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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傾談

  陽光明媚,歲月正好,定國公府富貴依然,賓客滿座,誰也不曾發覺定國公離席而去。

  一切的奢華,熱鬧都無法驅散定國公此時的惆悵。

  他并非木頭人,也曾殺伐果斷的疆場上拼殺,更是熟讀史書,博古通今,自然他明白乾元帝對他失望了,他的沉默,內斂和謹守為臣的本分終于耗光了昔日同乾元帝結下的情誼。

  可這一切全怪他么?

  哪一個恃寵而驕的臣子能得善終?

  哪一個立戰功的外戚不是戰戰兢兢?

  乾元帝翻臉的話,誰又能抵擋得住?

  顧家依然榮寵以及,他怎能不為子孫后代考慮?

  最讓定國公無法接受得是,不僅王謹之說自己不配做阿澤的父親,乾元帝也這么說他!

  他同阿澤不曾交心,他不曾管教過阿澤,到底是誰的原因?

  他也想把阿澤留在身邊,親自教他讀書習武,告訴他為人的大道,乾元帝何曾給過他機會。

  每次他只能眼看著阿澤的路越走越偏,引得朝廷上下非議不斷,定國公很怕有一日皇子登基的第一件事便是誅殺阿澤,更怕乾元帝哪一日因懷疑而疏遠阿澤。

  生于富貴,天性高傲的阿澤怎能受得了?

  定國公從侯府回到國公府,沒再出去應酬賓客,獨自一人坐在書房,直到黃昏十分,送妝的客人散去,定國公點亮書房的蠟燭,“把夫人請過來。”

  少刻,定國公夫人推門走進書房。

  聽見腳步聲,定國公抬眸看去,她的容貌一如既往的明艷,束腰的墨綠長裙凸顯她妖嬈的身段,羊脂白玉的肌膚細膩柔滑,她比同齡的命婦年輕,也比她們更會裝扮。

  “國公爺。”

  定國公輕盈的福了一禮,笑道:“賓客大多離去,今日極是熱鬧呢,司徒侯爺看來極是疼惜女兒,十里紅妝也不為過。多虧母親親自操持,若是我來…怕是做不到今日這般盡善盡美。”

  嫡長公主沒有消息,定國公夫人心里也是著急的,尤其是定國公的沉默,讓她更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們初次相逢時,你的笑容很好看,純凈,干脆,有一股旁人沒有韌勁。”

  定國公眸光深邃,仿佛陷入某段美好,不曾遺忘的記憶中,低沉的說道:“出身不好,可你并不怨天由人,那時我便想,娶了你,我不用再重復周而復始的枯燥日子,不用再擔心我出征后,你無法打理顧家。”

  “文昌…”

  定國公夫人不安的拽了拽衣襟,掩藏起眼底的慌亂,“說這些作甚?莫非妾身做得不好?”

  “我們有過幸福的日子,你也很爭氣,進門就有了老大,老二,又得高皇后的歡心,母親便是不樂意,她也不會給你臉色看,我…也幫你在母親面前說了不少好話,那幾年我慶幸我娶對了妻子,每日見你朝氣蓬勃的打理顧家,我很高興,也更心疼你。”

  “在平定南疆的三年里,我一直很惦記你。我也知道當時陛下剛登基,我為外戚,又統領數十萬將士出征在外,你在京城的日子并不好過,你經常入宮,我不以為意。除了相信你之外,我更相信我效忠的帝王。”

  無論外面的桃色流言如何繪聲繪色,定國公從未懷疑過妻子同乾元帝不清不楚。

  “以前的事了,您怎么還提起?你平叛回來,我們不是說好彼此信任,相攜到老。”

  “我常想如果太子不曾夭折,我不曾幸了她,是不是我們如今還像成親之時?”定國公倦怠的合眼,“回不去了,無論我多努力,多想補償曾經的過錯,你和我都回不去了。”

  “國公爺是不是又誤會了我?”

  “陛下今日微服出宮見到司徒氏被人劫持,見到王芷瑤發瘋一般的橫掃劫持誘拐司徒氏的登徒子!”

  定國公夫人聞言面色蒼白,攏在袖口的指尖冰涼,“誘拐劫持榮國公夫人?誰這么大的膽子?國公爺可不能聽之任之,任由宵小猖狂,敗壞顧家的名聲。”

  “顧家還有名聲?”

  定國公自嘲的笑笑:“我一直堅信事實的真相,所以對旁人的議論嘲諷不在意,我總想著如果我在意了,疏遠了阿澤,或是懷疑阿澤,阿澤豈不是更可憐,我發誓保護一生的妻子終生難以洗刷恥辱,寧可我被譏諷嘲笑,我也不想你們受到一絲的傷害,大哥總是說我把一切都背在肩上,愚蠢透了,以前我以為大哥沒有身為顧家子弟的擔當,如今看來,是我錯了。”

  “國公爺懷疑我指使旁人誘拐司徒氏?你不相信我?”

  定國公夫人的聲音越來越高,眼底轉淚,“是,我是吃醋,是不樂意你再娶夫人,我們之間突然多出一個人,我怎能不在意?可我…可我從沒想過害人,是誰?是誰冤枉我?又是誰對您進了讒言?”

  “公主也在場,你還想說什么?”

  “公主的確是我讓她悄悄去的,我是聽了外面的消息,讓公主去打聽詳情,滿府道喜的賓客,我如果不在府上,指不定他們又會亂說什么,既然聽到消息,我又不能不管,沒有確實的音信,我怎好同國公爺說?便請公主出面,她既是兒媳又是外甥女,自會維護顧家的臉面,沒想到公主會把王芷瑤拽去。”

  定國公夫人冷靜的辯白,“傳消息的人還在…”

  “不必了。”定國公輕聲說道:“是于不是又有什么區別?”

  “可那人能證明我的清白,國公爺…您不相信我?”

  定國公倦怠,冷漠的目光讓定國公夫人很難受,仿佛她丟掉了什么。

  “陛下不會再重用我。”定國公說不出的失落,“以后我便同你們關起門好生的過日子罷,皇后娘娘許是因為我失寵于陛下,地位會更穩固,這么多年的謀算,我今日才記起來,陛下是太祖高皇后唯一的兒子。”

  就算太子夭折顧皇后無子,乾元帝再喜歡高貴妃和二皇子,他都不會廢后!

  定國公滿嘴苦澀,“權勢迷了我的眼,也迷了你的眼,你我都不配得陛下的恩寵。在你懷著阿澤時,我不該為顧家為皇后娘娘四處奔走,串聯朝臣而忽略了你。”

  “陛下為此事懷疑我,懷疑您的忠心?”定國公夫人的臉色更白了幾分,嘴唇微微泛紫,“陛下到底說了什么?你倒是同我說啊。”

  “陛下從不曾懷疑我的忠誠。”

  定國公的目光從其夫人身上移開,落到墻壁上懸掛的寶劍上,漆黑的劍鞘,劍身上復雜的花紋便是寶劍不曾出竅,也能看出寶劍非凡品,這柄寶劍是定國公當年出征凱旋后,乾元帝所賜,同乾元帝祭祖時的佩劍是一對的。

  寓意自然不言而喻,只是如今他再也沒資格拿起這柄寶劍。

  “我說過會給司徒侯爺一個交代。”定國公緩緩的說道:“我也說過這輩子都會護著你,所以讓該死的人閉嘴。”

  “我真的…”

  “言兒,我不想聽。”

  定國公夫人上搶兩步,伸出的手卻被定國公躲開了,“你還是不相信我?”

  “我說過這不重要。”見妻子傷心的目光,定國公心里也不好受,“以后記得給公主兒媳請安,你不能再任性了。”

  “文昌…陛下怎么能這么對您?”

  “他是帝王,是我效忠的帝王。”

  定國公道:“你一直以為尚主同娶兒媳一樣,讓他們尚主,以后…你自然會明白,公主殿下的威風。”

  定國公夫人茫然的喃嚀,“難道她們讓我請安?”

  定國公眼底劃過幾分憐憫,嘆息道:“多恭敬些總沒錯,別再擺婆婆舅母的架子了。”

  ps下午還有一更,定國公夫妻的苦難日子還在后面,嫡長公主還好,二子尚主的公主可不是定國公的親外甥女。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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