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顏與幾個丫頭奔圍了過來:“姑姑(縣主)!”
她身子一閃,高聲喝道:“丫頭,把你的弓箭拋來!”
這話是對江展顏說的,展顏解下背上的弓箭,素妍飛身接過,手搭弓箭,“嗖!”
瘸軍師大驚,這丫頭瘋了,居然明知有機關,卻非要破,看來這回真的激怒了她。然,當瘸軍師接過弓箭時,只覺手掌一麻,一枚銀針已經刺入肌肉。“你…”
“既然你如此愛玩毒藥,本縣主就陪你玩玩!先告訴你一聲,琰世子偏愛下毒,這毒無名、無解!”話未落,又一支箭再度射來,還是之前的機關處,瘸軍師要阻止,卻已渾身無力,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巨石飛濺,煙霧迷蒙。
素妍再搭弓箭,冷聲道:“不知瘸軍師發現這里變成了降魔陣、迷魂陣可有出陣之法。陣無規矩,可不是瘸軍師愛玩,本縣主在三年前就玩過。”一支厲箭飛射,又一處機關被破,不管有沒有,她都射一箭,如若有自會被破,而她只是挑撿了一部分射去。
素妍高喝一聲:“師妹,下大料!”
柳飛飛微愣,“師姐真要…”
“大料在白芷的錦囊里。”
白芷低頭看自己腰間掛著的錦囊,心微微一顫,這是素妍賞給她的,只當里面裝的是干花,原來還是縣主說的什么大料,她甚至都沒打開看過,取下錦囊,拋與柳飛飛,看過之后,柳飛飛明了,原來師姐一早就將所需的東西都置備齊了,有了特制的藥粉。這里很快就會變成真正的迷魂陣。
素妍手握弓箭,又破了幾處機關,尋了幾十箭在手,若是她心血來潮,再隨道改上一處,瘸軍師站在地上,渾身乏力,此刻才明白自己中了軟骨散,還是長效的那種。
看素妍步步逼近四皇子藏身的胡楊樹,若是這一箭射出。就會亂了四皇子離開的出路,大呼:“四皇子快走!”
四皇子來不及多想,縱身跳下大樹。端端落在素妍面前。
素妍勾著唇角,看著面前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四皇子,西歧的四皇子來了,看來是來助戰的。如若將此人抓回去,就有好戲看了,至少拓跋昭會有大麻煩。她掏出手帕,做了個拭嘴的動作,妖嬈極致,那雙如水的眸子。似要生生將他的魂靈鎖去一般。突地,手帕一揮,四皇子搖了搖身。緩緩蹲了下去,那是一種令人眩暈的感覺。
瘸軍師聲聲催促:“四皇子,你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他就是想見識一下鬼谷陣法的威力,瘸軍師自認這陣法難破,沒想不僅被破。還被人利用、改變成其他陣法。
四皇子渾身乏力,看著面前清麗無辜的少女。居然將毒在帕子里,他還是低窺了此人,下毒于無形,干凈俐落,沒有半分的心軟、遲疑。
“外面擅長輕功的侍衛,把這兩人給本縣主帶走!”
立時便左肩王府的侍衛應聲而入,提了瘸軍師了離了陣去。
素妍引弓,射了幾箭,連番觸動機關,飛石涌動、毒煙噴發、厲箭飛射,轉身自入口處離去。離去的剎那,她已在巨石催了一足,頓時濃霧升騰,箭發如雨,胡楊林中詭異非常。
左肩王府的侍衛心里憋著團氣,重重的將西歧四皇子與瘸軍師拋在地上,瘸軍師只覺得屁股都快要被摔裂了,看著胡楊林里的陣法變換,心下怒意升騰,是他帶著數百人辛苦布下的陣,而她竟如此輕意就變為她用。
瘸軍師怒喝:“你…你還真敢布設降魔陣,你就不怕…遭到天譴?”
素妍目光犀厲如劍,“師妹,你告訴他,這是什么陣?”
柳飛飛冷聲道:“我師姐在山上五陣,自創了迷魂陣,直至布設成功,才知與降魔陣有七分相似之處。此陣只在迷惑、困守如攻。”
瘸軍師高吼:“既生瑜,何生亮!”
素妍走向前去,抬腳就是兩下,“給本縣主閉上你的臭嘴。別當我是傻子,你毒害那么多無辜將士,無非就是引我入陣,想要抓住我。你做這么多,不就是沖著我來么?你既想害我性命,我何必要對你心慈手軟。要不是看出自同門,我就將你困于陣中,活活餓死。”
這丫頭是下了狠手,每一腳都極是嚴重,瘸軍師抱住被她踹過的地方,想跳不成。
胡楊林的西北方向傳來震天的嘶殺聲,完了,他帶來偷襲的人,全都會死。入了胡楊陣就別想再出來,這丫頭是真的被激怒了。
看著林間升出的迷霧,瘸軍師不知龗道她是如何做到的,能讓林間于盛夏升霧,必須得林中有水,而胡楊林內巧有一條小潭,又自有水井,正好有制霧的天時,加上她口里所謂的大料,但見林間的霧氣越來越濃,最龗后竟濃到再也瞧不清里面的景致。
素妍掃了眼柳飛飛:“你騎馬去六哥那兒,看緊六哥,不許人進入胡楊林,就說這里已經被瘸軍師布成了蝎子,入陣者死!”
柳飛飛微愣,有些反應不過來,現在不是已經換成了迷魂陣么,素妍瞇了瞇眼睛,眸光里溢出一絲殺氣,“傳話出龗去,安西縣主被西歧四皇子、瘸軍師困于蝎子陣了,生死未卜!”
四皇子微微一顫,“你…想利用流言誘西歧將士來救人?”
素妍挑了挑眉:“這一招不正是你們想使的釜底抽薪之計么?”
這明明就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這心計也太令人震驚。
是,他們在山果上下毒,就是要誘江素妍來胡楊林,然后好生捉了她。那時候,北齊沒了深諳陣法之人,瘸軍師和拓跋昭就能布陣攻打北齊,待那時,西歧連連獲勝就能在議和之上搶占優勢,可以血口大口,讓北齊賠款、南茶葉、絲綢…
但凡是西歧需要的,都可以提出來。
難怪江舜誠會倍覺遺憾,說是此女若為男子,當為北齊棟梁。
經四皇子一點撥,柳飛飛明了素妍的用意。
素妍道:“秘密將二人押回大營,記住,知龗道的人越少越好。散發流言,就說瘸軍師與安西縣主在林中生死相斗,陣法已亂,入陣者死,四皇子身中奇毒,性命危在旦夕…”
初秋嘻嘻笑道:“縣主,我們知龗道了!白芫,走,我們助陣六爺去!”
丫頭們邊跑邊喊:“不好了!縣主被困在陣里了,正和瘸軍師大打出手,里面陣法已亂,縣主有令,不許入陣救人,免得禍及無辜…”
得素妍之令,眾護衛回大營時,避開大門,選了最不易被人察覺的丁字營偏營門而入,這里緊鄰著營醫大帳,今兒死了太多的人,所有人的情緒低落,亦無人留意到幾名護衛、勇士帶了瘸軍師、西歧四皇子回營。
素妍叮囑了幾句,有護衛火速去稟左肩王、楊元帥,將二人關押至大營內的秘密帳篷里,里面置有木籠,專用來關押犯有重罪的將士。
回到大營的素妍,立馬讓護衛尋了身男裝服,扮成男子模樣,前往左肩王父子的大帳。
帳篷內,營醫拔掉了宇文琰身上的厲箭,只見箭出血飛,宇文琰痛苦的大叫一聲,頓時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用了好一會兒時間,才為宇文琰止血包扎傷口,血窟之內,潺潺地冒出血泉,任是止也止不住,瞧得左肩王將臉轉向一邊。
這是他唯一的兒子,如若有個三長兩短,要他如何向葉王妃交待,如何告慰余生。
即便葉王妃對于宇文琰,有種不知如何是好龗的樣子,但到底是她的兒子。
他害怕,從未像現在這樣害怕。
終于,兩名營醫包扎好傷口。
左肩王急切地問:“怎樣了,傷并不算重。王爺,你看傷口周圍的顏色。”
“有毒?”
“對,是毒。傷易治,可這毒實在看不出來是什么毒。”
營醫甲認同營首的意思,道:“還是請安西縣主來瞧瞧。”
素妍已靜默地走到帳外,站在一側,聆聽著里面的對話。還未聽過分明,只有見有哨兵風風火火地往帥帳方向奔去,口里高呼:“不好了!縣主誤中西歧人埋伏,被困在胡楊林,生死未卜!”
宇文琰本已昏迷,此刻迷迷糊糊聽到這消息,暗對自己說:不可以死,不可以睡,弱水還在胡楊林,下落不明,要是她死了…
他不敢想下去,只有一個念頭:他得醒過來!
不知糾結了多久,亦或是片刻,亦或是很久,他徒地睜開雙眼,“扶我起來,我要去…救弱水!我要救弱水…”
自己都性命難保了,還要救她?
但,她的心暖暖地流過一道熱泉,那是從未有過的甜蜜與享受。
她不曾對男人抱有幻想,因為他們的甜言可以編織,而他們的心卻可以掩飾得很深。
死生關隘,他依然掛念著她的安危,即便會死,他亦要她“好好龗的”。
太監扶著宇文琰,宇文琰面容蒼白,雙唇發紫:“扶我去胡楊林!”
左肩王見他醒轉,道:“你有傷在身,如何救她?”
幸而之前得了王府侍衛的回稟,知龗道這是素妍用的計,可這里有營醫,還有一屋子幫忙的侍衛、太監,左肩怎能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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