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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鬧

  槐花娘憤怒地打斷她的話,尖聲質問道:“春生跟杜鵑定了多少年?早定了還扯什么梨樹溝的男娃,又有什么金貴富貴,又是什么黃秀才,她一個身子嫁多少男人?”

  邱媒婆聽了一滯,暗想這婆娘說話太難聽,不知道的,還以為杜鵑多不安分一個女娃呢,到處勾男人。

  就在她以為這門親做不成的時候,忽想起秋生的話來,他道若是王家長輩不答應這門親,就叫他們問問槐花的意思。

  邱媒婆心思一轉,便賠笑道:“大妹子,你不如問問槐花的意思。要是她樂意嫁秋生呢?”

  槐花娘卻張大嘴巴望向她身后。

  邱媒婆見她神色不對,忙轉頭看去。

  只見槐花站在后堂門口,手扶著門框,紅著眼睛死盯著她。見她轉頭看過來,忽然嘴一癟,雙手捂住臉就往后跑去,邊跑邊嗚嗚低哭。

  槐花娘喊道:“我閨女除了春生誰也不嫁!滾走!”

  喊完見邱媒婆滿臉驚愕的樣子,又想這不關媒婆的事,且往后還有用她的地方,得罪了不好,因此又放軟聲音道:“老姐姐,對不住。我不是怪你,我是…唉!造孽喲!”

  邱媒婆見她賠禮,這才松了口氣,笑道:“這也不算個事。干我們這個行當的,要是受不了幾句話,那還能活?只要能撮合成了好姻緣,就是積福了。”

  一面說,一面好奇地看著槐花娘,等她說內情。

  槐花娘卻不打算告訴她。

  主要是這事重大,她得跟男人商議了再說。

  于是客氣道:“難為邱姐姐跑一趟,請先回去吧。回頭這事要是說定了,還是找你做媒。今天我火氣大了些,邱姐姐別怪我。找一天我燒幾個菜,請邱姐姐來吃飯。”

  邱媒婆見她不肯透露,想必有不得說的,只不好問的。再者她也說了,說定了還找她做媒,她有什么可擔心的,隨他們兩家自己扯吧。扯好了,她出面做個樣子,還省事呢!

  于是,她便說了幾句客氣話,走了。

  一轉頭,她又去了林家,告訴說王家不答應這親事,秋生頓時呆住了;再聽槐花娘放話說“我閨女除了春生誰也不嫁”,失聲道:“怎么可能?!”

  林大頭則猛拍桌子道:“做夢!”

  大頭媳婦嘀咕道:“這是怎么一回事兒?好好的怎要嫁春兒呢?春兒都定了杜鵑了。”

  秋生呆了一會,問邱媒婆道:“邱大娘,你可見了槐花?”

  邱媒婆忙道:“見了,見了。槐花她…”

  把槐花當時的表現說了一遍,又疑惑地看著他。

  秋生更加失魂落魄:槐花怎么會不樂意嫁他呢?

  他們都已經那樣了,不嫁他嫁誰?

  怎么還能嫁春兒呢?

  這不全亂了么!

  林大頭冷笑道:“怕是槐花娘看中了春兒。邱姐姐,勞煩你再往王家跑一趟,就說春兒已經定了杜鵑,她家槐花要不嫁秋生就算了,想嫁春兒可不成!”

  秋生頓時急了,忙上前攔住道:“爹,這事別急。”

  說到這卻止住了,對著三個盯住他的人心思急轉,只不知如何說。無奈之下,他做了跟槐花娘一樣的決定:請邱媒婆先回去,等他們跟王家商量好了,再請她出面保媒。

  邱媒婆可納悶了。

  她滿臉古怪地看著秋生,又想起王家那邊槐花和她娘的反應,任有玲瓏心思也猜不透這里面的關竅。

  猜不透,只好走了。

  等她走后,林大頭對秋生發怒道:“這親不結了!瞧,還沒說呢,就鬧的這樣。她做夢呢?想嫁春兒,春兒死也不會答應的!”

  秋生煩躁地說道:“爹,這肯定不是槐花的意思,是她娘的意思。”

  林大頭道:“所以我說她娘難纏。”

  秋生無語,再也顧不得為槐花娘辯解了。

  他滿心想著,怎么把槐花叫出來,當面問她一聲。

  不用他去找,下午槐花爹娘自己上門來了。

  秋生大喜,忙讓進東上房喝茶。

  林大頭兩口子見他們居然主動上門,心下詫異不已,因不知來意,便讓入堂上坐了。他們為了秋生的事,今兒一天都沒出門,所以也不用找,很容易都湊齊了。

  槐花爹往堂上一坐,立即撂下臉,對秋生道:“大侄子先出去,我跟你爹說幾句話。”

  秋生見這陣仗,心里掂掇道:“難道槐花把事情告訴他們了?所以王叔和嬸子找來跟爹算賬?也好,大不了挨一頓打罵,罵完把親事定下來就好。”

  于是他便恭敬地答應一聲,轉身出去了。

  出去又舍不得走,就在西上房門邊豎起耳朵聽。

  才一會,就聽那邊吵了起來,拍桌子喝罵。

  他心里大驚,忙去到廊上,才聽了兩句,臉就白了,這才明白怎么回事。

  槐花爹咬牙道:“你敢不答應?你曉得你家小畜生干了什么事?”

  林大頭大怒,罵道:“你兒子才是畜生呢!我春兒做什么了?”

  槐花娘尖聲道:“他那天救了槐花…”

  林大頭搶道:“救了你閨女不感激,還上門罵人?”

  槐花娘發怒道:“救就救,誰讓他糟蹋人了?”

  槐花爹冷笑道:“要不怎說是畜生呢!”

  林大頭和媳婦聽了一呆,似不能接受這事實。

  然林大頭只愣了一瞬間,就狂怒地拍著桌子罵道:“放你母親的狗屁!你說春兒糟蹋了你閨女,誰看見了?春兒從小到大惦記杜鵑,他能看上槐花?笑話!你閨女就算脫了衣裳他也沒正眼瞧!”

  槐花爹娘碰了他的逆鱗,徹底惹毛了他。

  他哪里是能吃虧的人,那張嘴罵起人來毒的很。

  槐花爹娘聽了頓時發瘋,起身就要砸東西。

  大頭媳婦也怒了,和林大頭一個對一個,揪住兩人就往外推,說他們不要臉,想進林家門不顧閨女名聲,往林春身上潑臟水。

  推推搡搡間,秋生再不能袖手旁觀,急忙上前攔住四人,大力分開他們,只說自己有話說,重新勸他們各自落座。

  等四人罵罵咧咧地坐了,他才低著頭,羞愧地對槐花爹道:“叔,你們弄錯人了。槐花沒告訴你們,那天是我救的她?”

  這回輪到槐花爹娘呆滯。

  跟著,槐花娘就像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跺腳拍手,拉長了聲音叫罵道:“我可憐的槐花喲——碰見這樣一家子畜生!敢做不敢認,弟弟做的事叫哥哥來頂。你們還是人嗎?你們要遭天打雷劈的呀——”

  罵了還不解恨,索性往地上一坐,放聲大哭起來。

  秋生聽傻了,急道:“是真的——”他轉向槐花爹——“叔你忘記了,那天我回來想叫人,還在村口碰見你和大強哥呢。是我救的槐花,不干春兒的事。春兒那天都不在那,怎會做那事呢。”

  說著羞愧低頭,等于承認是自己糟蹋了人家閨女。

  槐花爹卻以為他心中有鬼,紅著眼睛盯著他道:“你當我閨女是瞎子?她說是春生,你說是你,你們一對兄弟還是人嗎?弟弟不要哥哥接著,就為了個杜鵑,就不顧我閨女死活?”

  秋生震驚道:“槐花說的?怎么可能?明明就是我!”

  他惶惑不已,滿心混亂。

  槐花爹則惱羞成怒,一拳砸在他臉上。

  秋生被打得踉蹌后退,鼻血頓時流了下來,也不知疼,兀自喃喃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槐花爹聽了還要打,被林大頭攔住了。

  要以林大頭的脾氣,一定要把這拳打回來才罷休,可他被秋生一番話嚇住了:不知真是秋生糟蹋了人家閨女呢,還是春生不小心被槐花陷害了,然后秋生幫弟弟出頭頂著。——他以為林春絕不會主動親近槐花的,就做了那事也是被她迷了。

  因此緣故,他就不像先前那般理直氣壯。

  但他依然不肯吃虧,雙手叉腰,叫著槐花爹綽號道:“王呆,你當我林家沒人是不是?要打架,好,把人都喊來,咱們就打!也叫大伙都評評理:我大兒子救你閨女還救出錯來了?秋生你就不該管她,活該讓她淹死!”

  既然秋生認了,他也咬死是秋生。

  鬧,使勁鬧!

  鬧出來丟人的也是槐花,他怕個鳥!

  槐花娘拍著地面嘶聲喊道:“要不是林春生做的,秋生能這么痛快承認?他這是幫弟弟遮丑!不要臉的東西!兩兄弟都不是人!”

  這事是能代替的嗎?

  秋生痛苦萬分,完全不能理解他們的想法。

  大頭媳婦也懵了,本來她是堅決不認賬的,但秋生這一出頭,也叫她疑惑了。

  她還是相信自己兩個兒子的,覺得十有是秋生救了槐花。因此她對槐花娘道:“槐花娘,你先起來。這事不比旁的事,怎么能弄錯呢?你起來聽秋生說。”

  槐花娘罵道:“說個屁!你也曉得這事不可能弄錯,我閨女能自己往自己身上抹黑?”

  槐花爹也道:“槐花那天是從娘娘廟出來的,你們還想抵賴?春生不是住娘娘廟的?”

  林大頭兩口子一齊看向秋生。

  秋生略鎮定了些,解釋道:“是我背她過去的,槐花當時昏著。”忽然想起什么,又道:“不信你們回去問槐花:她醒來的時候是不是在西廂?春兒可是住東廂的。當時門鎖著,我進不去,才把她放在西廂的,我就回來叫人,就碰見了王叔和大強哥…”

  他一萬分慶幸,幸好春兒當時不在,否則要是把槐花擱他住的東廂,今天就更說不清了。RS

  緊張時放松自己,煩惱時安慰自己,開心時別忘了祝福自己!

  (明智屋中文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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