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陽手中長劍,劍刃表面隱隱有一道道縫隙裂開,裂痕越來越明顯,從中閃動血紅光芒,仿佛一條條血紅河流,濃重黑霧繚繞下,漸漸看不清劍刃,只能看見其中隱隱閃動的那一道道紅光。
趙明秀感到自己與赤空劍之間的聯系完全中斷,赤空劍中蘊含的劍意劍氣也金屬消失,眼前只剩下一把截然不同,殺氣沖天的黑色兇劍。
韓陽神色平靜,手持黑光閃耀的長劍,斜斜一劍,就將尚在半空中的青虛劍磕得倒飛出去。
趙明秀接住劍光黯淡的青虛劍,緊咬嘴唇,死死盯著著韓陽手中的黑色長劍。
她能感到韓陽沒有催動全力,甚至還壓制了絕劍兇崇的力量,否則有可能將青虛劍一擊斬斷。
“不錯的一柄劍器。”韓陽看著自己手中還在輕輕顫抖的黑色長劍,這顫抖并非是與青虛劍對碰造成,而是赤空劍仍在反抗絕劍兇崇的控制,不過這顫抖已經越來越細微,很快便消失不見。
但韓陽反而解了絕劍兇崇的禁制,黑光散去,重新如同潮水一般退回他的右手,赤空劍重見天日,不待其作亂,韓陽便將赤空劍拋回到趙明秀身前。
趙明秀也沒有趁機御劍再次發動攻擊,而是神色復雜的收回赤空劍。
“得罪了。”韓陽朝她拱了拱手,靜靜說道:“趙道友,承讓。”
趙明秀閉上眼睛。將赤空劍和青虛劍重新收起,半晌后才苦澀的說道:“我技不如人,韓道友好修為。”
絕劍兇崇強過她的赤空、青虛二劍不假。但是韓陽近乎空手入白刃一樣抓住赤空劍,已經充分說明了雙方實力修為之間的差距。
韓陽微微一笑,饒有興趣的看著趙明秀:“趙道友過謙了,不過方才與你交手,倒是讓我確定了一件事情,你太虛觀劍道中,果然融匯了蜀山仙天劍炁的幾分奧妙。”
“昔年我家祖師爺打得蜀山劍宗封山之后。貴派太上長老玉淵道尊曾赴蜀山一行,雖然只是稍作盤桓便即離開。但是現在回頭看,并非沒有收獲啊。”
趙明秀平靜的點點頭,沒有否認,此事太虛觀雖然不主動對外宣揚。但也并非要保密的事情,并不介意外界獲悉。
韓陽笑著搖頭:“太虛大道妙要確實不凡。”
蜀山一劍生萬劍,隱瞞真相將自身劍意廣散天下,然后反哺自身仙天劍,承載蜀山劍意的劍道宗門,先天上被閹割了登頂的道路,就算宗門內部出再多天才俊杰也是枉然,到了一定高度越努力嘗試突破,越是給仙天劍做貢獻。除非廢了自家根基完全從頭來過。
而太虛觀得到仙天劍炁,卻是反而將仙天劍炁化入了自家道法體系之中。
天道德經出世以前,太虛大道妙要確實不愧神州浩土最頂尖的道法經典。
不需要全盤融入。只要從中擇取自身所需即可,讓自家劍道更上一層樓。
韓陽此刻雖然還是金丹期修為,但于劍道上已經頗有幾分眼光,自然能看出,趙明秀限于修為,對于太虛觀更進一步的劍道。也只是領悟幾分皮毛而已。
太虛觀內部肯定還有劍道領悟更高深的強者存在。
趙明秀的目光看向韓陽的右手:“你剛才到底是神通法術還是…還是你那劍器,本身沒有真實形體?”
韓陽目光重新變得平和。桀驁尖銳之色消失,臉上重新浮現懶散的笑容:“我的劍器絕劍兇崇,平時確實沒有真正形體,但只要我接觸到的東西,都可以化為絕劍兇崇的形體。”
“不論大小,不論形狀,任何東西其實都可以,不過慚愧得很,我自己還沒有練到萬物為劍的境界,所以,最好還是劍器模樣的東西作為憑體。”
神州鼎內部世界中靈氣風暴亂流漸漸平息,天地景象再次恢復,山川河流,草木大地重新出現。
韓陽手一伸,遠處一株大樹上,一根樹枝憑空折斷,飛過來落在他的右手上。
就是普普通通一根樹枝,尋常普通人雙手用力都可能折斷,但是韓陽右手黑光一閃,密密麻麻的黑色符紋蔓延到樹枝表面將樹枝包裹。
下一刻,樹枝形狀未變,但是表面黑光閃動,裂開一道道細小的縫隙,縫隙中兇戾血光流淌,一股驚天煞氣涌現,破碎周圍的虛空。
一根普通而又脆弱的樹枝,在韓陽手上赫然變成了一件極為強大的元嬰期法器。
但趙明秀卻能感覺得到,此刻韓陽手上的絕劍兇崇,雖然也兇戾恐怖,但卻無法和剛才侵蝕赤空劍的時候相比。
韓陽將赤空劍化為絕劍兇崇,威力幾乎是絕劍兇崇和赤空劍二者合一。
雖然趙明秀感覺不到赤空劍的存在,但那強大的力量波動,比現在明顯要強出許多。
以赤空劍為憑體的絕劍兇崇,可以說,純粹的殺傷力和破壞力已經凌駕于幾乎所有元嬰期法器之上,超過了元嬰期法器所能達到的極限。
“難怪你說,以元嬰期劍器作為憑體,你這柄兇劍才是最真實最強大的狀態。”趙明秀喃喃自語,她盯著韓陽手中那完全變了模樣的樹枝,突然問道:“你這劍,是用華攱之身作原材料祭煉的?”
韓陽聞言,散去絕劍兇崇的劍光,手中樹枝恢復原樣,輕輕扔在一旁,看著趙明秀笑道:“太虛嫡傳,確實見多識廣,不錯,我斬殺了一頭妖王境界的奪身妖。”
華攱,一種現在已經極為少見的妖族,又名奪身妖,生下來幼年時有固定肉身,但隨著年齡成長,在成年后肉身反而沒了固定形體,外形變得如同灰撲撲一道影子似的。
其天賦神通,便是依附在其他妖族甚至是人族身上,將其身體控制,并非神魂奪舍,而是肉身侵蝕。
成就不滅妖魂境界的華攱,除了侵蝕有形之物,更可以侵蝕對方的元神和不滅妖魂。
在附身之后,華攱無法催動被附體者的神通法術,也無法讀取記憶思想一類東西,但是卻可以操縱其肉身行動,可以借用其妖力或者靈力來施展華攱自己的其他神通法術。
附身成功與否,和雙方實力高低相關,不過一般來說,只要對方實力稍稍低于華攱,華攱就有很大可能附身成功。
在天荒廣陸,華攱一族因為這強大的天賦神通,也曾掀起過不小風浪。
但同樣因為這門神通,就像是人族的血河派,傀儡道一樣,華攱相當招人恨,在整個天元大世界都不受人待見,被不停剿殺。
于是時至今日,華攱已經近乎絕跡,很少能見到。
像被韓陽斬殺的那頭華攱,達到妖王境界,更是鳳毛麟角,稀罕至極了。
韓陽的絕劍兇崇,便是以這頭華攱王的殘軀、妖魂、妖嬰,融合無形神鐵作為主材料,洛輕舞請了蕭焱幫忙祭煉,還從石天昊那里求取了一些窮奇精血,加上血河真水一同祭煉。
窮齊一族的天賦神通,形成滔滔黑色污水,神通功效與血河真水相近,都能污穢對手法力,甚至奪取對手神通與寶物的控制權。
多種材料融匯之下,洛輕舞、韓陽師徒更嘗試融入了一絲誅天劍炁的無雙兇戾劍意,差點毀了所有原材料,最終險之又險方才成就此劍。
哪怕韓陽剛剛只是用一根樹枝作為憑體,絕劍兇崇在全天下元嬰期法器中都屬于頂尖存在,勝過趙明秀的赤空、青虛二劍。
之前用赤空劍作為憑體,便更加兇戾霸道了。
韓陽突然有些興致勃勃的問道:“之前那三道白色云氣出現的時候,你提到了一句‘陳師兄’,是不是指陳星宇?”
他也不等趙明秀回答,悠然笑道:“嘖嘖,我現在也真覺得那姓萬的很討人厭了,要是能把陳星宇三人等來就好了。”
趙明秀張了張嘴,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接話,想要斥責韓陽狂妄,可是想到方才交手的經過,心中竟然又隱約有些信服的感覺,讓她矛盾至極。
正說著,兩人就感覺腳下齊齊一震,神州鼎內部世界竟然又微微動蕩起來,地動山搖。
“怎么回事?”韓陽和趙明秀都心中凜然。
此刻在神州鼎外,林鋒的雷龍分身伸出一只爪子,而正一道尊則伸出一只手,同時抓在神州鼎的邊沿上。
戰神分身頭頂兩儀生滅陣,就站在雷龍分身旁邊,雙手背負身后看著正一道尊。
石天昊、汪林的大魔分身,也都在站在林鋒身后,玄霖道尊同樣站在正一道尊身旁,雙方一時間有一觸即發之勢。
林鋒的戰神分身微微側了一下腦袋,石天昊點了點頭,當即縱身躍入神州鼎內。
正一道尊和玄霖道尊同時目光一閃,太虛圣殿的法力氣息也流露出來。
林鋒的雷龍分身和戰神分身面無表情盯著他們,虛空中的兩儀生滅陣徐徐運轉,汪林的大魔分身旁邊,蒼天道劍的形體也顯露出來。
正一道尊和玄霖道尊終究沒有動作,兩人的視線一起落在另一邊宇宙星空中,孤零零飄蕩的星海之門上。
那星海之門時隱時現,隨著星海靈氣流動而漂流,漸漸又有了遠去的趨勢。
正一道尊徐徐說道:“玄門之主,可否割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