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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冤大頭

  “章,感謝你能來這里演講,我知道你很忙,但他們都知道我們是朋友,作為物理系教授,我實在無法拒絕他們的請求。”

  走出禮堂,只見阿紹姆教授一臉的內疚。

  章程接過演講時郭俊儒幫助提了半天的包,若無其事地笑道:“教授,能來這里演講是我的榮幸,應該我感謝您才是,不是您我哪有這個機會?”

  洪堡大學歷史悠久,出很多大科學家,但那都是以前的事。

  尤其柏林墻豎起來后,有成就的教授和追求學術自由的學生不知道流失了多少,現在的柏林洪堡大學整體水平甚至不如香港大學,亟需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提高其在德國大學中的地位。

  美國國會和政府搞出來的“烏龍事件”,讓章程一夜之間成為了名人。

  他是柏林洪堡獎得主,之前又在東德科學院當過近兩年訪問學者,與阿紹姆教授的關系又那么密切,正勵精圖治的校方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硬是請阿紹姆教授把他從美國請來,為了即將開始的招生造勢。

  請他來演講只是第一步,想到校長的另一個懇求,阿紹姆教授欲言又止地說道:“章,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代表校方請佩雷爾曼博士來洪堡交流。”

  這個請求章程真沒法答應,可又不想讓他失望,只能苦笑道:“教授,我知道您身不由己,但這件事我真作不了主。因為對佩雷爾曼博士,我和實驗室都有過承諾,除了帶幾個研究生之外,不會給他強加更多的教學任務。更不會要求他參加各種形式的學術交流,除非他自己愿意。”

  數學家是所有搞研究的人中最古怪的,阿紹姆教授能理解他的難處,想了想之后,不無失落地說道:“那我就讓校方給他發一封邀請函。至于來不來,來多久,我們尊重他的個人意愿。”

  “教授,恕我直言,來的可能性有,但想讓他在柏林呆多久。您就別想了。一是他不懂德語,很難適應這里的生活和研究環境。二是他與實驗室有協議,除了短暫的學術交流之外,十年內他不得為實驗室以外的大學或數研機構服務。”

  “十年?”

  “嗯,我們給予他最高的待遇和最好的環境,他也接受了。怎么可能單方面撕毀合約呢?”

  搞研究同樣是一碗“青春飯”,30至40歲是出成果的黃金年齡段,別看那些諾貝爾獎獲得者領獎時年齡偏大,但成果大多是年輕時取得的。

  協議一簽就是10年,阿紹姆教授徹底服了,禁不住笑罵道:“章,克林斯曼博士說得對。你就是一個剝削別人剩余價值的小資本家,不但剝削工人,甚至連數學家都不放過。”

  章程一陣惡寒,連連搖頭道:“教授,我有那么壞嗎?且不說簽10年協議完全是想給他營造一個不受打擾的研究環境,就算出了成果對我個人又有什么實質性的好處?這都是為了數學,為了造福全人類,在美國時我最煩的就是那些連基本常識都沒有的記者,他們總是問我一個同樣的問題——解決‘靈魂猜想’到底有什么用。”

  阿紹姆教授樂了,一邊陪著他往停車場走去。一邊笑問道:“那你是怎么回答他們的?”

  “我沒法回答,又不能真保持沉默,只好告訴他們數學尤其拓撲學不是我擅長的領域,把皮球踢給邀請我去演講的大學,讓數學家們去解釋。”

  郭俊儒也忍不住問道:“美國數學家是怎么回答的?”

  “有的干脆不予置評。有的發表一通長篇大論,把他們說得云里霧里,別說他們聽不懂,連我都被搞得暈頭轉向。”

  術業有專攻,除了那些天才,極少有人能夠同時精通好幾個領域。阿紹姆教授頓時大笑起來,笑完之后搖頭道:“章,你說基礎研究上的成果對你沒有實質性的好處,這個觀點我不認同。你想想,如果沒有實驗室這幾年在基礎研究上所取得的成就,美國國會和美國政府會向你們低頭嗎?”

  一語中的!

  在“抓間諜”這個游戲上,美國對待前蘇聯和對待中國完全采取的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式。

  抓蘇聯間諜時都是經過很長時間的準備,投入大量的人力和財力,采用各種各樣的手段,直到證據確鑿才會收網,幾乎沒一個冤枉的。

  對待“華人間諜”就不同了,不管有沒有證據,先把影響造起來再說。各大媒體介入報道,搞得沸沸揚揚,給公眾留下一個先入為主的印象。

  至于有沒有證據,調查了再說,十個有九個是冤枉的,還一個要么是因為想賺點小錢,偷偷摸摸搞一些根本無關于國家安全的技術性文件或資料;要么是以偷稅、漏稅等風馬牛不相及的罪名定罪。

  烏龍事件是很可笑,但不足以讓山姆大叔低頭。

  正如阿紹姆教授所說,事態之所以對nb電氣有利,很大程度上得益于nb實驗室這些年在基礎研究上取得的成果。如果換作另一家香港公司或臺灣公司,不管它資金實力有多么雄厚,人家只要想收拾你,沒證據都能找出證據。

  通過這一事件,章程相信在基礎研究的投入上,集團上下不再會像之前那樣持不同態度。連丁愛國前段時間都給他打電話,說他有先見之明。

  章程不置褒貶的笑了笑,意味深長地問道:“教授,這是安格拉的觀點吧?”

  “我難道就不能有自己的看法?”

  “可以有,但都在學術上。”

  “好吧,我承認這是她的觀點,另外她讓我提醒你,見好就收,別指望美國政府能給你多少賠償。”

  “賠償的方式有很多種,不一定要法官大人和陪審團作出有利于我們的裁定。”

  “什么意思?”

  告訴他就是告訴遠在波恩的安格拉,這也是雙方心照不宣的溝通方式。

  章程拉開車門,一邊讓開身體,請他先上車,一邊低聲道:“bnb新聞網駐美國的同事認為,布什總統連任的可能性不大,這就意味著能否順利、體面的解決這一烏龍事件,將成為下一屆美國總統正式上任之后必須處理的事務。我們受了那么委屈,當然要一個說法。而這對下一任美國總統而言,恰恰是上一任總統無能的表現,所以在事件的最終定論上我無需擔心。

  但正如博士所提醒的一樣,想讓美國納稅人為此買單,承擔幾億美元的經濟損失,下一任美國政府肯定不會答應,就算答應了,我們今后在美國的業務也會受到影響。這不是意氣之爭,該作出讓步就要作出讓步,我們打算下一屆總統被選出來之后,與他私下里和解,并把讓步作為一份大禮,成為他正式入主白宮之后的第一個政績。”

  這是明智之舉,但阿紹姆教授還是似笑非笑地問道:“章,所有證據都對你們有利,撤回訴狀就意味著會損失一大筆錢,你真舍得?”

  毫無疑問,這也是安格拉想知道的。

  章程詭秘一笑道:“當然舍不得,所以要找一個冤大頭來為此買單,想來想去,伊拉克是這個冤大頭的不二人選。據說包括首都巴格達在內的很多城市電廠和電網,都在去年的戰爭中被炸成了一片廢墟。

  如果聯合國允許我們承攬一些電廠電網重建和修復工程,并允許伊拉克政府用石油支付設備和工程費用,那無論對我們還是對伊拉克人民都是一件好事。”

  與其說聯合國在制裁伊拉克,還不如說美國在制裁。

  雖然已經停戰了,但聯軍對伊拉克境內目標的零星空襲從未停止過。山姆大叔要核查其核武器、生化武器計劃,薩達姆不同意,談判一陷入僵局,美英戰機就會對伊的軍事目標進行空中打擊。

  山姆大叔認為禁飛區是全面孤立薩達姆政權的重要一環,薩達姆則認為禁飛區侵犯了伊拉克的主權,時不時向在禁飛區巡邏的美英戰機發射高射炮、地對空導彈,或者派米格戰機去當靶子。

  停停打打,打打停停。

  隨著伊拉克平民傷亡人數的增加,國際輿論要求美英停止禁飛區上空的軍事行動的呼聲越來越高,五角大樓甚至發明了一種“水泥炸彈”,旨在減少對伊平民的傷害。

  可以說同不同意薩達姆用石油換點發電與輸配電設備,完全是山姆大叔一句話的事,阿紹姆教授反應過來,連連點頭道:“這個主意不錯,又不用他們買單,相信下一任美國總統會同意的。”

  “能不能同意我不擔心,關鍵是如何支付。薩達姆的信譽實在令人堪憂,跟他打交道必須要留個心眼,在設備款和工程款的支付上必須要有保障,否則這個生意寧可不做。”

  阿紹姆教授下意識地問道:“怎么保障?”

  “先給油,再給設備,再干活兒。作為一家公司,我們沒資格提出這么苛刻的要求。只能由政府與伊拉克談判,美國肯定不會為我出面,而且出面反而會壞事,所以我打算與巴斯夫康采恩合作。”

  德國政府顯然不會為nb電氣(德國)公司出頭,但加上巴斯夫康采恩就不一樣了。

  阿紹姆教授這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先爭取美國政府默許,然后再促成德國政府與伊拉克政府談判。巴斯夫康采恩要石油,nb電氣要賣設備做工程賺錢,有石油卻賣不出去的伊拉克則需要重建電廠和電網,還真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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