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女士不僅是來自香港的外賓,還是NB慈善基金會領導。
人家高風亮節,不要學校接待,村里也不能打擾人家休息。央臺的新聞聯播一完,盧校長就關掉剛接上室外天線,看了還沒兩個小時的大彩電。
頭一次看電視,鄉親們意猶未盡,賴在四年級教室不肯走,擠得水泄不通,搞得烏煙瘴氣。連哄帶騙不管用,盧校長火了,扔下一句“再不走明天連新聞都沒得看”的狠話,大家伙才悻悻然回家。
夜色濃濃,除了微風輕輕地吹著,除了偶然一兩聲狗的吠叫,一切又變得那么冷清。
緊鄰食堂的宿舍里卻是另一番光景,章慧撫摸著夏瑤那雙白皙細膩的玉手,笑瞇瞇地說:“夏老師,別一口一個劉理事,聽著生分,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婦,一個普普通通的義工,叫我慧姐,叫大姐也行。”
從下午來學校到現在,這位氣質不凡的香港女士總盯著自己看,搞得夏瑤很不好意思,輕輕抽出雙手,低聲道:“那還是叫您慧姐吧,不過您也別叫我夏老師,叫我夏瑤。”
“夏天的夏,瑤池的瑤?”
“嗯。”
清澈明亮的瞳孔,彎彎的柳眉,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紅粉,薄薄的雙唇如玫瑰花瓣嬌嫩欲滴,看上去我見猶憐。給章慧最深刻的印象是,她眉宇之間有種超越了她年齡的驚人溫婉,整個人就像籠罩在一片安靜、純明、柔美的氣氛之。
平平淡淡的愛情,她給人的感覺就是平靜和安寧,章慧不禁嘆道:“你父母一定是知識分。不然取不出這么有詩意的名字。名字好、長得好,人也好,真是個又漂亮又安靜的姑娘。”
哪有這樣夸人的?
夏瑤白嫩的臉上露出了羞澀的紅暈,顯得更加嬌羞可愛。
想到兩個姐姐幫弟弟談戀愛,吳小蓮就忍不住想笑。看著夏瑤羞得面紅耳赤的樣,按照之前約好的話說:“夏瑤,慧姐習慣一個人住。我膽小,又是第一次來山里,能不能讓我跟你一起住?”
盧家灣希望小學總共五間教師宿舍,兩間要留給像她們這樣的志愿者和義工。所以教師宿舍里都是兩張床,這天兩茶不思、飯不想,一直牽掛著心上人,吳小蓮是香江義工聯的義工,夏瑤豈能錯過這個打聽消息的機會,急忙回頭道:“可以呀。把床單被褥搬過去就行。”
養尊處優三年多,猛然坐那么長時間長途車,走那么遠山路,章慧真累了,從包里翻出一袋化妝品和一袋零食,往未來的弟媳婦手里一塞,嫣然笑道:“夏瑤。來得匆忙,沒來得及買什么禮物,千萬不要跟慧姐客氣。”
“這怎么可以?慧姐,您的心意我領了,禮物我不能收。”
吳小蓮配合得很默契,一把接過禮物,吃吃笑道:“夏瑤,你是NB希望小學老師,慧姐是NB慈善基金會理事,又不是外人。為什么不能收?好啦好啦,別打擾慧姐休息,東西我幫你拿著,你幫我搬被褥,走半天山路。真想好好躺下睡一覺。”
劉理事堅持,吳小蓮勸說,不收人家可能真會生氣,萬般無奈之下,夏瑤只好硬著頭皮接受這份莫名其妙的饋贈。
吳小蓮不僅是NB電工第八大股東唯一的繼承人,不僅是NB電氣電事業部財務主管,還掌管幾千萬小金庫。住別墅、開汽車,從上到下,從里到外,不管穿的還是用的,都是香港貨、時髦貨。
特區女孩都這么打扮嗎?
幫吳小蓮鋪完床單被褥,收拾完行李,再看看自己這身土得不能再土的衣服,夏瑤的心漸漸變得有些苦澀。
都是女孩,沒什么不好意思的,條件如此艱苦,就算不好意思也沒其它辦法。吳小蓮一邊擦洗著身,一邊明知故問道:“夏瑤,你來這兒支教,一呆就要三年,不寂寞嗎?”
“什么?你說什么?”
她的目光有些呆滯,顯然走神了。吳小蓮擦干身體,往被窩里一鉆,又把剛才的問題問了一遍。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夏瑤很不是滋味兒,半臥著身輕聲道:“白天還好,主要是晚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是有些點寂寞。”
“家里人肯定很擔心,男朋友肯定更擔心。”
凈往人家心里捅刀,夏瑤心一酸,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不逼出點實話,吳小蓮哪肯罷休,又機關槍似的問:“夏瑤,你有幾個兄弟姐妹,你父母是做什么的,你男朋友帥不帥,是自談的還是別人介紹的?”
“我有一個姐姐,我爸是工人,我媽跟我一樣,是廠弟小學的老師,至于男朋友…小蓮,你光問我,這不公平,你先說你父母是做什么的,你有沒有兄弟姐妹,你男朋友帥不帥?”
“我爸是木匠,我媽是農民,現在都在特區,我家就我一個,但我有好多表兄妹和堂兄妹。”
“男朋友呢?”
“沒男朋友!”
吳小蓮輕嘆了一口氣,不無自嘲地說:“我沒你漂亮,又不像你這么有化,我爸還非得要我找個愿意倒插門的,我喜歡的,人家不喜歡我。喜歡我的,我又看不上。感覺還行的,人家又不愿意倒插門,所以我的事啊,還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馬月呢。”
家里兩個丫頭,父母也有這樣的想法,夏瑤心里咯噔一下,不無傷感地問:“你爸這么封建?”
“嗯,而且很固執,”吳小蓮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催問道:“現在輪到你了,說說你男朋友,他是什么地方人,今年多大了。帥不帥?”
愛是柔情的漩渦,酣暢的強音,醉人的語言,雄渾的流音,瀟灑的傳入…在回憶蕩漾。在記憶里瘋狂喘息,繚繞著情懷,誘惑了情感,讓夏瑤深深陷入了柔情的漩渦里。
真愛的確需要等待,但太長的等待,對愛情也是一種摧殘。
孤零零一個人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小山村。夏瑤很想一吐為快,可不到一個月就跟人家搞上對象,傳出去還不被村里人笑死?
她猶豫了好一會兒,終于幾分羞于出口似地一般輕聲問:“小蓮,你能幫我保密嗎?”
吳小蓮竊笑道:“當然能,我嘴最嚴了。”
“真的?”
“真的。要不我給你發個誓。”
“不用了,我相信你。”
可以傾訴,可以打聽心上人的消息,夏瑤興奮地鉆出被窩,從書桌里取出一張照片,滿是期待地問:“小蓮,這是他的照片。跟你一樣也是義工聯義工,你認不認識?”
果然是三兒!
吳小蓮差點爆笑出來,接過照片裝模作樣的左看看右看看,看得夏瑤的芳心砰砰亂跳。生怕她不認識,又生怕她認識的同時會帶來一些不好的消息。
不能笑,不能笑,絕不能笑!
吳小蓮一個勁地告誡自己,直到情緒緩和了才裝出一副恍然大悟地樣說:“想起來了,他跟我一個公司,姓章。好像叫章程,實驗室工程師,不過沒怎么打過交道。”
來盧家灣希望小學的志愿者和義工,多多少少跟NB電氣有一些關系,吳小蓮認識夏瑤并不感到奇怪。而是急切地問:“小蓮,你們在一個公司上班,怎么可能沒打過交道?”
“公司很大,你以為像你爸的那個廠?”
吳小蓮坐直身體,煞有介事地介紹說:“我們公司總部在香港,除了國公司之外,在全世界有七個工廠、一個電廠、一個貿易公司、四個實驗室和一個研發心。國人、香港人、美國人、德國人、韓國人、臺灣人、法國人、越南人、印尼人、也門人…員工來自二十幾個國家和地區,我能記得這個名字已經很不錯了。”
“那他在哪個實驗室?”
“他沒告訴你?”
吳小蓮一臉的驚訝,而且是真驚訝,夏瑤被問得很不好意思,苦笑道:“我不知道你們公司這么大,所以沒問,他也沒說。”
讓她接受章程沒那么多時間陪她的現實,是既定計劃重要的一部分,吳小蓮頓時連連搖頭道:“夏瑤,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但作為好姐妹我還是想建議你趁早跟他斷了。”
夏瑤怵然一驚,脫口而出道:“為什么?他是不是在特區有女朋友了?”
“不是,”吳小蓮緊抓著她的右手,耐心地解釋道:“我是說像他這樣的人不適合做男朋友,公司有四個實驗室和一個研發心,他在系統工程實驗室工作,你是大學生,應該知道系統是干什么的,就是把那些分開研究的東西全做到系統里去,今天在特區實驗車間,明天去香港,后天又要去德國,臺灣研發心也要去。
全世界到處跑,研究起來又沒日沒夜,一年到頭不著家。別人我不知道,反正我們電事業部的姑娘沒一個愿意嫁給系統工程實驗室的,不管他們待遇有多好、工資有多高,因為整天見不著個人,心里感覺不踏實。”
原來是這么回事,夏瑤終于松下口氣,想了想之后燦然一笑道:“忙好,男人就應該以事業為重。再說我跟你們不一樣,在盧家灣這個地圖上都找不到的小山溝支教,除了暑假和寒假哪兒都去不了,跟他全世界到處跑又有什么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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