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肩王今兒很煩,就想找個人說說話、聊聊天,除了楊元師父子、程大勇,便是江書鯤了。原因很簡單,楊、程、江二位都是世家子弟,其他將軍都是行伍出身的粗人,打仗很厲害,但與他的脾氣有些不合。“什么書,值得他們一家四口都去看。”
太監道:“聽說是安西縣主送給威武將軍珍籍《李靖兵法》,被他珍愛得跟寶貝一般,連二位少將軍要借,他都不舍,生怕給弄壞了,這會子正在帳里與家人細研。”
左肩王騰地站起身:“你沒聽錯?是《李靖兵法》?”
太監答道:“奴才可沒聽錯,奴才過去的時候,威武將軍正在低聲地讀給二位少將軍聽呢,連江夫人也在一邊靜聽著,直夸大唐李靖乃是神人也。”
這個江書鯤得了好東西,一家人就藏著掖著,他們可都是帶兵打仗的人,對這等早已在天下絕跡的珍籍,那可是愛若寶貝啊。
左肩王亦不看書了,沖出自家的帳篷,去找楊元帥告密,自然是說江書鯤得了本《李靖兵法》的事,然后兩個人一起去了威武將軍的帳篷。
聽罷士兵來稟,江書鯤手忙腳亂地將書給藏了起來,然后若無其事地起身相迎:“見過元帥,拜見左肩王!”
左肩王笑得古怪,就連楊元帥也是聞到魚腥來討吃的模樣。
楊元帥道:“書鯤,聽說你得了一樣寶貝?”
江書鯤微微一愣,江傳遠忙打著哈龗哈:“元帥哪里話,最近又無戰事,哪里來的寶貝。”
說完抓著腦袋,江傳達也拿定主意,這書不能給別人奪了去的想法。這是天下失落的寶貝啊,連他們爹爹舍不得借,只同意一家人一起看。
左肩王這會兒是賴上了,“你們就別藏著掖著了,那件寶貝叫《李靖兵法》。”
一家四口都石化了,好事不出門,得了寶貝的事居然這么快就被知龗道了。
楊元帥笑道:“瞧瞧!我們又不搶你的,就是想也一起看看,呵呵,你繼續讀吧。我們在一邊聽著。”
人家都把話說得這份上了,再不肯,就顯得太過小器。
江書鯤拿出《李靖兵法》。接著之前的地方,剛念了兩句,楊元帥道:“從頭念一遍。”
幾個人坐在一邊,江書鯤每念一句,幾人就點頭贊同。一句精妙的話語,似能在瞬間點破夢中人。
左肩王坐了一會兒,走身走到江書鯤身后,看著上面漂亮的行書,剛勁有力,又不失豪邁大氣。驚呼一聲:“啊呀呀!可真是寶貝啊,是寶貝,我在宮里見過大唐李靖的手書題詩。與這字跡如出一轍,這竟是李靖的親書《兵法》,了不得了!了不得,沒想江七手里竟然有這等寶貝…”
李靖是大唐名將,是一位唐太宗都極推崇的軍事家。
楊元帥站起身。不再聽了,歪頭看著將兵法抱在懷里。似要與人拼命般的江書鯤,對方越是緊張,楊元帥就知龗道左肩王的話定是說中了。
“你們…別打我這兵書的主意,這是我小妹費了很多心思才弄來的。你們要,我讓傳遠、傳達給你們二位每人抄寫一本都成,但不能奪我這本…”
楊元帥朗笑兩聲:“大家都是行軍帶兵的人,有好東西了,自然得一起分享。哈龗哈,書鯤這話,本帥愛吃!好,好,那你令傳遠盡快為我抄上一本,也好讓我細細研讀。”
楊元帥好糊弄,左肩王可不容易對付了,此刻雙眼放光,他亦是極愛兵法之人,笑道:“你不是想給傳遠也弄一匹好馬么?怎么樣,我用一匹汗血寶馬換你這本兵法如何?”
傳遠心下大樂,多抄幾本,是真跡還是抄寫,只要內容一樣,亦都是一回事,頓時樂開了花,笑著看著父親。
江書鯤心里暗疼,這回怕是要保住此書不容易了,更被左肩王認定是李靖真跡,越發將書抱得更緊。
傳遠急道:“爹…”
汗血寶馬啊,昔日左肩王給琰世子買的馬,可是花了天價,再是天價也是有價的東西,他自己懷里的可是無價之寶。
江書鯤好不糾結,遲遲疑疑地比劃出兩根指頭,他有兩個兒子,不好厚此薄彼:“兩匹汗血寶馬,不然…我不同意。寶馬雖好,可亦能花錢買到,我這兵法,可是花錢也尋不出第二本的,普天之下,就此一本,而且還是每頁都經過處理、裱漿過的,任是多少年都不會風蝕。”
雖然覺得貴,左肩王還是痛定思痛,大呼:“成交!兩匹汗血寶馬換你這本李靖真跡的《李靖兵法》,但是不你們可不能抄寫太多,最多楊元帥一本,你江書鯤再留一本,這本真跡一定得給我!”
楊元帥見他們談成,額上抹了一把:左肩王太狡猾了,再過幾日就要攻打西歧大營,到時候,要是成功,那西歧大營里的汗血寶馬可有十幾匹呢。西歧人的馬好,但凡是將軍都有一匹汗血寶馬,整相西歧亦有十幾匹,只有北齊人才視作寶貝。“繼續念!我再聽聽!”
帳篷外面,宇文琰帶著兩名衛兵,將硫磺給素妍送到小帳外,柳飛飛看過之后,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帶著硫磺就進了小帳。
三月十五日夜,帥帳內眾將云集。
素妍坐在不被人注目的角落里,她一直在靜靜地聆聽著楊元帥與左肩王的調兵遣將。
正聽得起勁,只見柳飛飛匆匆從帥帳旁走過,素妍示意,出了帥帳。
“師姐,這幾日的風向變化我已令人留意了,雨天、陰天吹的多是東南風,天晴即是東風。我問過一位當地的老伯,他現在在伙房做伙夫一職,他說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吹一場大東風,今夜月明天高。明日指定是個大晴天…”
素妍微微點頭,“撥給我們的八千精兵,你要讓他們抓緊操練,還得將麒麟煙的使用與他演練一番。臨行前,每人都用帕子在酒壇浸濕。”
柳飛飛得令離去。
素妍回轉帳內,抱拳道:“稟報元帥,佯攻西歧大營的西門,將西門留給我的人去攻。”
楊元帥已經聽左肩王稟報,說素妍已經成功配制了麒麟煙,又令人在軍中尋找了三名當地人。向他們了解風向變化,她要佯攻西門,定有大用。
其他幾名將軍皆抱拳道:“末將請令攻打西門!”
“末將也愿攻打西門!”
楊元帥微微笑道:“好。將西門留給江七,八千精兵,夠嗎?”
“回楊元帥的話,足夠了!”
當夜,三更開始燒水造飯。四更一刻眾將出發。
素妍派柳飛飛與江展顏、笑笑帶著三千精兵前往西門,又派五百人在佯攻之后及時放麒麟煙。
柳飛飛驚道:“師姐,你不和我們一起去。”
素妍邁著漂亮的百花碎步:“拓跋昭生性多疑,又派有暗探在我北齊大營附近,只要我們稍有動作,他們就會倍加防范。這一次。楊元帥和左肩王可謂傾巢出動,我得將剩下的人留在大營,萬一西歧偷襲。我還有法子一用,那些麒麟煙帶三成去就足夠了,其他的都給我留下來。”
江展顏瘦弱高挑的人兒,穿上輕巧的女式鎧甲,越發將她顯得瘦弱。仿佛隨時都要將她給壓垮了一般。
當夜,北齊大營各軍領命。于四更二刻出發,夜襲西歧大營。
素妍依是一襲女裝,站在瞭望臺上,看人潮滾滾,像一股海浪撲向十余里外的西歧大營。頓時,西歧大營已是一片嘶殺聲,喊聲震天。
素妍剛邁下瞭望臺,只聽一名暗探騎馬近了營門外,大聲報出了身份。
進入帥帳,暗探喘著粗氣:“啟稟縣主,大事不好,拓跋昭領著十萬人馬沿小路偷襲,而我軍主力都已出營迎戰…”
“大概還有多少時間抵達大營?”
“據此只得五里路程。”
亦就是說,最多還有半個時辰。
素妍抬了抬手,道:“知龗道了,再探!”
微微瞇了瞇眼睛,當即喚來得力的副將:“你連夜從大營后門出龗去,一定要摸到拓跋昭等人的后方,在他們必經之路上放麒麟煙,挑三百名精干的勇士去做。我會給你足夠多的麒麟煙,再抱幾壇酒去,用帕子浸濕酒后,蒙住口鼻,以防中毒。”
副將得令,帶了三百人與麒麟煙從營后離去。
夜,靜得詭異。
拓跋昭領著十萬將士近了北齊大營,卻只見護營河上吊橋已落,聲聲悅耳的琵琶聲傳來,還和應著清靈的笛聲,道不出的醉人。
“元帥,北齊人是瘋了么?居然把吊橋放下,歡迎我們入營。”
“廢話,哪有如此奇怪的事,一定是我們潛伏在北齊大營的細作所為。”
細作,哪有如此大膽的細作。
透過大橋,能看到空曠地帶上,燈籠晃映,照著一群如花少女的身姿,或奏樂,或跳舞。
素妍與一妖嬈的營妓使了眼色,那營妓提起燈籠,翩翩起舞,雖跳得不甚精湛,倒也風情萬種,嬌滴滴地笑道:“可是西歧主帥拓跋昭,哈龗哈…”銀鈴般動人的笑聲,“我們可是等各位多時,快越河過來吧,過來呀…”
詭異,實在太過詭異了!
周圍的將軍蠢蠢欲動,“元帥,我們沖過去吧,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拓跋昭抬起手臂,暗暗地審視著周圍,卻見整個大營內身影疊疊,即便再怎么掩飾,可他還是瞧見了黑夜陰影處晃動的人影,果然有伏!早就有埋伏!
所謂的傾巢出動,亦不過是個假相,真正的主力還在大營,只想引他進去,還用幾個女子來做誘餌,真正當他拓跋昭是酒色之徒。
“元帥…”
“早有埋伏,撤!”
即便身側的將軍個個不悅,卻不得不執行,眾人細瞧,果然瞧見了暗處的身影,或奔路迅速,或手握厲器,只等他們沖出大營便會喪命,個個引弓待發。
周末將至,祝所有看文的親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