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女穿著鵝黃色的錦衣,眉梢掛著一絲笑意。
夏阮微微一怔,暗自咬唇。
“這是怎么回事?”建廣帝一臉不悅,然后他的目光很快便落在了地上跪著的夏阮身上。
此時誰也不敢多言半句,江皇后淡淡一笑,走到了建廣帝身邊。
江皇后言語里帶著幾分無奈:“曾貴妃和安貴妃不慎落水,臣妾覺得…這事肯定是有人蓄意謀害。”
建廣帝在聽了江皇后的皇后,眉頭皺成一團。
怎么會這樣巧?
建廣帝若有所思的看著夏阮,問道:“這是夏阮?”
“正是民女。”夏阮趕緊回答。
建廣帝挑眉略有所思,這些日子他總是聽安貴妃提起這個少女,聽久了自然便也上了心。
建廣帝知道夏阮是李知涯的外孫女,是李長風的外甥女,更是蕭九未過門的妻子。
高陽公主對夏阮多少有些不喜…
愛屋及烏,建廣帝也多少有些不喜地上跪著的人。
但是不喜也不能太為難她,因為李家――
“你查出來是誰了嗎?”建廣帝坐下之后,掃視了一眼屋內的人,“太醫如何說?”
江皇后點了點頭,將琉璃茶盞遞到建廣帝手上:“臣妾正在問呢,可這個丫頭嘴硬,不肯說實話。今兒的事,水貴人和公主都是瞧見的,臣妾自然不會冤枉了她。”
江皇后不知道建廣帝對夏阮的態度,所以說話也帶了些肯定。她把清河公主和水貴人掛在嘴上。那么便是在提醒這兩人,這個時候可以反踩夏阮一腳。畢竟,清河公主和夏阮一直結怨,私下清河公主也常跟外人說,蕭九是瞎了眼才會娶夏家三小姐。水貴人和安貴妃鬧如此大的矛盾,那么夏阮作為安貴妃疼惜之人,自然要被水貴人討厭。
此時江皇后順著夏阮的目光看去,只見寧貴人此時也正看著夏阮。
兩人的目光似乎…
這個時候太醫從屋子內走了出來,走在前面的中年人跪在建廣帝身前:“微臣拜見皇上。”
“起來說話。”建廣帝臉色稍微緩和一些,“將愛卿。曾貴妃和安貴妃怎么樣了?”
站在建廣帝面前的人。正是四皇子費盡心思尋來的神醫,也是在前幾日出盡了風頭的將墨。此時他眉峰慢慢地聚了起來,臉色有些凝重:“曾貴妃娘娘只是受了些驚嚇并無大礙,可安貴妃娘娘…”
將墨說了一半后便跪在了地上。繼續道。“安貴妃娘娘怕是兇多吉少。”
建廣帝在聽了這句話后。臉色慘白。
朱嬤嬤在外直接就哭了出來,夏阮心里也越來越不安。
“皇上,你一定要為安姐姐做主。”寧貴人紅了眼眶。“一定要嚴懲兇手。”
熟悉的嗓音落入夏阮的耳里,卻成了無比諷刺的存在。
她一直以為水貴人便是夏清雅,卻沒想到在水貴人身邊的寧貴人,才是真的夏清雅。朱砂讓水貴人進宮,讓夏清雅改名陪在水貴人身邊,這樣她自然不會留意到夏清雅。如今,水貴人的地位漸漸被夏清雅代替,現在想要鏟除夏清雅非常的有難度。
朱砂這樣安排,倒也有幾分深意。
建廣帝看了一眼江皇后,問道:“將這事從頭說來。”
江皇后愣了愣,她還未查清這是怎么回事,又怎么可能說的清楚。
她想了想,才對著水貴人道:“水貴人你來告訴皇上,這是怎么回事。”
水貴人抬起頭來,露出那雙湛藍色的眼眸:“皇上,這都是夏阮的錯。妾這些日子見安姐姐一直在屋子里,也不出去走走。妾是好心來帶安姐姐去御花園散步的…可誰知在御花園內遇見了曾姐姐。然后…”
“等等。”建廣帝打斷了水貴人的話,“你來邀安貴妃去御花園?”
水貴人點了點頭,趕緊細細琢磨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
思索了半天,水貴人覺得自己并沒有說錯話,才放心了一些。
水貴人緩緩地道:“是妾邀姐姐一起去御花園的。”
建廣帝臉上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他轉頭看了一眼夏阮,又看了一眼將墨。
將墨很快便明白了建廣帝的意思,他趕緊稟報:“安貴妃娘娘體內的毒素還未全部清除,這些日子只能在屋里靜養,不能多出走出動,以免來日留下病根。”
這話一出,水貴人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她的卻是有這樣的想法。
安貴妃的身子還未好徹底,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那么安貴妃的身子也算是徹底的毀了。從尼西帶來的毒藥,想要全部清除也是沒有那么容易的。雖然,她不知道眼前的將墨到底是何人,可是她對朱砂的話卻是深信不疑。
江皇后的臉色也有些怪異,她怎么也沒想到建廣帝居然會注意到這些。
“曾貴妃如今已無大礙?”建廣帝琢磨了一會這句話,才對外道,“朱嬤嬤你進來,告訴孤這是怎么回事。”
朱嬤嬤此時趕緊站了起來,走進來之后便跪在了建廣帝的身前:“回皇上話,是水貴人邀請安貴妃娘娘去御花園的,安貴妃娘娘婉拒之后,水貴人說安貴妃娘娘是不愿陪她一起去,所以…皇上,安貴妃娘娘她是被人推下水的,安貴妃娘娘自小怕水,又怎么可能主動靠近千鯉池。”
朱嬤嬤的話,每一句都狠狠的打在了水貴人的臉上。
夏阮雙手握的緊緊的,她這樣做會讓安貴妃受傷,但是當時再也沒有的辦法了。
若是曾貴妃比安貴妃先落水,那么到時候安貴妃肯定會出事。安貴妃從前一直囂張霸道,建廣帝一直都是知道的。這些日子雖然安貴妃盡量在收斂她的性子,可是皇上今日相信了曾貴妃的話,安貴妃在皇上的心里,便成了最虛偽之人。
既然要做皇上心里最乖巧的女子,那么代價絕對不會太小。
夏阮推安貴妃提醒她的時候,安貴妃的臉上一點猶豫都沒有,她聰明的選擇了比曾貴妃先落水,連喊話的時間都沒。落水之后,曾貴妃懂水性自然不會出什么事,而安貴妃則是不一樣的。
夏阮覺得她多少有些自私,若是稍有不慎,安貴妃可能就會在來日留下病根。
但是這也等于是安貴妃自己的選擇…
宮中爾虞我詐,想要活下去,不止是討好了皇上便是永恒,還要應付各種突如其來的陰謀。
“孤知道她怕水。”建廣帝似乎想到了什么傷感的事情一樣,嗓音有些沙啞,“水貴人孤曾經和你說的話,你都徹底的忘了?”
水貴人渾身哆嗦:“皇上,不止妾看到夏阮動手,還有清河公主,她也看到了。”
清河公主站在一邊一直沒有說話,此時被水貴人點名之后,建廣帝便瞧見了站在清河公主身后不遠處的墨殤。他的面色瞬間變得鐵青,清河公主也注意到了建廣帝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一個戰栗。
她怎么就將這件事情給忘了。
這些年她私下養了不少面首,父皇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是她再囂張,也從未敢將這些面首帶到建廣帝的身前。她的父皇不喜歡看見這些人…
清河公主轉眸看了一眼水貴人,她是故意的。
因為剛才江皇后一直說她們的名字,所以水貴人以為自己是愿意幫她的,但是清河公主在心里冷笑了一聲,她怎么可能會幫水貴人?前些日子水貴人私下議論她的話,句句都傳到了她的耳里。
想到這些,清河公主只是淡淡一笑:“父皇,兒臣沒有看到。”
水貴人聽了之后,幾乎要咆哮了起來:“清河公主你怎么會沒有看到?你明明就站在曾貴妃的身邊,你明明看見了是夏阮和安貴妃動手。你如今怎么可以…”
清河公主目不斜視,依舊堅定的道:“兒臣的卻只聽見了曾貴妃娘娘喚救命,可曾貴妃娘娘喚救命的時候,安貴妃已經落水了。”
清河公主的一句話,讓水貴人花顏失色。
一直沒有人將這個問題拿出來講,似乎所有人都默契的忘記了這個事情一樣。
建廣帝看了一眼江皇后,露出一絲諷刺的笑:“皇后當真是查的好,這件事情為什么皇后沒有告訴孤?”
江皇后趕緊跪在了地上,她也沒想明白,為什么清河公主說變卦就變卦。
她是大秦的皇后,只要是她說了的話,那么周圍的小宮女便沒有人敢反駁半句。而且這還有曾貴妃、安貴妃和清河公主的人,只要她們三個一口咬定,那么夏阮便是百口莫辯。
為什么清河公主會在此時幫夏阮?她不是應該對夏阮恨之入骨嗎?
“來人啊,將水貴人押下去,等安貴妃起來孤再發落。”建廣帝嗓音有些不悅,他看著跪在地上的寧貴人溫聲道,“小青你快起來,小心肚子里的孩子,今日這事孤會好好的處理,你放心。”
寧貴人有些尷尬,但很快便露出羞澀的笑容:“妾知道了。”
建廣帝的一句話,讓屋子里的人再次震驚。
夏阮此時覺得有些頭疼,夏清雅居然有了建廣帝的孩子?這對于她來說,是一件壞事。
因為從夏清雅的眼神里,她可以看的出來,夏清雅從未想過會放過她。
夏清雅,會報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