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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風險轉嫁

  “鄭姐,我不是坐視不理,而是不知道該怎么去理。”

  老公花心,在外面招蜂引蝶?這種事說正常也正常,說不正常也不正常,章程不僅不是感情專家,而且后世的婚姻也非常失敗,對于趙小蕓所面臨的婚姻危機,他實在給不出什么好的建議。

  趙小蕓尷尬到極點,不等鄭愛芳開口,便急切地說:“章工,愛芳,我的事你們就別管了,這次出來只是想透透氣,換個環境讓自己冷靜冷靜。”

  “冷靜,冷到什么時候?”

  鄭愛芳在來酒店的路上就打定了主意,緊盯著章程的雙眼,滿是期待地說:“章工,小蕓呆我這兒不是個事,公司那么忙,幾乎天天加班,哪有時間照應她?所以我想啊,讓她去香港散散心。”

  誰的朋友誰負責,章程深以為然,立馬同意道:“這個主意好,小蕓姐,你跟我二姐還有朱惠姐好幾年沒見吧,正好聚聚,敘敘姐妹情。”

  怕什么來什么,她居然想打發自己去香港,趙小蕓急了,連連搖頭道:“我不會說東廣話,英語又不好,人生地不熟的還不如呆在安東呢,況且我連護照都沒有,怎么去啊?”鄭愛芳暗罵了一句死要面子活受罪,輕描淡寫地說道:“去不了香港可以去特區啊,章琳和朱惠也常常回去的,再說別人沒護照去不了香港,不等于你沒護照去不了,不管你想去哪兒,還不是章工一句話的事?”

  “不…不是。我真不想去麻煩她們。”

  四姐妹剩下三姐妹。二姐一直感到很遺憾。甚至不止一次的檢討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章程不想錯過這個讓她們重聚的機會,大手一揮,斬釘截鐵地說道:“小蕓姐,就這么定了,都說了是自己人,有什么麻不麻煩的?至于護照,我回頭跟李總打個電話。他在國內朋友多,人頭熟,應該很快就能辦出來。”

  人家把話都說到這份兒上,再托辭就成矯情了,趙小蕓五味雜陳,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支支吾吾地說:“可是…可是…可是除了給她倆添亂,我去還能做什么呢?”

  終于低頭了,鄭愛芳差點爆笑出來,把剛夾起的菜放到碗里,不動聲色地說:“放心吧。到了香港有你忙的,老大不是快生了嗎。她媽坐什么暈什么,根本去不了香港。跟婆婆的關系又不怎么樣,正愁沒人照顧呢。”章程微笑著附和道:“朱惠姐生寶寶可是大事,要是你不去,我二姐就得請假了。”

  他這邊勸著,鄭愛芳那邊已經撥通了章琳的手機,人家弟弟就坐身邊,想不接都不行,聽著好姐妹在電話那頭情真意切的邀請,趙小蕓再也忍不住了,捂著小嘴頓時哭了起來。

  隨行的石墨團隊成員明天就要回香港,而安東又沒有直飛香港的航班,只能飛特區,然后乘實驗中心大巴清水灣半島。章程干脆讓廉原高再訂一張機票,讓她與徐嘉幀他們同行,省得夜長夢多。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工作不能因此而耽誤。

  送走他們后的一個星期,章程按原計劃參觀了NB電氣與沙特基礎工業公司合資的NB化工、NB電氣成套(安東)有限公司、NB醫療安東分廠以及NB系唯一的一家國內上市安軟。

  趕到BJ已是5月8日深夜,剛走出機場,年初才上任的NB電氣(中國)公司副總裁兼NB電氣BJ代表處首席代表尤瑞芹便低聲說道:“章工,一小時前,執行慶重至特區3456航班的南方航波音737—300型客機,在著陸過程中失事。你在飛機上,手機打不通,吳主席和鮑威爾總裁只能聯系我,他們希望你在接下來的行程中,盡可能不要搭乘飛機。”…

  又發生空難了,章程大吃一驚,連忙問道:“傷亡大不大?”

  “剛剛發生的,國內媒體沒有相關報道,具體情況不太清楚。”

  真是多事之秋啊,章程暗嘆了一口氣,扶著車門說道:“知道了,回頭我重新安排下行程,盡可能在6月底趕回去。”

  迎來送往不是NB電氣的風格,尤瑞芹這位中國公司副總裁跑到機場來,顯然不是光為通報這個不幸的消息,她關上商務車門,做到章程身邊接著道:“章工,你在國內的行程不是秘密,這幾天,中科院給我打過好幾次電話,他們希望你到BJ后能夠抽出點時間去一趟。”

  “中科院找我?”

  “確切地說應該是鄭局長,聽上去好像很急。”

  騰溪那個傳聲筒跑去搞慈善了,實驗中心那邊又不會幫他傳話,他只能找眼皮底下的BJ代表處。過去三年,他信守承諾,從未找過自己,章程意識到肯定與實驗中心那邊正談的事有關,點頭說道:“知道了,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鄭銘比他想象中還要急,章程剛抵達中國大飯店,還沒來得及放下行李,鄭局長和他的朋友們就已經到了。

  “這里說話不方便,我們去樓上會議室。”

  鄭局長沒有介紹,沒有客套,這讓章程很是意外,回頭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三個隨員,一臉疑惑地問:“會議室里還有人?”

  “申奧時的老朋友,為了見你一面,臨時推掉了一個外事活動。”

  章程一愣,旋即反應過來,不禁搖頭苦笑道:“鄭局長,關于我們的那些擔憂,陳主任應該轉達得很清楚,除了提個醒,以及給特區政府推薦一個人之外,我不認為我們還能做些什么。”

  見面不多,交情卻不淺,鄭局長像久別重逢的老朋友一樣,非常隨意地反問道:“你猜到了?”

  “除了這件事還能有什么事?畢竟對BJ而言。收復Z權只是開始。決不能給外界留下在英國管理下。香港人能夠安居樂業。回歸之后,卻苦不堪言的印象。”

  鄭局長重重點了下頭,走進電梯道:“旁觀者清,所以才要聽聽你的意見。”

  “我的意見不重要,重要的是專家意見。”

  “老虎基金”和“量子基金”之所以能混得風生水起,完全在于其從華爾街重金招募了很多第一流的分析師,能夠在金融市場的轉折關頭押對正確方向;而大多數對沖基金不會擁有很多分析師,通常借助于投資銀行的證券分析力量。

  NB系的“鑫盛投資”、“鉆石資本”和NB銀行。所擁有的明星分析師不比“老虎基金”和“量子基金”少。過去四年,在章程沒有開“金手指”的情況下,同樣獲得了不俗的業績。

  想到那些超翻天的經濟學家們,鄭局長倍感無奈地苦笑道:“問題是專家太多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甚至對你們的擔憂表示懷疑,這種情況下,你們的意見顯得尤為重要,畢竟你們有三個資產幾百億美元的金融投資機構,有豐富的金融投資經驗。有國際上最一流的分析師團隊。”

  早在1994年12月墨西哥金融危機后,一些經濟學家就指出東南亞可能發生金融危機。美國麻省理工學院教授克魯格曼指出,東南亞奇跡并不是來源于總生產能力的增長,而是由于過度的投入、過高的投資、過速的資本流入、過量的人工資本輸出,而這種模式下形成的所謂“經濟奇跡”是不會長久的。

  1995年9月,美國斯坦福大學教授劉遵義、去年8月,去年10月,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經濟學家戈爾斯坦和香港工商管理學院院長謝偉昌都相繼指出,泰國、菲律賓、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可能會發生金融危機…

  遺憾的是這些中肯的意見并未受到有關國家的重視,經濟問題未能得到有效、及時地解決,經濟不平衡現象愈演愈烈。

  有質疑很正常,否則NB系哪有趁火打劫的機會。

  章程笑了笑,不動聲色地問:“既然對我們的擔憂表示懷疑,那李副總理為什么還要親自跑一趟?”

  “具體情況我不是很清楚,而且我又不是搞經濟的,要不是李副總理急著見你,我甚至都不知道有這么件事。”

  原來他也只是個中間人,章程沒有再啃聲。

  走進會議室,只見曾為BJ申奧合作過的李副總理,笑容滿面地起身迎了過來,他風采依舊,樣子似乎一點都沒變。除了他之外,會議里還有十幾位領導模樣的人,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他。

  “李副總理好。”

  李副總理緊握著他的手,不無興奮地說道:“章先生,一別四年,我們又見面了。”

  章程笑道:“是啊,時間過得可真快,如果沒記錯,您還欠我一頓慶功酒。”

  “所以一聽說你要來BJ,我就請鄭銘同志代為安排,你可是大忙人,想請你吃頓飯比請聯合國秘書長都難啊!”

  “玩笑,玩笑,尊老愛幼是我們這個民族的優良傳統,應該由我請您才是。”

  四年沒見,要比申奧時成熟多了,也灑脫多了,李副總理不再客套,一邊招呼他在自己身邊坐下,一邊微笑著說道:“章先生,既然到了BJ,這頓酒肯定跑不掉,不管我請還是你請。但在喝酒之前啊,我還有一些問題想請教你,并代表黨Z央和國W院,真誠地希望我們能夠再像申奧一樣,來一次親密的合作。”

  “請教談不上,只要我知道的,肯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至于合作,那要看哪方面的,畢竟我的個人情況您非常清楚,如果是科學與教育方面的,我想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還像以前一樣,從不把話說死,也不會輕易作出任何承諾。

  李副總廓道他既然通過陳正淮給Z央提了醒,就決不會坐視不理,于是開門見山地說道:“章先生,這幾位同志分別來自Z辦、G辦、港澳辦、中金和人M銀行,今晚請他們一起來見你。就是想聽聽你對東南亞。尤其香港有可能的經濟問題的意見。事關香港的未來。由不得中央不重視啊。”

  事態很嚴重,李副總理話音剛落,一位來自人行的領導就凝重說道:“章先生,坦率地說,剛接到國W院轉發的東南亞經濟分析報告時,我們存在很多這樣或許那樣的疑慮,但財經小組在貴實驗中心與謝院長等經濟學家進行的金融投機模擬對抗,讓我們真正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如果沒有您的提醒。如果不未雨綢繆的做準備,后果將不堪設想。在此,請允許我代表人行向您表示最衷心的感謝,同時真誠地希望您能給我們一些寶貴的意見,尤其在危機真正發生時,特區政府能否救市上。”

  經濟學是一門很特殊的科學,想讓別人認同自己的觀點,不僅要擺事實,講道理,還要通過建立經濟模型等手段加以驗證。

  為了讓財經小組的專家們真正重視起來。謝偉昌不但組織了香港工商管理學院經濟發展中心所有的資深專家,而且得到了實驗室數研中心和計算機中心的全力配合。甚至把去年才推出了“極光三號”超級計算機都利用上了。

  謝偉昌在對抗中扮演藍方,在香港市場上按照先沽空一些股票,再沽空利率期貨,恒指期貨、期權,再沽空港元期貨,最后大量沽空港股的順序操作,把香港資產泡沫及聯匯制的內在缺陷,給國際投機商留下沽空港元期貨、沽空港元利率期貨和恒指期貨、沽售恒指期權、沽空港股四大漏洞利用得淋漓盡致。

  而未來的特區政府財政司、金管局,則被他們“攻”得焦頭爛額,直到現在都沒能拿出一套切實有效的應對方案。

  章程雖然不在現場,但能夠想象到對抗過程和結果,讓BJ和未來的特區政府官員有多么震驚,他沉思了片刻,抬頭道:“感謝就不必了,因為我不僅持香港護照,而且過去那么年,充分享受到了香港經濟高速發展所帶來的紅利,同時我們NB實驗室,還得到了香港納稅人幾十億港元的資助,可以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至于危機真要是發生后,特區政府能不能救市,我和我的經濟學家朋友們,也有著巨大分歧。”

  “分歧?”

  “是的。”

  李副總理率這么多人深夜來訪,讓章程意識到今天的秘密會面,很可能會影響到香港的未來,看著眾人面面相窺的樣子,異常嚴肅地繼續說道:“眾所周知,在世界的經濟版圖上,香港是一顆耀眼的經濟明珠。近半個世紀來,港府一直奉行著對市場近乎零干預和低稅收的政策,香港也因此贏得了世界上最自由經濟體的稱號,不斷創造著一個又一個財富奇跡。

  作為全球著名的金融中心,香港已建立了一套完備的金融體制以應對國際競爭,之所以在金融投機對抗中輸得那么慘,很大程度上由于其自身存在的問題,比如已經危險到極點的房產泡沫,以及不理性的股票投資。”

  人行領導豈能不知道這些,但還是問道:“章先生,您認為特區政府不應該救市?”

  章程并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意味深長地說道:“各位相信都注意到,NB電氣在反商業賄賂時曾多次重申過,法治是香港的核心價值觀。在這里我要補充一句,現有的自由經濟體系正是香港能夠成為全球第三大金融中心的核心要素。

  必須承認,一旦危機到來,會有好多人一夜之間破產,好多人沒工開,沒飯吃,會帶來失業率高企等一系列問題。可救市能解決這些嗎,我看不能,或許連緩解的作用都起不到,頂多就是保住連匯制。

  而特區政府救市無異于既當裁判員,又當運動員,甚至違反了貨幣局制度,會讓香港成為一個沒有信用的市場,會導致投資者撤離,會導致經濟一闋不起,所以我認為眼光要放得更長一些,畢竟相互之間是有對比的。

  如果十年之后,香港在各方面都明顯退步了,而同樣遇到危機,甚至比香港更嚴重的其他東南亞國家和地區經濟高速發展,那現在這些決策的是非功過到時候就一目了然了。”

  香港現在的經濟實力非常強!

  外匯全球第三,人均GDP超越英法德意,在國內的投資占總外資的四成以上,李副總理不敢有哪怕一絲大意,絞著雙手,憂心忡忡地說道:“章先生,我贊同你樓市和股市救不了,也沒法救的意見,但聯匯制一定要保住,不然后果將更嚴重。”…

  香港作為一個小型開放經濟體,金理局并不控制而且也不能控制貨幣供應量,貨幣政策的惟一目標是保持匯率穩定。

  過去幾十年的經驗證明,聯匯制能夠有效控制港元貨幣供應的增長,保持港元幣值的基本穩定;能夠提高香港金融體系承受政治經濟振蕩和國際金融沖擊的能力,減少經濟活動中的不穩定性,降低貿易、投資等各種經濟活動的風險和交易成本,促進國際貿易的發展和國際資本的流動。

  雖然這種受制于美國,喪失了貨幣獨立性的政策,不能代表香港經濟發展的均衡匯率,不能反映香港經濟發展的變化,甚至無法調節國際收支,但卻是香港能夠繁榮的基礎。

  章程同樣認為必須要保住,于是話鋒一轉:“李副總理,保住匯率不一定要特區政府入市,只要中央有決心,我相信通過中資機構能夠在未來的攻防中發揮重要作用。”

  “談何容易啊!”

  李副總理搖頭嘆道:“國際對沖基金真要是盯上香港,那能夠動用的資金可能上千億美元,再加上十倍甚至二十倍的杠桿,國內的那點外匯儲備砸進去可能都聽不見響。”

  還有近兩個月,時間上還來得及,章程權衡了一番,突然問道:“那中Y最多能拿多少錢?”

  “什么意思?”

  “各位都看過陳副主任轉交的東南亞經濟分析報告,都注意到危機很可能先爆發在泰國和印尼等國家,這就意味著我們如果能夠采取必要措施,那完全可以轉嫁一部分風險,說白了就是用別人錢保香港的匯率。”

  章程頓了頓,接著說道:“時間上可能有些倉促,但要是有足夠的資本,相信能夠在危機波及到香港之前,獲得不菲的收益。當然,操作要注意方式方法,而我們則可以提供這方面幫助。

  另外,再作一些其他方面的準備,比如危機在其它國家或地區先爆發后,當機立斷地制定一些防范措施,把事情做在前面,并且要符合立法程序,不能授人以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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