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賭場周圍做事的,沒一個簡單人物,這孫胖子雖說不是賭場的人,不過三教九流的人接觸多了,見識自然也遠非一般人可比,先前還沒太把宋慶當回事,可聽說要什么殺人的狗,他卻猛然心中一突,再看向宋慶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貌似忽略了什么,本以為這就是個什么衛所的小官,來買幾條狗養著玩的,可現在才發現,這家伙似乎沒那么簡單。
好濃重的殺氣!
孫胖子曾經見過身負人命官司的大盜,畢竟這里的賭場是徐州有名的三不管地方,官府查案一般都不會到這里來,因為很多獨行大盜,過江強龍,甚至是山上的土匪們,都喜歡沒事過來賭兩把,只要不在城里面惹事,衙役們自然也是睜只眼閉只眼,反正每月賭場這邊自有一份不菲的孝敬,除非上頭催拿,否則誰也不會在這里拼命抓賊。
作為這里的老戶,尤其又經營了一個酒肉鋪子,孫胖子的店里來過太多強人,他也對這些人身上的氣質太過熟悉,而眼前這個衛所的小旗身上,露出來的就是這么一股氣質,甚至比一些積年老匪更加彪悍,他正了正臉色,咽了口唾沫,嘴角也掛了些笑容,這才重新客客氣氣的問道:“還不知道這位大人在何處公干?”
“不是跟你說了,這是我們衛所的宋小旗!”丁魁也是精細人,見孫胖子前倨后恭,頓時猜到對方心思,也迅速找到了狐假虎威的感覺,大拇指一挑道:“頭幾日我們出去剿匪的事情你知道吧?宋小旗一個人殺了十幾個賊人,整個人都被那些賊人的血染紅了,如今宋小旗可是徐州衛頭號人物,你孫胖子還不盡盡地主之誼?”
“應當的,應當的!”孫胖子臉上頓時堆滿了笑容,衛所雖說管不到他,小旗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一個能夠殺死十幾名賊人的好漢,他這種江湖人物無論何時都是需要結交的,更何況宋慶如此年輕,將來說不定也會有番前程,此時不過是客氣客氣的事,若是能結下番善緣,日后說不定就有用得到的地方,忙道:“咱們先看狗,等弄齊了之后,就去我那小店坐坐,老孫這輩子最重英雄好漢,像宋大人這樣的豪杰人物,我可是要好生敬上幾杯酒的!”
“既如此,生受你了。”宋慶也不客氣,微微點了點頭,轉頭又朝那些狗走去,依次挑選起來。
這一次來,他沒指望買走太多,如今狗這東西雖說沒有后世那么值錢,但這畢竟不是路邊的草狗,這大明朝也是有斗狗這么一說的,孫胖子這里雖說沒有上佳品種,但勉強也算入眼,一次太多他可沒那么多錢。
加上他如今只是個小旗,手下不過是個弟兄,而且還都沒見到面,現在弄一大堆狗回去,也確實不好安置,便選了八條最精壯,問孫胖子道:“就這八條了,總共多少銀子?”
“價錢嘛…”孫胖子略一沉吟,他如今正是要和宋慶套交情的時候,自然不好收的太多,可宋慶選的又確實都是好狗,太少了自己也肉疼,撓撓頭道:“宋大人眼光好,挑選的自然也都是好狗,這八條要不您給四錢銀子如何?”
“四錢銀子?你搶啊?”丁魁頓時怪叫起來。
孫胖子抹了抹頭上的油汗,略有些不好意思道:“老丁,真不是我老孫獅子大開口,這確實是好狗,四錢銀子確實不多,不信你問宋大人!”
“這確實是好狗,價錢也是公道,不過嘛…”宋慶心中稍一盤算,就知道孫胖子這個價錢還算實在,一錢銀子兌換人民幣的話,歷朝歷代都不一樣,明末大體出不來六七十塊這個圈子,而上輩子買條小土狗,差不多四五十塊錢的樣子,他這八條狗賣四錢銀子,應該算是良心價了,不過宋慶這人殺價上癮,還是說道:“這價格還能不能再降一些,我也跟你明說,我要這些狗是練兵用的,往后還要大宗購進,只要你這里的狗夠多夠好,往后我就都從你這里買,那這頭一次交易,你還不給我個優惠價?”
“宋大人此話當真?”孫胖子這話其實問的并不實在,宋慶所謂的拿狗練兵他并不相信,但他此刻要賣對方個好,也不差那幾分銀子的事,完全是給自己找個臺階下,見宋慶顏色誠懇的點了頭,便故作驚喜道:“既然如此,那我給大人再降一些,三錢半如何?”
“痛快,孫兄果然是爽快人!”宋慶果斷奉上高帽一頂,臉上迅速變出幾分慚愧,問道:“小弟來得急,方才忘了問孫兄大號,還請恕罪!”
“嗐,啥大號不大號的,咱叫孫進,宋大人叫我孫胖子便是!”孫胖子也顯得格外開心,指了指不遠處那間小飯鋪道:“走走走,今日老孫請客,去我那小鋪子里喝兩杯,宋大人千萬要賞光!”
“既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孫胖子的招待很是殷勤,不過開在賭場里的小館子,自然也別指望吃到什么太好的東西,不過是一些尋常二葷鋪的肉食,酒也比尋常村酒強不了多少,但對于宋慶來說已經足夠了,至少他認識了一個能為他提供好狗的地頭蛇。
告別孫胖子,兩人也沒在州城中多逛,直接返回了衛所,出城沒走多久,老遠便看到幾個潑皮正在前面哄鬧,還不時傳來什么‘打死他’之類的話,宋慶是個好事的性子,這等路見不平的事情當然不肯錯過,幾步走上前去,卻發現自己誤會了,潑皮們確實是在打著什么,但打的不是人,而是一條似乎剛出生不久,就已經不見爹娘的小狗。
這下頓時熱鬧了,宋慶還沒說什么,他帶著的那幾天狗已經先吠了起來,那幾個潑皮先時還沒注意,被八條狗一通狂吠,這才發現有人過來,再看宋慶生的異常雄壯,丁魁也算條漢子,又有八條大狗助威,心中略微有些膽怯,不過為首那個還是咬了咬牙,晃悠著身子走了過來,問道:“小子,別多管閑事,趕緊走開!”
一個臟字沒有,這估計不是潑皮們的文化修養提高了,而是自己這邊威懾力較大的緣故,宋慶心中冷笑,朝前大仄仄的踏了兩步,問道:“你的狗啊?”
“你說什么?”
“我問你是不是你的狗?”
“不是!”
“不是你們打它干嘛?”
“好玩啊!”潑皮頭子說了幾句,痞氣又重新上來,叉著腰道:“你是哪里來的?爺爺的事情,用得著你管嗎?別以為身邊帶幾條大狗就能嚇唬誰,惹毛了爺爺都給你宰了,正好夠吃幾…,哎呦!”
話還沒說完,那潑皮頭子胸口便挨了一腳,幾乎將他五臟六腑都踹移了位,足足飛出去一丈多遠,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其余幾個見老大吃虧,趕緊過來幫忙,卻被宋慶三拳兩腳打倒兩個,丁魁也趁亂打翻一個,剩下那兩人本想助陣,奈何被八條大狗圍住,根本脫不得身,還要時時小心被咬,最后干脆跪倒在地,哀求宋慶饒命。
宋慶也不廢話,一腳踏住那潑皮頭子的胸口,問道:“現在呢,還好玩嗎?”
那潑皮頭子腦袋晃悠的波浪鼓一般,哀告道:“不好玩了,爺爺饒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滾蛋!”
“是,小人立刻就滾!”
幾個潑皮迅速爬起身來,一道煙似的消失在視線之內,宋慶拍了拍手,這才慢悠悠的走到那條被打得慘兮兮的小狗旁邊,輕輕將它抱了起來,笑道:“挺不錯,這下又賺了一條,老丁,給它取個名字吧。”
“取名字?”丁魁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年頭普通百姓人家的孩子都沒個像樣名字,又何況是一條狗,再說你這剛買了八條大狗,都還沒給取名字,路邊撿了個小東西,卻上趕著要想個名字,也不知到底什么心態。
宋慶卻沒想那么多,只覺得看這小家伙格外順眼,無視了其余八個大家伙似有似無的幽怨目光,眼珠轉了幾圈,還沒想出個頭緒,偏巧天色突變,空中響了個雷,頓時有了主意,笑道:“這趕上打雷,你又這么狼狽,干脆叫雷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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