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要求也沒有約束,入了香境后,即可選朝圣之路。而此香境內的唯一規則,只要有人到達終點,香境便會自行散去。
聽到這句話,安嵐即感覺心臟猛地一跳,她抑制不住地抬起眼,看向白廣寒。
香境由先生來設,如此,這是,先生特別定下的規則嗎?
安嵐只覺得連自己的雙手都禁不住微微顫抖,她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第一場文試占了二十分,第二場詠香占了三十分,第三場香境朝圣則是五十分。
她第一場文試結果再怎么糟糕,也不會是零分,丹陽郡主前面兩場加起來,即便都拿到滿分,只要她能在第三場第一個達到朝圣地,那么,她最終得勝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因而第二場將開始的時候,安嵐毫不猶豫的舉手表示棄權。
那一刻,丹陽郡主遲疑了一下,但最終還是靜下心,認真面對第二場的詠香。
她有自己的驕傲,此時此刻,她若是馬上跟著表示棄權,她會看不起自己。
她相信,廣寒先生的香境,絕不會是先入者先到這么簡單。
在方玉輝眼里,丹陽郡主才是他的對手,因而丹陽郡主在哪里,他便在哪里。至于謝藍河,本是有那么一瞬,他也想表示棄權,但謝云看了他一眼,他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既然回了謝家,又入了開陽殿,那么,他的所言所行,便不再是他一個人的事。他既受了謝家的蔭庇,又得了謝云的恩,那么,他如今的任性,便只能在一定的范圍內。
有了第一次的低頭和退讓,接下來便很容易會有第二次。
棄權者,另擇席而坐。
安嵐隨侍女入了新的席位時,只是她將坐下時,卻不慎踩到裙擺,一下失去平衡,即往旁一歪。她大驚,就要扶住旁邊的席案,若是在這等場合摔了,那丟臉的不僅是她,廣寒先生也會面上無光的!
然而,她伸出手這么一抓,結果抓到卻不是那黑漆席案,而是上了朱漆的欄桿!
她!?
安嵐茫然地睜開眼,看著眼前這美輪美奐的院子,似剛從夢著醒來般,腦子一片空白。
“姑娘又打盹了吧。”藍靛拿著個硯臺走過來,彎下腰,小心擺在她跟前的桌子上,然后看了一眼桌上那張已落了幾句詩的雪浪紙,又笑道,“我這香還未點上呢,姑娘的詩就已經出來了!”
“什么?”安嵐不解地往桌上看了一眼,便見那雪白的紙上,落著幾行秀麗俊挺的字:置酒未容虛左,論詩時要指南。迎笑天香滿袖,喜君新赴朝參。迎燕溫風旎旎,潤花小雨斑斑。一炷煙中得意,九衢塵里偷閑。
她一愣,雖品不出這首詩的意境,但卻看得出來,那字寫得非常好。
她拿起那首詩端詳了片刻,才抬起眼:“這是我寫的?”
藍靛笑道:“可不是您寫得,姑娘這是怎么了,自己寫得東西竟不認得。”
“是嗎…”安嵐有些愣愣地看著那幾行詩,然后忽然拿起旁邊的毛筆,照著那首詩謄寫了一份。筆尖落在紙上的觸感,文字的結構,一筆一劃的走向,她都能感覺得到,那么清晰,但不知為何,她卻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
就好似,有人牽著她的手完成那幾行字一般,安嵐寫完后,不禁搖了搖頭,要甩開那種感覺。
“姑娘這是要裱起來嗎?”藍靛看見丹陽郡主的難得露出這般嚴肅的神色,而且這張新寫的,看起來更好,于是便問了一句。
“不用。”安嵐放下筆,又端詳了一會,然后抬起臉問,“這里,是哪?”
藍靛有些懵了,瞧了安嵐好一會才道:“這里是安府,是姑娘您的家啊。”
“我的家?”安嵐又愣了一下,想了許久才低聲問:“這個家的女主人呢?”
藍靛小心道:“夫人出去了,老爺也訪友去了,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安嵐有些茫然,終覺得她好像忽略了什么,但偏偏就是想不起來了。她輕揉了揉額頭,然后站起身,打算出去。
藍靛忙到:“姑娘是要出去嗎,我這就去備車。”
“不用。”安嵐搖頭,“我只是出去看看,一會就回來。
一會后,她走到前院那了,只是一開門,卻看到外面有個少年正舉手做出一個敲門的動作。安嵐將門拉開得大些,隨后看清那少年的五官,柔美,俊秀,眉宇間還帶著幾分倔強。
“安姑娘。”謝藍河朝她揖手,“安姑娘這是要出門?”
“…謝公子?”安嵐辨了好一會,才開口道,她認得這個少年,但是,卻又覺得有些陌生,“謝公子找我?”
謝藍河點頭:“是,在下請姑娘與我斗香,一次。”
安嵐不解:“斗香?”
“沒錯,姑娘之前就答應過的。”謝藍河看著安嵐道,“照之前就定的規矩,輸的人也不罰別的,姑娘若輸了,十天內不得踏出家門。”
安嵐微微抬眉:“若是你輸了呢?”
謝藍河想了想,便道:“在下若是輸了,那便由得姑娘說做什么,便做什么。”
安嵐看了謝藍河好一會,才讓開身,請其進來,便道了一個“好”字。
香席很快就擺好了,謝藍河在門外脫了鞋。
安嵐進去后,卻看著擺在自己跟前那個狐貍香爐微微出神,她怎么都想不起來,自己什么時候買了這么一個東西。片刻后,她將手覆在那個狐貍香爐上,輕輕摩挲了兩下,心臟莫名砰砰地跳了幾下。
謝藍河已經點上自己的香,只見他動作無比嫻熟,每一步都做得極其到位,如同他的人,規規矩矩,踏踏實實,令人舒心。
那張恬靜的味道,正中平和,慢慢充斥整個香室,不知不覺間,讓人放松,就算是再急切的心情,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算出彩的香,并未給人驚艷的感覺,但是細細品來,卻令人驚詫。
“這是什么香?”安嵐嘆息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