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
誰也沒有先開口,寂靜地幾乎能聽見屋外的落雪聲。
何雪梨不知如何反駁夏阮。
因為夏阮說的都是事實。
何雪梨也是聽姑母說夏阮性子和善,平日里鮮少動怒,所以才會說出剛才那番話。
她現在想要討好李安,就必須讓夏阮在李安的面前丟人。
只是,何雪梨怎么也沒想到,夏阮居然會訓斥她。
“表哥。”夏阮轉眸瞧著李安,“我們去三舅的書房,我想再借些書來瞧瞧。”
李安忍禁不俊的點了點頭。
他從前便從蕭安禮的嘴里聽到過一些抱怨,蕭安禮和唐景軒說起夏阮,便有些頭疼。
當時蕭安禮有些抑郁:“我從未見過如此尖酸刻薄的女子,侯爺慎重。”
唐景軒當時一臉錯愕,最后笑著點了點頭。
李安很少見夏阮生氣,前段時間她和母親爭吵,也是一臉從容不迫的模樣。反而是母親在一邊氣的跳腳,今日他再次聽到夏阮的話,才覺得自己這個表妹,打人耳光從不手下留情。
何雪梨回過神來,緩緩地站了起來:“不學無術。”
“十八小姐這話,倒是像在說你自己。”夏阮唇畔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我聽聞外人皆傳十八小姐才學兼備,結果…在尚書夫人家舉辦的簪花會上,十八小姐說了一句什么來著…”
李安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他趕緊接了上去:“十八小姐當時…說了,說‘萬花似落霞,芳心寄夢中’,哈哈…”
李安話音一落,何雪梨的臉色變的鐵青。
何雪梨這些年的時間都用在了學習棋藝上,在詩書方面懂的少之又少。當時尚書夫人舉辦簪花會,何氏便帶著她一起。何雪梨一直在想。若是李長風不動續娶的心思,那么她便沒有任何機會。想想宋英若,她頓時覺得內心的念想少了一半。
在簪花會上,她自然希望出盡風頭。
當時尚書夫人說了一句。尚書喜歡作詩,她便動了小心思。
何氏當時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便說了一句:“萬花似落霞,芳心寄夢中。”
何雪梨從未想過自己的姑母會讓她出丑,于是就當著眾人的面將這句自認為不錯的句子說了出來。
她說的時候,有些洋洋得意。
結果,這等于狠狠的打了尚書夫人的臉面。
落霞便是夕陽,這簪花會上的花都是尚書夫人精心培植…萬花似落霞,不等于說尚書夫人如今年老色衰,如同夕陽落山一樣。因為不能博得尚書大人的贊賞。所以只能芳心寄夢中。
尚書大人前段時間剛納了幾房美嬌娘,尚書夫人因為閨中孤單,才會舉辦簪花會,結果卻鬧成了這樣。
當時尚書夫人幾乎咬碎了牙,但是還是顧及了周圍的人。將這口怒氣咽了下去。
何雪梨回來之后不知怎么跟外人解釋,因為這句話明明是何氏教她說的。
如今,她算是百口莫辯了。
何雪梨后面才從母親的嘴里知道,她是一定會嫁給李長風的,所以姑母不喜歡她耍小聰明。可是,何雪梨多少還是有些生氣,畢竟這次不止是得罪了人。還狠狠的丟了一次臉面。就算能安穩的嫁給李長風,這件事情,也是她的污點,無論來日多么輝煌,也都抹不掉了。
“看來三小姐,一定是才學兼備?”何雪梨狠狠的瞪了回去。眼里露出幾分憤恨,“前些日子我聽表哥說三小姐棋藝精湛,不知今日能否跟三小姐討教一番?”
何雪梨知道自己在詩書方面肯定是比不過夏阮的,但是在棋藝上,她還是很有信心的。
她這段時間和李知涯對弈。雖然也輸了不少次,但是也從李知涯的手里贏過幾次。她認為她的棋藝和李知涯是勢均力敵,所以區區夏阮,她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何雪梨極力想在李安面前表現好自己美好的一面,可是每次都鬧了不少的笑話。此時她在心里暗暗咒罵,夏阮這個小賤人,一會一定會丟盡顏面。
何雪梨從前聽李安提及夏阮的時候,說起夏阮的棋藝不錯。
據說李成和李屠都不是夏阮的對手。
她聽了之后嗤之以鼻。
畢竟,李安和夏阮兄妹情深,李安會夸大其詞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這些,何雪梨看著夏阮的眼神帶了幾分輕蔑。
夏阮故作疑惑看著何雪梨:“先多謝十八小姐夸贊,不過我不想和十八小姐對弈。”
何雪梨聽了之后,瞪大了雙眼。
她沒想到夏阮居然會將她‘夸贊’的話收下,夏家不過只是一個商賈之戶,一身銅臭味的人,居然還敢承認自己博學多才,簡直是笑話。
可是何雪梨看著夏阮的眼里帶著真誠,她便知道夏阮對她這句話很受用。
何雪梨氣的幾欲暈闕。
她從未想到夏阮一個女兒家,居然會不知謙虛。她不過只是客套一番,可夏阮卻…
“為何?”何雪梨一肚子的火氣,卻不敢發作。李安還在這里,她還要顧及自己的影響,“難道三小姐怕輸給我嗎?”
何雪梨已經不惜諷刺夏阮,想要達到目的。
若是夏阮不和她對弈,那么正如她所說,夏阮害怕輸給她。
若夏阮受了刺激和她對弈,那么夏阮的下場會更慘。
無論夏阮答應和不答應,夏阮今日都注定會出丑。
何雪梨在心里早已想好要如何嘲笑夏阮…如今便等魚兒上鉤就好。
夏阮定定的瞧著何雪梨,淡淡地笑了笑,搖頭道:“我沒有外祖父的耐力,我不喜歡手下留情…我怕十八小姐輸給我,外祖父就不會再和十八小姐對弈了。那個時候,十八小姐若想再來李家,又要用什么名義呢?”
夏阮的話,再次堵住了何雪梨的嘴。
的確,若是她輸給了夏阮。來日想要來李家,又要用什么名義呢?
技不如人,夏阮會取代她在李知涯心中的地位。
何雪梨若有所思的瞧著夏阮,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
她會輸給夏阮嗎?何雪梨在心里想。她不敢肯定。
她父親曾經說過,夏阮是一個成功的商人。
夏家從一個敗落的小商戶,發展到今日能和京都南家并肩,是一個非常艱難的過程。而夏家會如此的厲害,都是因為夏阮在做生意上有著獨特之處。
父親很少會如此的夸贊一個外人,何雪梨多少有些猶豫了。
夏阮輸的起,而她輸不起。
眼前的少女,一臉純善,可實際上背后卻是蛇蝎之心。
何雪梨咬緊了下唇,冷哼了一聲。
夏阮瞧見何雪梨不再言語。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著笑的傻乎乎的李安道:“表哥,我們去書房吧?”
“好、好、好。”李安一連說了三個好,他當真覺得這個樣子的夏阮有趣,完全不像是平日里和善的人。不過這樣的夏阮,讓他十分欣賞。
何雪梨張了張嘴,想要和李安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她在心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抿著唇不再言語。
今日回去之后,她一定要讓父親去問李成和李屠,夏阮的棋藝到底如何。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夏阮從屋子內出來。站在門外忍不住將身上的鶴氅攏了攏。
從西客廳到李長風的書房,還有些距離。
夏阮第一次覺得,成國公府大的可怕。
“小心一些。”李安一邊提醒夏阮,一邊笑著道,“表妹,你剛才當真厲害。”
夏阮回了李安一個笑:“為何表哥會這樣說?”
李安略微思索了一陣子。才壓低了嗓音道:“淮安的事情其實朝堂上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如今蕭大人還未回來,這件事情便壓了下來。皇上其實多少有些惱怒,不過皇上不是生蕭大人的氣,而是生何家的氣。若何家和李家沒有關系。處置了也就處置了…可你也知道,李家和何家這個關系,若是皇上要處置何家,那么會掃了父親的顏面。”
夏阮知道,皇上如今最不能掃的便是李長風的顏面。
東蕭一直虎視眈眈,此刻能讓東蕭和眾位皇子顧忌的人便是李長風。
皇上如今對李長風是又愛又恨。
李家如今的處境微妙,若是蕭九能順利成為長安侯,和李長風一直交好的話,那么李家的壓力或許會小一點。
外祖父如今不反對她和蕭九的親事,怕也是因為這點。
夏阮似乎明白了,為何蕭九執意要去洛城。
他想要那個身份,想要給她一個可以讓她放心的以后。
那個人,總是會想很遠。
每一件事情都思慮的如此周全。
走過小院,快要書房的時候,李安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樣,他看著夏阮若有所思:“表妹,你剛才為何不和十八對弈?你讓她出丑的話,她來日在我的面前也抬不起頭了,我跟你說她這個人的心思,太骯臟了。”
剛才夏阮說話的那份自信,李安欣賞極了。
他的表妹是個厲害的人。
夏阮瞧著李安,停下了腳步:“讓她出丑?”
“是呀,你該讓她出丑的呀。”李安皺眉,“不過,你會手下留情,莫非是因為?”
夏阮眨眼了眨眼:“我不是手下留情,而是我棋藝或許的確不如她呀,我為何要讓她給我出丑的機會?”
李安:“…”
終于在六點前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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