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太太覺得兒子和她的距離似乎越來越遠了,遠到她已經猜不出兒子心里的一點想法。
像是本來掌握在手里的風箏,突然就斷了線一樣。
她只能看著這只風箏翱翔在天空之中,卻不能控制它的方向。
這樣的感覺,簡直糟糕透了。
她不甘心就這樣看著風箏離開自己的手,越來越遠…
“怎么可能?”呂媽媽言語里帶著疑惑,“夫人怎么會讓錦鵲去閑月閣,這…這不應該這樣的呀。”
但凡是女子,誰都有私欲。
夏阮又怎么可能如此快就妥協,呂媽媽越想越覺得奇怪,“夫人會不會是欲擒故縱?故意這樣做的。”
林姨太太忍不住冷笑:“欲擒故縱?她以為她能控制能小九的心思嗎?哼,我不管她到底是什么心思,既然這件事情已經定下來了,那么就讓錦鵲去閑月閣住。對了,你等會送一些上好的料子給錦鵲,還有我從前不用的首飾,全部都賞給她。”
呂媽媽見林姨太太言語里帶著幾分憤怒,眉頭皺的厲害:“可是,玄英那邊…林姨太太,現在賞賜這么多東西給錦鵲,玄英會傷心的。”
“傷心?這件事情是我能控制的嗎?你告訴我,那么我該怎么辦?”林姨太太忍不住拔高了嗓音,跟在她身后的丫環嚇的停住了腳步,不敢繼續往前,“難道我現在跟夏阮說。我中意的人是玄英,而不是錦鵲嗎?你以為她的腦子是傻的,會讓我如此做?”
林姨太太的話,讓呂媽媽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起初,她們也沒想到夏阮會答應的如此快。
錦鵲不過是她們拿來投石問路的一個棋子。
丟了,也不可惜。
然而玄英不同,玄英自小跟在林姨太太身邊,也是呂媽媽看著長大的,她性子乖巧又溫順。被林姨太太來日掌握也是十分容易的。最重要的是。玄英這幾年來一直都喜歡蕭九,她的心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私下,林姨太太還拿著玄英的生辰八字去算過,算命的先生說。說玄英是個旺夫命。還能生不少的兒子。
這樣的女子。林姨太太自然是喜歡的。
只是,林姨太太也知道夏阮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主,所以一開始便沒有在夏阮面前提出玄英的名字。
林姨太太想的很簡單。當她說想要給蕭九納妾的時候,夏阮會驚慌失措,想要阻止這件事情。她再在這個時候提起錦鵲,那么接下來夏阮哭鬧不同意的話,她也不勉強夏阮。
夏阮若是私下殺了錦鵲,她就可以將這件事情告訴兒子,讓兒子看看這個女子是如何的陰狠。
若是夏阮惱羞成怒當場把辱罵她,這樣她便讓聽都夏阮骯臟言語的丫環們將這個消息告訴兒子,到時候兒子也可以看清楚夏阮是如何的善妒,還不孝敬她這個做母親的。
夏阮愿意和不愿意,都是一個局,只要她進來了,便沒有辦法逃出去。
但是現在林姨太太有些擔心了,今日夏阮答應的如此的快,絲毫沒有動怒,似乎一點也不介意讓錦鵲給蕭九做小妾。
若是夏阮不介意,那么夏阮便不會對錦鵲動手。
想到這些,林姨太太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夏阮不對錦鵲動手,那么玄英便沒有機會。
“就這樣辦吧,玄英那邊你去安慰一下,讓錦鵲住去閑月閣。”林姨太太揉了揉眉心,“她是玄英提起的人,應該不會太差。”
之前,她問有沒有人可以來做這個‘問路的棋子’,私下玄英便說起了錦鵲。
林姨太太想,既然是玄英說起的人,應該和玄英的性子差不多,也是一個好掌控的人。
只要是棋子,能被她掌握在手里,是誰都無所謂。
當然,這個棋子若是玄英更好。
呂媽媽見林姨太太用肯定的語氣,說出這件事情,便也知道沒有扭轉的余地了。畢竟是林姨太太和夏阮說起錦鵲的,若是此時林姨太太收回舉薦錦鵲的話,那么就等于林姨太太給了自己一個巴掌,未免有些太得不償失了。
只是,呂媽媽知道玄英那邊不好處理了。
畢竟,玄英對這件事情是勢在必得,現在卻…
這個夫人,難倒真的如此的大度?
呂媽媽想不明白,只是覺得頭疼的厲害。
主院內。
夏阮坐在軟榻上,接過杜若送來的安胎藥,笑著聽杜蘭在一邊埋怨。
杜蘭和杜若本來想站到院子外去,但是呂媽媽卻讓她們就在屋外站著,說是好伺候。
因此,她們多少也聽到屋子里的兩人的談話。
林姨太太本以為她會大吵大鬧,給她設了一個局,讓這些丫頭來日做證人。卻不想,林姨太太這樣做,在屋外的丫頭卻聽到了林姨太太言語里有些咄咄逼人。
偷雞不成蝕把米。
杜蘭對林姨太太頓時有了偏見,言語里也帶了一些不敬。
“行了,杜蘭。”夏阮打斷了杜蘭的喋喋不休,將碗里的湯藥喝的干干凈凈后,才囑咐道,“這些話,去了外面,一個字也不許說。她是侯爺的母親,也是我的母親,無論做什么,都是有她的想法。”
杜蘭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夏阮:“夫人,你…林姨太太也太過分了,夫人你和侯爺成親不足一年,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這個時候就讓侯爺納妾。”
杜蘭說著,就快要哭了出來。
她撇開頭去,沒有讓夏阮看到她眼里的淚水,她是當真替夏阮心酸。
女子都逃不過這劫。其實杜蘭之前就想過,蕭九那么高高在上,又位高權重,來日必定是納妾的。
這段日子六皇子送來的美人,甚至還有西域的舞姬都沒有蕭九動心。蕭九將這些人原封不動的還給六皇子,杜蘭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還在暗暗高興,她認為侯爺是真的喜歡夫人的,所以才會做這些事情。
可是現在…
夫人剛有了身孕,林姨太太就迫不及待的想給侯爺納妾。身為一個女子。怎么會不難受。
夏阮看著杜蘭的神色,忍不住安慰道,“林姨太太的話是林姨太太自己的,她的意見又不能代表侯爺。而且。錦鵲只是搬去閑月閣住。侯爺能不能看上錦鵲。還得看錦鵲的本事。杜蘭,記得我今日的話,不許在外人面前說林姨太太的不是。更不許在侯爺面前提及今日的事情。”
杜蘭眼里噙著淚水,她依舊不肯轉頭看著夏阮,只是有些哽咽:“難道夫人你就想這樣瞞著侯爺嗎?若是侯爺知道你想將錦鵲送到他身邊,侯爺會多傷心。”
夏阮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她的唇畔的笑容卻加深了,“他會明白我的心思的。”
她會讓錦鵲去閑月閣住,是有原因的。
林姨太太會提起錦鵲,肯定多少有玄英的意思。
在林姨太太的眼里,錦鵲不過是拿來試探她的工具,來看看她接下來的反應。無論怎么樣,她們都以為她不會放過錦鵲,畢竟來日錦鵲是和她搶丈夫的人,常理來說她居然不會讓錦鵲有好果子吃。
所以,林姨太太提及錦鵲,并不是為錦鵲好,而是想借她的手來傷害錦鵲。
夏阮從未聽過錦鵲這個名字,更不知道錦鵲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女子,所以她干脆按兵不動,將錦鵲捧的高高的。這樣,她裝作大度的接受了錦鵲,接下來慌張的人就不是她了。會驚慌失措的人是玄英,因為玄英沒有想過她會接受錦鵲。
錦鵲會不會是一個好棋子,夏阮不知道,但是夏阮敢肯定的便是,錦鵲和玄英之間必定會發生一些事情。
她讓錦鵲住在閑月閣,也是激起玄英的嫉妒心。
她想要處置掉玄英,其實還少一些借口。畢竟,玄英的母親是蕭九和蕭意雪的乳娘,而且玄英這些年來很聰明,在人前人后都表現的非常完美,她若是在這個時候處置玄英,那么就算蕭九不會怪她,也會有人在背后議論她的不是。
更加上,玄英的背后的那個人是林姨太太,她不想丈夫在母親和她之前為難,所以必須找個借口來堵住林姨太太的口。
她這次表面上不管林姨太太往蕭九身邊塞人,但是實際上她卻給蕭九提醒了。
閑月閣…
夏阮想起這個地方,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想,蕭九會明白她的想法的。
杜蘭見夏阮還在笑,就忍不住急了:“夫人,你難道一點也不急嗎?你難道…你難道真的不在乎侯爺嗎?”
“杜蘭,是你的終究會是你的,誰也不能從你身邊搶走。”夏阮看著杜蘭,肯定的說,“若不是你的,就算留住了一時,也是留不住一世的。有些事情,還是順其自然的好,我相信侯爺會讓我滿意的,所以…這件事情,你不用多說了。”
夏阮將懷里手絹拿了出來遞給杜蘭,“拿著,擦擦眼淚。別哭了,都哭成小花貓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杜蘭見夏阮這樣說,才扭過頭來接過夏阮遞來手絹。
但是夏阮的話,卻讓杜蘭的心,蕩起了圈圈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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