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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用心

  懷恩公公不敢高聲承稟,就算馬巡撫失去晉升西北總督的機會,被乾元帝留在京城閑置,他也是朝上重臣。

  何況又涉及到四皇子的臉面。

  乾元帝可以自己不給四皇子臉面,但不希望奴才踩四皇子。

  不過,他聲音雖然輕,太后,顧皇后,以及站在乾元帝身邊的顧三少聽個一清二楚。

  因在宮中,顧皇后多了一分進賬,乾元帝沒出聲詢問,她不敢問,可又想知曉是怎么回事,便用目光示意顧天澤,督促顧天澤代她開口詢問。

  顧天澤平淡如常,似看不見顧皇后的擔憂,以及聽不到懷恩公公的話,拱手道:“師傅被同僚敬酒,我去看看。”

  “老六幫王卿頂著,你還不放心?論酒量,你不如老六。”

  乾元帝唇邊帶笑,眼底沒有任何笑意,“給朝臣飲用的美酒多是釀酒,同朕喝得不同。”

  顧天澤道:“沒事。”

  “…胡鬧。”乾元帝食指點了點顧天澤的額頭,“過敏起紅疹子,別怪朕沒提醒你,好好的模樣非要弄得滿臉疙瘩才好?你實在要去…懷恩,你把清酒給阿澤。”

  “遵旨。”

  大殿之上,唯有乾元帝飲清酒。

  乾元帝喝釀酒過敏,皮膚瘙癢得難受。

  皇子沒有一個遺傳到,顧天澤卻同乾元帝一樣。

  顧皇后眼底泛起一層說色,太子也有這毛病,當時乾元帝還說,唯有太子像他。

  “臣不敢喝太多。”

  “去吧。”

  等到顧天澤離去后,乾元帝握緊酒杯,眸色深沉似醞釀著極大的風暴,“說說,到底出了什么事兒。”

  懷恩公公腦袋壓得很低,不自覺聲音也壓得極低,“馬明燕身上藏有秘藥,奴婢已經叫太醫在殿外候著了。”

  “怎么發現的?她想害誰?”

  “也是趕巧,東廠大檔頭正好入宮向劉公公稟廠務。陛下曉得,最近錦衣衛風頭盛得很,劉公公提督東廠比以往更為用心。”懷恩公公為‘同僚’美言兩句,“大檔頭見馬明燕在水榭附近出沒,便留了心眼兒,尾隨她一段時間,本想上前詢問,不知是不是誤會,還是東廠的蕃子太兇,馬明燕直接甩出了藥粉,多名蕃子倒地不起,如今還昏厥著。至于馬明燕…仿佛也因用藥粉而變得…”

  “說!”

  “輕浮了一點。”

  懷恩公公動了動嘴唇,“許是藥粉的原因。”

  輕浮用在女子身上絕不是好詞,懷恩公公瞄了一眼沉默的四皇子,“馬明燕口口聲聲說,在水榭等候顧大人。”

  “砰。”

  乾元帝直接把手中的酒杯砸在地上。

  本注意他動靜的朝臣聞聲打了個哆嗦,這是怎么了?

  “陛下息怒,臣妾去處理此事可好?”

  顧皇后忙請旨,“您別氣壞了龍體,今兒是太后娘娘的壽日,瑣事工務本就是臣妾的職責。”

  “皇后賢良,但凡涉及啊澤和皇子,皇后總是怕朕誤會你的用心,受委屈的人一準是阿澤。”乾元帝說不上是失落,還是欣慰。

  “陛下…臣妾只是秉公處置,不愿妃嬪誤會陛下。”

  “誰敢誤會朕?”

  乾元帝按住顧皇后的手臂,輕輕拍了兩下,“朕一直期望皇后把阿澤不僅僅當作外甥看待,是朕強人所難,有朕疼惜阿澤足夠了,該是誰得錯,就該誰領!便是馬明燕鐘情阿澤,膽敢算計阿澤的女子,朕怎么都不會讓她靠近阿澤一步。”

  這件事如果交給顧皇后處置,乾元帝能猜到,顧皇后一定會讓馬明燕去侍奉阿澤,對外只是說馬明燕同顧天澤有情。

  乾元帝雖是把馬明燕給了四皇子做側妃,可畢竟馬明燕還沒進門,還有更改的余地。

  “臣妾不想引起太大的風波,臣妾一心都是為陛下。”

  “為朕就不要委屈阿澤。”

  乾元帝站起身,“老四,陪朕出去醒醒酒氣。”

  “遵旨。”四皇子趕到乾元帝身側,躬身道:“兒臣扶著父皇。”

  乾元帝把胳膊交給四皇子,滿是醉意的點頭,仿佛對四皇子極是滿意的。

  “皇后多陪陪太后,朕有老四陪著,出不了了大事。”乾元帝大有深意的看了顧皇后一眼,“你太小看朕。”

  從他親手把顧天澤養大,重寵于他,就不怕宮內宮外人的議論。

  更不懼宮內前朝聯合起來說他昏庸。

  乾元帝走后,顧皇后呆呆的坐了許久,唇邊蘊藏著難以消散的苦澀,錯了?自己做錯了?

  太后抿了抿嘴唇,道:“哀家今日多說一句,咱們陛下的性情隨了先帝,固執勁也像極太祖高皇后。”

  “母后…”

  “哀家也有女兒,曉得皇后的心思。陛下一心寵著阿澤,不知皇后的為難之處。”太后和藹的一笑,“后宮的女子別管地位多高,有兒子才有將來。阿澤再得寵,也只是皇后的娘家侄子,是旁人的兒子,不是皇后生養的。”

  顧皇后勉強笑了笑,“母后說得是。”

  太后趁勢道:“阿澤眼看便冠禮成人,親事也訂下了,他成親后,陛下也不好總把他留在宮里,皇后要早做打算才是。機會稍縱即逝,哀家也不想見皇后你將來追悔莫及,后宮中的沉浮傾軋,陛下看不到,只有咱們再后宮中生活了一輩子的人明白。”

  “哀家也想幫皇后一把。”

  “母后…”

  顧皇后低垂下眼瞼,“母后好意,兒媳心領。內弟的婚事人選,皇上會做主的,兒媳便是他長姐也差不上嘴。”

  太后緩緩斂去笑容,“哀家比你曉得陛下,以前也想著讓和悅嫁給定國公,可如今哀家早沒了此念頭,只是看皇后不容易,哀家才多說兩句,既然皇后心中有分寸,哀家樂得在慈寧宮安穩的過日子。哪個皇孫做太子會虧待哀家?哀家可是他們的祖母!”

  “母后誤會了。”

  “罷了。罷了。”

  太后扭頭不再搭理顧皇后,一個勁同老誥命和年長的公主閑談。

  顧皇后被冷落到一旁,默默嘆息一聲,也不敢再同太后親近,畢竟乾元帝對太后始終是恭敬著,防范著。

  顧天澤往王譯信身邊一坐,再無一人敢上來前來給王譯信敬酒。

  六皇子搖頭道:“顧表弟就是一尊真神吶。”

  顧三少的坐臥言行似曾相識,學了乾元帝五成,真神并不夸張。

  “六皇子辛苦了。”

  “不辛苦。”

  六皇子端起酒杯就跑,每次顧天澤對他笑得意味深長,他就會有很大的麻煩,無法再同美人一起玩耍,恣意享受富貴榮華。

  “阿澤…別嚇到六皇子。”

  “他習慣了。”

  顧天澤給王譯信倒了一杯酒,“六皇子識時務,懂分寸,身上縱有諸多的缺點,可他不是蠢人,皇上…讓他跟著您,也是想錘煉他,同你學學如何迷途知返,再世做有本事的人。同時…”

  仰頭喝了清酒,顧天澤勾起嘴角,“陛下為國事勞心勞力,看不得六皇子太逍遙。”

  王譯信明悟般拍了一下額頭,怎么忘了乾元帝的心性了?

  乾元帝曾經說過,最想過恣意享受的日子。

  還是顧天澤了解乾元帝,王譯信佩服顧天澤的冷靜和敏銳。

  “你去作甚?”

  “同小七出去醒醒酒。”

  “…你才喝了一杯酒!!!!”

  王譯信前一刻對顧天澤的佩服頃刻間化為‘恨意’。

  “一杯足以,我醉了。”

  顧天澤特意搖晃了一下身體,走到王芷瑤身邊,清亮的眼底含著一抹膩人的溫柔,“我帶你看熱鬧去。”

  “…還是…”

  “走嘛。”

  顧天澤直接拽王芷瑤,緊緊的握住她的手腕,在眾人面前,瀟灑從容的離去。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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