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道人閃身步入白云山深處,瞬間消失不見,山頂上空,太上虛空陰陽大陣里,匡恒等人眉頭緊蹙,但也不慌亂,控制著整座法陣,一起向著白云山山頂落去。
法陣仍然在全力運轉,但形成收縮態勢,化作厚重云層,將白云山再次包圍,內外不見。
洛輕舞和唐俊在山外,也只能看見白色云層中,時不時有金光閃動,激蕩的法力氣息從中不斷傳出。
大千世界的靈氣,源源不斷被太上虛空陰陽大陣引動,匯聚到這里來。
唐俊目光微微動了動,時間拖得越久,對天生道人就越不利,陣法借天地之威,力量近乎無盡,而如此隔絕虛空,陣法之力發動到極致,縱使是天生道人的修為,也可能被切斷吸納外界天地靈氣的通路。
到了那時候,一方力量源源不斷補充,另一方則坐吃山空,強弱之勢難免會發生變化。
不過天生道人對這一點,自然也同樣看得明白,仍然作此自赴囚籠之事,一方面是有必須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有用以脫困的后續手段。
片刻之后,白云籠罩下的白云山,突然再次震動起來,隔著那厚厚云層,都能隱約看見白云山在搖晃。
仿佛有什么東西要從中噴薄而出。
下一刻,籠罩白云山的云層,突然想著外圍擴張了一下,變得淡薄許多。
白色的云層之中,竟然仿佛有淡淡水光在波動流轉,云層在這時就像是化為雨云一樣。
唐俊微微一怔,目光中浮現明悟,看向洛輕舞:“小師姑,那莫非是…”
洛輕舞點了下頭,說道:“多半是太虛觀天一真水的泉眼爆了。”
被這樣一擾動,籠罩白云山的太上虛空陰陽大陣,便顯得有幾分動搖起來,然后便有一道金光。穿破重重云層,要從中沖出。
云層里道道光流不停流轉,然后猛然凝實,白色的云層。一時間看上去倒仿佛淡金色似的。
那道欲要穿透云層的金光,這一刻,也猛然被凝結在淡金色的云層之中,倒仿佛是被云層同化了。
金光頓住,隱約可見其中核心處。是一團黑白相間的云朵,在這云朵之中,則現出天生道人的身影。
天生道人手中托著一樣東西,赫然是一尊白色丹爐,那丹爐表面有日月圖紋,明明是鐫刻在鼎身上的銘文,但卻仿佛真正的日月一般交替流轉,升落變化。
這尊丹爐現在沒有任何法力氣息流出,似乎陷入沉寂之中,就像一尊極為普通的丹爐一樣。
但洛輕舞和唐俊卻能通過傳聞分辨出。那竟然是太虛觀的大乘級數法寶,神州浩土有史以來,僅次于神州鼎的幾大煉丹法寶之一的日月神爐。
而在日月神爐中,還似乎盛裝著其他東西。
天生道人回頭看太虛觀眾人,微微一笑:“我不過是拿回自己遺留的一些東西罷了,日月也是暫且隨我走一遭,你們何必如此糾纏?”
云層中傳出匡恒的聲音:“你拿走的東西,已經太多了,該是你將東西還回來才是。”
天生道人笑著搖頭:“我的東西,你們又用不上。至于說丹藥丹方,你們慢慢推導,總會有收獲的,青寧在這方面的天賦與造詣都很好。就我所知,十圣金丹你們不就已經還原了嗎?”
云層里傳出一聲悶哼,卻是屬于青寧道尊了。
天生道人笑了笑,身形一晃,身軀晃動之間,又有一道同他一模一樣的光影出現。
這光影沖出天生道人護身的黑白云朵。來到淡金色云層之中,光輝閃動間,消融于無形,但卻也讓淡金色云層洞開一條縫隙。
趁著這個機會,天生道人催動黑白云朵,化作金色光輝,瞬間從那縫隙向著太上虛空陰陽大陣外面沖出。
這一次,大陣中的匡恒等人,才是真正微微變了臉色。
天生道人的手段,除了太虛觀慣有法門之外,更透出幾分詭異之感,讓他們感到熟悉卻又陌生。
對方雖然沒能破去太上虛空陰陽大陣,但卻成功從陣中突出,這一去,就是天高海闊,而他們依托大陣,卻無法離開白云山去追擊。
天生道人正一路飛遁,離開白云山,虛空震蕩之間,卻有一口極為巨大,仿佛可以定住四極大地的青銅鼎出現在他面前。
那大鼎,正是神州鼎。
天生道人看見神州鼎,臉上表情略微古怪了幾分。
在他銷聲匿跡之前,他才是神州浩土煉丹煉藥第一人,自他叛出太虛觀,隱藏行跡之后,青寧道尊才漸漸接過了他的名頭。
對于天生道人而言,又如何會不知道神州鼎的妙用?
雖然他要回白云山取東西,但如果能得到神州鼎,自然不會搶奪日月神爐了。
不過出于對誅天劍的忌憚,天生道人還是主意打到了白云山,而不是去謀算玄門天宗。
剛才他已經隱約察覺了神州鼎和洛輕舞、唐俊的存在,但在他想來,同太虛觀關系不睦的玄門天宗,多半不會插手自己和太虛觀之間的事情。
看著神州鼎上方的唐俊,天生道人微微一笑:“你在雷家的經歷,我略有耳聞,不過那只是一些磨礪罷了,梅花香自苦寒來,且不提蒼炎帝身,若是沒有少年時的經歷,你未必有現在的心性。”
唐俊靜靜看著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聽了天生道人之言,他微微側了下腦袋,臉上神情有幾分奇怪:“這就是你唯一想說的事情?”
天生道人也看著他,沒有說話。
唐俊目光漸漸變得冰冷:“那么,娘親那里又該怎么說?她直到臨終前,都還在念著你。”
天生道人稍微沉默了一下之后,失笑搖頭:“本來就不是一路人,又有什么可記掛的呢?”
唐俊深吸一口氣,目光中所有情緒都消失不見,盯著天生道人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言。
洛輕舞看著天生道人,搖了搖頭:“你很奇怪我們為什么會堵住你去路?你和太虛觀之間的內斗,是你們的事情,本門不會插手,但你和唐師侄的事情,卻需要有個了斷。”
“你很多東西都考慮到,都準備了,但你似乎對人心缺乏了解,以至于如此輕忽的錯判形勢。”
天生道人笑道:“難道不是對于我正在揣摩的一些東西,感興趣?”
洛輕舞淡淡一笑:“前輩若是能給唐師侄一個滿意的交代,便是放你離去又如何?若不然的話,本門和你之間只好做過一場了,你若是失手,那么不僅僅是你在意的那些東西,其他一切都會被本門掌握了。”
天生道人嘴角笑意勾動弧度更加明顯:“這是要生擒我的意思?”
他談笑自若,但一對眼睛,目光平靜如水,不現點滴波瀾。
雖然從白云山來去自如,讓太上虛空陰陽大陣都徒呼奈何,但是天生道人此刻周身法力氣息,比起最初明顯衰落了許多。
沒有大陣阻隔他吸納天地元氣,損耗的法力很快就可以恢復,但是天生道人這一刻仍然顯得虛弱。
方才突入突出,對天生道人而言,也有不小負擔。
太虛觀專門針對他所作的安排,并非無用,讓天生道人也費盡渾身解數。
不過,即便如此,現在面對神州鼎和洛輕舞、唐俊,天生道人仍然神態輕松。
他看著洛輕舞,搖頭笑道:“劍…仙君?我知道你,玄門之主的親傳高足,雖然還只是元神化身境界,但一身法力神通,劍道修為都很不凡,若是催動一件造化法寶,確實可與我交手。”
“你師父的誅天劍不提,若你手頭法寶是昔日的仙天劍,又或者天門未成的那大九天神劍,或許還會真的讓我有些棘手,但神州鼎嘛…”
天生道人笑著搖了搖頭,不再多說什么,直接伸手向著洛輕舞一指。
然后天地間就一道純白色的恢宏光柱,一頭沒入天穹不見,一頭插入大地深處,仿佛貫穿大千世界一般,正是太上鎮魔罡!
與此同時,在洛輕舞他們和神州鼎周圍,則有大量黑白氣流交織,然后扭曲,使得周遭天地時空都如同被揉搓的畫卷般。
天地萬物在這一刻似乎都化作陰陽兩相之力,然后共同向著中心處擠壓,目標正是洛輕舞他們。
又一門太虛觀名傳千古的大能神通,陰陽碾天地磨。
兩大神通一起加持,然后形成一橫一縱的態勢,將洛輕舞與神州鼎擠在中間,力量恐怖至極。
洛輕舞不驚不慌,手指輕點身下神州鼎,神州鼎轟然震蕩,一道道無形波紋向著四周散開。
這些無形波紋,同天生道人的兩術之力撞擊在一起,頓時破碎萬里虛空,雙方互不相讓,戰局從一開始便不如白熱化階段。
而天生道人在陰陽碾天地磨和太上鎮魔罡兩術之后,沒有任何停歇,手掌抬起,然后向著神州鼎抓去。
他的五指指尖,與手掌心,各有一個光團閃耀,引動造化世界之力加持,恢宏雄厚。
太虛九重天闕第七重,咸天六甲神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