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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藥這種東西,從古到今都是沒有的,只要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相信有這種藥物,不過此時此刻的皇太極倒是很想來一顆腦殘片,他當然不知道這種藥物,可卻真的很想吃一顆,順便給索尼也來一顆。
當后金兵脫離大凌河城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不對勁了,因為身后的明軍喊殺聲震天動地,卻沒有絲毫實際行動,不但沒人上來拼命,甚至連那些探聽消息的夜不收也都離開老遠,這種戰斗風格前所未見,直到他聽見明軍響徹云霄的喊聲,才總算明白過來,人家這是拿大凌河搭了個臺子,唱了一出大戲,自己竟是在不知不覺中主動進去配合了一把。
他異常憤怒的看了看索尼,索尼也很配合的低下了羞愧的頭顱,雖說這主意大汗也是同意的,甚至本來就是這么想的,不過作為正黃旗最忠誠的奴才,他必須要有背黑鍋的覺悟,這種情況下自然不敢說什么,只得低頭認罪道:“大汗,都是奴才的錯,奴才愿意領兵殺回去,叫那些明狗知道咱大金的厲害!”
“算了,你出出主意還行,上陣打仗差得遠了,況且這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錯。”皇太極陰沉著臉,朝大凌城下正在歡呼的明軍望去,努力尋找宋慶的身影,卻始終都沒能發現目標,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這肯定是宋慶的建議,秦良玉也好,吳家父子也罷,都想不出這么缺德的招數來,更沒膽量追著他的幾千兵馬一路來到大凌城。這絕對是宋慶的主意!
想通一切之后,他卻沒有再回去拼命,一來意義不大。二來也怕對方真有什么陰謀,這幾千人馬雖然能打。可對方卻有一萬多人,剛剛還敢跟他們硬碰硬的打一仗,若是祖大壽再多些勇氣,從城中領著人殺出來,誰勝誰敗還真不好說。
沒奈何,他只得暫時放棄報復,領著兵馬向大營方向開進。沒走多遠便聽到身后上萬人齊聲大喊道:“皇太極休走!”
喊出之后,明軍陣中傳來一陣爆笑,皇太極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心中的仇恨也在生根發芽。卻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絲毫沒有拖泥帶水,直接領著人奔向大營,準備再尋機會將場子找回來。
見皇太極的大旄逐漸消失,大凌城內外頓時一片歡騰。都像是打了什么大勝仗,城上的祖大壽樂得合不攏嘴,扯著大嗓門朝下面喊道:“兩環,長伯,還真是你們爺倆來救我了!”
吳襄也頗為激動。一反常態的露出幾分豪勇,同樣是扯著脖子喊道:“復宇兄暫且忍耐,如今兵力還太少,若是此時開戰,只怕我們也斗不過對面幾萬建奴,只好讓你們在城中先行躲避,等待孫督師大兵來到,城池之圍自然解除!”
祖大壽是宿將了,也知道這一萬多人來了也解決不了大問題,見士氣好不容易起來,放聲大笑道:“兩環盡管放心,祖某一生馳騁沙場,有什么看不開的,若是真守不住,跟這大凌城共存亡便是,反正還有賢父子幫我報仇!”
“復宇兄看走眼了,這次可不是我父子的功勞,都是秦將軍和宋賢侄指揮有方,連我父子的性命都是他們救的。”吳襄顯然很會做人,沒幾句便將位置讓了出來,主動退到宋慶和秦良玉身后,朝城上祖大壽喊道:“秦將軍你自然見過,這位是我兒長伯的結義兄弟,徐州衛狗營的宋慶,當rì在京城沖陣的那位,想起來了沒有?”
“這還用想,如雷貫耳啊!”祖大壽自然知道宋慶是誰,畢竟吳三桂隔三差五就會提起這個名字,他也是個很會鉆營的,對于皇帝目前最看好的年輕武將,當然不會沒有印象,甚至還深入研究了一番,若不是雙方距離實在太遠,他早就想跟宋慶套套交情,要從吳三桂那邊論,他還能算宋慶干舅舅和干姑父呢,當時便大笑道:“賢侄也來遼東了?祖某沒能耐,筑個城都能落到這般田地,倒是累得賢侄勞師遠征,從徐州跑到遼東來,若是這次不死在大凌河,定然不忘恩德!”
對于祖大壽這個人,宋慶觀感其實還是不錯的,盡管這人曾經投降過后金,可每次都是降了之后立刻又叛,甚至有時候干脆就是假投降,遼東最后那些年,也還真是全靠了他才撐起來,打不過不是他一個人的問題,整個遼東早被人家擠壓的只剩下一塊瘦長條的地盤,大凌河之戰后又是精銳盡失,盡管他有很強的私心,最后甚至經營地盤當軍閥,這才沒有向后金徹底投誠,但比起孔有德之輩還是強出不少,倒是可以分而視之。
同時他也知道,若是想要跟遼東方面保持個良好關系,為rì后早作打算,跟此人打交道是少不了的事情,當即也是大笑道:“伯父勇名冠絕遼東,如今不過小有挫折,哪里便談及生死,待他rì重整軍馬,再去找那皇太極討回來便是!”
“說得好!”祖大壽見周圍士卒都是兩眼放光,知道機不可失,立刻高喊道:“待孫督師大兵到來,祖某定與賢侄合兵一處,將那皇太極狠狠收拾一番,也讓建奴知道咱漢家兒郎的厲害!”
“伯父說的正是!”宋慶也是人來瘋似的吼道:“等轉過年來chūn暖花開,咱再出兵圍了沈陽,也讓他嘗嘗這被人困在城里面的滋味,算是給伯父和這大凌城的將士們報仇!”
一老一少扯著嗓子吹山,城內城外明軍都是高聲叫好,秦良玉搖搖頭輕笑著,吳家父子則是相對無言,深感話術功力任重道遠,瞧瞧人家這牛b吹的,那叫一個漲姿勢,那叫一個熱血沸騰…
當天晚上,大隊便在離城二十里處安營扎寨,同時派人去松山堡方向聯絡,叫他們送些糧食過來,狗營原本存糧就不多,這幾rì還是靠著秦良玉那邊的糧食接濟,加上打下了中左所,得到一批明軍沒來得及帶走,后金兵也沒來得及吃完的糧食,這才支撐到了今rì,吳襄那邊倒是有些糧食,可打了敗仗之后丟失不少,剩下的還都是沿途在路上撿的。
既然已經到了大凌城,自然不好再輕易離開,宋慶很清楚歷史上明軍就是用了添油戰術,這才被人家一一擊退,最終導致功虧一簣,還將關寧軍大半力量都折了進去,吳襄甚至因此問罪,只剩下吳三桂在山海關附近保存一支兵力,苦熬苦業十來年,最終在一片石和李自成大戰,隨后全建制投降了清兵,這個幾乎導致關寧軍崩潰的錯誤絕對不能再犯。
如今有他們這支兵馬再次駐扎,援兵再過來的時候,直接就能找到組織,然后一起行動,或者干脆知會孫承宗,將其他兵馬都湊過來,最后再打一場大的,總比添油戰術讓人一點點殲滅的好。
只不過想要起到這個作用,首先要做的就是留下來,而不是轉眼就被人打垮,一萬五六千人倒是不少,問題在于對方的人更多,明軍跟后金打仗幾乎都是以多打少,結局也是敗多勝少,這種大局勢的情況下,宋慶心里實在是有些沒底,若是這一萬多人都有狗營的水平,他倒是可以期待一下,如今卻只想著能夠在附近存活下來,盡量久的拖住對方。
秦良玉和吳襄等人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兩人都是在遼東混了很長時間的,對雙方戰斗能力再清楚不過,盡管宋慶的狗營加入進來,讓己方實力大增,可終究也只有不到兩千人了,接下來還是以防御為主。
大凌河從來都是雙方的主要爭奪地區,明軍在這邊的防御措施還是很不錯的,不但有幾個屯所,還有些小號的堡壘,大軍干脆便選在此處駐扎,將兩門炮頂到了最前端,火銃兵和刀盾兵、弓箭手負責看守,若是有敵人突然襲擊,直接就可以投入戰斗,往里則是騎兵和狗營的長矛手,以及秦良玉的白桿兵,虎爾哈帶著手下的野女真,還有明軍夜不收在外圍活動。
畢竟都是老軍伍,臨時營地的布置既快又穩,幾乎將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主要因為他們距離后金大營也不過三四十里的距離,對方騎兵最多小半個時辰就能過來,等于是完全暴露在敵人槍口之下,由不得他們不重視。
到了第二rì臨近正午時,宋慶正領著人巡查營地,老遠便見虎爾哈手下的夜不收飛馬疾奔,大聲喊道:“大人,對面建奴的大隊上來了,差不多有一萬人!”
“這么多?”宋慶多少有些意外,他不覺得對方會全部出擊,因為那樣的話,明軍這頭完全可以先行撤離,大不了過后再回來,拉拉扯扯的反正也沒損失,出動兵力少的消耗自然也就小,皇太極不會做這種蠢事。
可對方沒有全線壓上,派了一萬人過來,反倒是讓他陷入兩難,打的話肯定不會輕松,不打的話現在離開又覺得太過吃虧,只得立刻叫人去請秦良玉等人前來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