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之士,不拘人間禮節,無論是裘真,又或者連夜雨,裘落兒,均不是喜好大出風頭的修士,突然大擺筵席,此舉顯然有些深意。
葉白目中光芒閃爍,思索了片刻道:“把晚晴叫上,我們三個一起去。”
溫璧人笑道:“你一個人去吧,我和晚晴還要修煉。”
葉白笑了笑道:“夜雨師兄是請的我們一家,豈有我一個人去的道理,再說大師兄和婉貞師妹,應該也已經收到邀請了,若無意外,大大小小應該也會去,難道你不想見一見她們嗎?”。
提起大大小小,溫璧人終于有些動容,近四百年沒見到兩個孩子,不免想念,亦不再推辭,連忙出去喊晚晴。
夫婦三人,很快就出了五煙門,向東而去。
水城湘都,張燈結彩,喜慶歡天。
凡人們均已知曉,城主裘真喜抱外孫,均都十分高興,在湘都凡人的眼里,裘真就是湘都的守護神,是這方百姓眼里唯一的神。對他的尊敬與愛戴,發自肺腑,超越了西大陸的任何修士。
裘真鎮壓海潮,震懾妖邪,數千年如一日,守護著湘都,這不是一般修士可以做到的。
而他的守護意境,也正是因此而生。
雖然今天不是孩子的滿月日,也不是百日之期,甚至不是抓周之期,但所有人都知道,裘真選在這一天慶賀,是為了等待他的那些仙師朋友們。
葉白三人到來的時候,黃昏還未至,但整座湘都,都已經掛起了大紅燈籠,街上人來人往。仿佛年節一般,熱鬧非常,看的溫璧人和晚晴笑面如花,目中星閃。
上了海島,又見修士如云而來,大多修為不高。
這些修士大多是沖著前來祝賀的各方修士來的。就算不能進島上的城主府,若能有幸瞻仰一下,月龍道人等前輩高人的風采,也是莫大的榮幸。
這些修士,已經等待了不少天,早來之后,直接就趁著這個好機會,在島上做起了買賣,又趁機小賺了一筆。
三人才破開云霧上島。就見到滿地的地攤,和擠的滿滿當當的修士,而三人的到來,也立刻就被眼尖的修士發現了。
“是葉白前輩來了!”
“還有他的兩位妻子!”
“果然是風采過人。”
議論之聲,很快響起,個個修士,都向著三人的方向看來,目中神色。仰慕,羨慕。嫉妒,兼而有之。
葉白生平最不喜歡被人當猴子一樣圍觀,不免眉頭微皺,朝著眾人微微點頭之后,就帶著二女,直奔裘真府邸而去。
到了門口。竟然是連夜雨親自守候在這里迎接。
連夜雨今天穿了一聲嶄新的藍色鑲白邊錦袍,配上他健碩頎長的身軀,格外顯得英武不凡,從不離身的眠霜刀,也難得的摘了下來。若有人敢在今天來鬧事。不用他出手,保管就先被月龍道人撕了,他和裘真的兄冇弟情義,可非一般。
一頭烏黑長發,打理的整整齊齊,披散在腦海,以往顯得有些兇狠的目光里,今天滿是笑意。
見到葉白三人到來,連夜雨眼中一亮,大步迎了上來。
“夜雨師兄,恭喜!”
葉白笑著拱手,溫璧人二女亦出聲賀喜。
連夜雨這個殺伐漢子,顯然是不太習慣這樣的角色的,樂呵呵的笑著回禮,口齒已經有些不太利索。
葉白三人暗笑。
葉白奉上一方玉匣,以為賀禮,隨后問道:“都有誰來了?”
連夜雨嘿嘿一笑,恢復了幾分邪氣樣子道:“我知道你要問誰,月龍前輩已經來了十幾天了,大師兄帶著你的寶貝女兒,也來了有好幾天了,婉貞師妹帶著你的另外一個寶貝女兒,同樣也來了好幾天了,倒是你這個家伙,明明比玉京城近,竟然來的比婉貞師妹他們還晚。”
葉白訕訕一笑,這一路上,他的確沒有太趕。
溫璧人和晚晴聽到女兒已經來了,自然是大喜不已。
葉白也不與連夜雨客氣,著二女先進府。
二女進去之后,葉白看著連夜雨,聲音一沉道:“裘真前輩,是不是已經快要破境離塵了?”
連夜雨微微點頭,有些唏噓道:“快了,我和落兒原本不打算要孩子的,不過想起老師將要離開,再見之時,還不知在哪一天,終究還是決定生一個。”
葉白點了點頭。
連夜雨突然又苦笑道:“說起來,此事還與你有些關系,若非你讓月龍師伯送來那幾塊極品靈石,老師法力積累的速度,還沒有這么快。”
葉白呵呵一笑,不再與他多言,也不需人引路,徑自走入府中。
才入府中,葉白就察覺到不少道熟悉而又強大的氣息,大多是從一個方向里傳來。
葉白立刻記得,那里似乎就是他第一次來湘都的時候,參加太乙門收徒測試的潤云閣,是個三面通風,寬敞明亮的大廳,也是裘真用來招待貴客的地方。
葉白沿中記憶中的路線走去,沒一會的功夫,轉過一個回廊,向前走了幾步,就進了潤云閣。
閣中自然是燈火通明,高朋滿座,聊的正歡,見到葉白進來,吵吵嚷嚷的采市場般的景象,瞬間鴉雀無聲。
潤云閣中,已經布置了兩邊近百張的矮案和蒲團,案上放置著靈果美酒,香氣襲人。
月龍道人,浮世真人,郭夢禪,王師,木龍子,曾道乙,天泣子,宋千秋,魏千山,慕容灼,左元,戴朝宗…一干老輩,聚在左側。
方絕,無生…等附近大宗門的宗主,亦有邀請。
季蒼茫,李冬陽,浪飛舟,莫二,李乘風,慕容遠山,高有道,鐵如律,王仲陵,葉來福…等等一班年輕修士,和小輩修士們,則在另外一邊。
就連郭白云和海狂瀾這兩個不知道游歷到哪里的家伙,竟然也得到消息,跑過來了,見到葉白,裂開嘴巴笑著。
二人法力,也是爆漲了一大截,離破境元嬰中期,似乎已經不遠。
至于女修們,則是見不到幾個,想來該是去其他閣院里看孩子去了,人數只怕也少不到哪里。
此情此景,儼然是一副西大陸小半個宗門和頂尖修士們的風云盛會,一些修士,恐怕修道一輩子,都見不到這樣的盛況,難怪吸引了那么多不相干的修士在外面守候。
側面亦可看出,裘真的人緣與盛名,實在不一般。
此時此刻,筵席雖然未開,但裘真已經座在主座上,依舊是那副老而彌堅雄獅般的樣子,法力渾厚到令人心悸,見到葉白到來,目中精芒閃過,故作不滿,板著臉打趣道:“葉白,你如今修為實力日漸深厚,連到老夫這里來喝酒,都要最后一個出場了嗎?是否又到哪里去惹事生非,耽誤了時間?”
眾人哈哈大笑。
葉白大步走入,神色從容,油然笑道:“師叔此話,卻是錯怪我了,為了早點追趕上你老的步伐,踏足星空,我已經閉關百年未出了。”
眾人再笑。
“閉關百年,也好意思吹噓!”
裘真哂笑道:“你問一問跟你同輩的這些小子,哪一個不是一閉關就是數百年的,我倒是時常聽到你在外面惹禍的消息。”
葉白嘿嘿笑道:“看來師叔閉關的時候,也不老實,時常出來轉轉,否則哪里能夠時常知道冇我的消息。”
眾人再次大笑。
裘真亦是哈哈大笑。
葉白聽的出來裘真今天的心情實在是很好,也是感覺欣慰。
朝裘真和一干老輩行了行禮,就走至季蒼茫等人身邊座下。
一干老輩中,如宋千秋,天泣子,曾道乙,魏千山,方絕,無生等人,當年聯合逼上碧嵐山,與月龍道人和葉白鬧的極不愉快,但該揭過去的恩怨,還是要揭過去的,畢竟同在西大陸修真界混,多一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
就算心底還有什么不快和其他心思,也絕不會在今天表現出來,這些老狐貍,比任何人都懂處事之道。
況且以如今月龍道人和葉白的實力,眾人也實在興不起什么找回當年那個場子的念頭。
一干老輩的目光,在深深凝視了葉白幾眼之后,就轉了回來,繼續起剛才的談玄論道,一副有道真修的派頭。
葉白沒有釋放出意境空間,自然是任何人都看不出來的。倒是裘真,應該已經聽月龍道人說過,大有深意的仔細看了他幾眼,目光欣然。
年輕修士和小輩修士這邊,就比較瘋了,海狂瀾,浪飛舟,莫二等幾個好酒之徒,已經不知喝了多少,胸襟濕了大片,葉白過來之后,直接便拋過一大壇給他。
“就等你了!”
海狂瀾故作不滿般的埋怨了一句。
葉白極其豪爽的一口飲完。
眾人叫好。
葉白將酒壇放下,抹去嘴角的酒水,先朝眾人一一點頭打了個招呼,與季蒼茫四目相視的時候,不免有些異樣的神采綻放,想要問一問他有沒有領悟出第二門意境,但又忍了下來。
隨后看向海狂瀾和郭白云道:“你們這兩個家伙,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上次去玉京城的時候,姬前輩說你們出去游歷了,連他也不知道你們到了哪里。”
郭白云微微一笑,沒有回答,依舊是云淡風清的溫潤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