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壽代表長輩對晚輩無私的祝福和疼惜,放到顧天澤身上再合適不過,天算說過顧天澤命中有一死劫,乾元帝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冠軍候英年早逝,朕不喜。”乾元帝在閣臣開口反對前,道:“阿澤本就是年輕一代翹楚,無需在封號上做文章,況且你們一直說朕對阿澤的寵愛太重,朕也不需要再給阿澤特別一點的封號來證明朕對阿澤的疼愛,看重。因此,永壽就很好。”
首輔點頭道:“陛下所言甚是,永壽侯果真好聽得緊,臣等遵陛下旨意,必然隆重迎接永壽侯凱旋,另臣請陛下為永壽侯另賜府邸,以彰顯永壽候之功,讓至今還在父輩下享受榮華富貴的勛貴子效仿永壽候,報效陛下,效忠朝廷。臣提起另賜府邸的建議也是為定國公世子考慮,還望陛下恩準。”
洋洋灑灑首輔說了一大套,從封爵位拐到另賜府邸,拐到顧天澤只是三子,無需像繼承家業的長子一樣時刻在父母身邊盡孝。
“臣等附議首輔大人。”
“附議。”
先把顧天澤的封號定下來為好,永壽候還能讓大臣們接受。
乾元帝下顎繃緊,漆黑的眸色泛起一絲冷意,首輔不覺后背冒冷汗,他冒著生命危險阻止乾元帝封顧天澤,也是夠拼的。
“好,就永壽候。”
在首輔等人感覺無望,乾元帝必然會動怒之時,聽到這句話不吝嗇于仙音降世,忙跪地道:“陛下圣明。”
“朕順你們一次,再有下次…哼。”
“臣等不敢。”
乾元帝拂袖而去,閣臣們同時出了一口氣,抹去額頭的冷汗,心有余悸的說道:“哪里是為功臣請封?簡直是在玩命嘛。”
“這次…首輔,莫非還有下次不成?”
首輔突然對自己明年致仕感到了幾許的慶幸,再也不用受此煎熬。
俗語有云,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在首輔的位置上,他不能不顧朝廷的平衡,不能讓乾元帝因任性而刺激皇子們,甚至不能給顧天澤滔天的權勢添磚加瓦。
王莽在尚未篡權時,誰能想到他會是逆臣賊子?
國朝經過多年積累,正臨盛世,國泰民安,再發展下去必是青史留名的朝代。
他身為盛世朝廷的首輔自然會入名臣之列,一旦國朝因為有人謀逆篡權分崩離析,戰亂四起,他還談什么身后名?
至今首輔都想不明白,乾元帝聰明,強勢怎么就不對顧天澤有一點的疑心,不合常理吶。
熬過這一年,往后的事情自然有人煩。
首輔嘆道:“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換舊人。等顧將軍再出征而歸時,犯愁得就不是你我嘍。”
尹薄意躲得過這次,逃不過下一次。
首輔摸著胡須,最近為了給顧天澤請封的事他掉了許多的頭發,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將來…他的繼任者的煩惱絕不會比今日少,畢竟苗疆一戰只是顧三少初露鋒芒,國朝想擴張領土,缺不了得乾元帝絕對信任的顧天澤。
“首輔大人。”
本隨乾元帝離開御書房的懷恩公公返回,對閣臣拱手道:“陛下的意思,晉封王譯信為文武候,并令王大人重回吏部,接任吏部尚書銜。”
閣臣們難以壓制羨慕嫉妒恨,面色極是好看,又捧出一位乾元帝的寵臣。
首輔長嘆,“我不如他,不如他!”
為國朝操勞了一輩子,位居首輔多年,可謂一人一下萬人之上,他熬到快致仕還沒混到一個爵位,只能領著乾元帝的饋贈俸祿回鄉養老。
王譯信…這位謫仙大人戰場上轉一圈,就成了世襲侯爺,還文武候…讓他們這群同王譯信一樣的文臣如何不眼紅?
“懷恩公公…”閣臣中有人出聲了,不敢對有掌印公公懷恩無禮,畢竟在外人眼中懷恩公公可又內相之稱,極得陛下信任,“陛下是不是賞賜過重?”
懷恩公公小聲說:“咱家勸諸位大人擦亮眼睛為好,諸位能勸或是裝糊涂一次,陛下不會給諸位第二次機會。”
言下之意,不封王譯信,乾元帝必重賞顧天澤,乾元帝不可能順著朝臣兩次!
首輔道:“一會我便擬旨。”
“首輔大人英明,另外宮中設宴為顧大人慶功得慎重,盛大。陛下的意思不想再讓顧將軍委屈了。”
“…明白,明白。”
“諸位大人,咱家先告辭了。”
“懷恩公公好走。”
閣臣各懷心思出宮,首輔也不是滋味,卻聽見旁人一句小聲嘟囔,“誰讓咱們沒生個嫁顧將軍的女兒?羨慕不來,羨慕不來。”
“休要胡說。”首輔板著臉斥責道:“王大人于國有功…”
“下官又沒說他不曾立功?陛下因顧大人對其另眼相看,這事誰不曉得?多少有才之人沒有王大人,不,王侯爺的機會。岳父是國公,女婿為侯爺,兒子又是才子一名,聯姻翰林院尹大人,誰能比得了他?”
反酸的話永遠是傳得最快的,閣臣在宮門口的議論很快傳遍京城各處。
作為流言的主角王譯信自然聽到了,默默無語了一會,蔣氏曉得自家夫君是驕傲的,想出言寬慰,王譯信卻爽朗的大笑,“我就是生了個好女兒,不服,來戰。”
“四爺…”
蔣氏發覺自從王譯信從疆場回來后,脾氣性情比以前火爆,動不動就來戰,來戰的,“同我父親越來越像,莫怪總是被我爹灌醉。”
“能像岳父也挺好的。”王譯信笑了笑,“瑤兒給岳父弄得藥酒,一會你親自給岳父送去,我去的話,又得被岳父和大舅子灌趴下。”
“嗯。”
見王譯信對蔣家很真誠,蔣氏心里也是歡喜的,不知是不是錯覺,王譯信總是讓蔣氏給蔣家送東西,“四爺。”
“何事?”
“我娘家不缺什么,四爺不必每次都讓我送重禮,外人看到不好。”
王譯信握緊蔣氏的手,道:“給岳父送禮乃孝道,以前岳父有好東西都會想著你,什么都東西都可著你先挑,如今也是該我們孝順岳父了,泡藥酒的藥材是我從苗疆待帶回來的,在京城珍貴,可在苗疆卻不值錢的。玉蟬不必在意旁人的議論,什么搬空侯府添補娘家,比家底我遠遠不如岳父。我讓玉蟬親自送東西回去,并非是讓你為難,只是想讓你同岳父多親近些。”
蔣氏眼底多了幾分感動,“我曉得了。”
“對岳父孝順,對子女關愛,才是我心中的玉蟬,我傾慕的蔣玉蟬。”
“嗯。”
蔣氏臉龐羞得很紅,眼睛亮晶晶的,滿懷羞澀轉身去準備禮物。
過了一會,王譯信道:“還不進來?”
“爹知道我在偷聽吶?”
“不是你還有誰?”
王芷瑤閃身進門,笑盈盈的說道:“您說一句,比我念好幾句都管用。”
“她是個死心眼兒。”王譯信把桌子上的盒子遞給王芷瑤,“對你和岳父,她也是在意的,只是岳父最近對她太嚴厲,你又是有主意的,她便是有心親近也不抹不開臉。”
“什么東西?”
“絹紗堆出的花,宮里最新式樣,昨兒入宮,陛下賞的,你拿去戴著頑。”
“倒是挺好看的。”
王芷瑤打開盒子,仔細看著平躺在盒子里的十余只絹花,“不會又同哪位貴人碰巧一樣吧。”
“等阿澤回來,便是撞上了,也只能是別人不去戴。”王譯信無奈的搖頭,“誰能有他權勢?嫡長公主就是修了公主府也不敢對阿澤怎么樣,不過,明日進宮赴宴,你最好有些準備,皇后娘娘的頭疼是王芷璇治好的,皇后娘娘同德妃娘娘相交甚深,太后仿佛也頗為看重王芷璇。”
王芷瑤聳了聳肩膀,笑道:“我曉得了,她不惹我,我必不會惹她。”
ps下午還有一更,別忘記王芷璇的金手指——醫術。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