害人的本事還真不容人小窺。”末了,說了有人在粥里放鹽的事,那粥變得又咸又甜,便是她都吃不下去,況是皇帝。

  養心殿內,新皇賜了座,與江舜誠談晉地、江南的局勢。

  他雙手負手,來回踱步,“晉地一下子動了那么多人,朕擔心還有潛在暗地勢龗力沒有被清除干凈,以愛卿所見,派誰人上任晉地大都督為宜?”

  江舜誠沉默片刻,道:“榮國公程大勇如何?”

  宇文軒搖了搖頭,“程大勇乃一介武將,打仗倒是英勇無比,要他上任晉地大都督一職,許不能上任。”他停下了踱步,道:“左肩王倒是與朕舉薦平國公,江家乃是晉人,晉人治晉,江氏又是晉陽城的名門望族,定能服眾。朕打算派江書鯤回晉陽…”

  這一點,江舜誠父子一早就猜到了,但不敢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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