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山外,仍然被汪林的黃泉滅境籠罩,而在玄冥大圣身邊,則多出了兩頭體型小一些的玄冥獸,一公一母,其中那頭雄性玄冥看向玄冥大圣:“父親,孩兒再去會會那頭饕餮。”
玄冥大圣沉著臉,點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另一頭雌性玄冥也想跟上來,那頭雄玄冥說道:“這饕餮跟神州浩土的玄門天宗混在一起,且不說眼前這人,玄門天宗還有其他人也來了,多人一起去沒有什么作用,那饕餮沖著我來的,我獨自去反而更好。”
“你留在這里,放心,我會把女兒平安帶回來。”
那頭雌性玄冥說道:“你多小心,也小心流凌,別讓那饕餮傷了她。”
這雄性玄冥自然便是玄冥大圣嫡子黑水玄冥,昔年與吞吞一場大戰,險些同歸于盡,后來也是得父親玄冥大圣相助,費盡了周折方才重塑肉身。
此刻聽得吞吞主動找上門來,還劫持了自己的寶貝女兒,黑水玄冥也是火冒三丈,頗有些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感覺,就算面前汪林于他而言極為強大,也讓他仍然不失斗志。
黑水玄冥當下便往寒風山落去,途徑汪林、李元放、褚陽三人時,也沒有交談說話,汪林等人也都閉口不言,亦不阻止他前往寒風山。
黑水玄冥入了寒風山洞府,就見石天昊等人正一臉好奇的打量他。而在人群中間,卻是一副讓他也愣神的畫面。
自己的寶貝女兒此刻正依偎在一個不到十歲大的人類女童懷里,一張小嘴正吧唧吧唧吃著靈果。
流凌玄冥一對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見黑水玄冥來了。頓時歡呼一聲,興高采烈向著自家老爹打招呼:“爹爹,爹爹!”
一時間,這詭異的一幕讓黑水玄冥頗有些反應不過來。
石天昊等人忍笑忍得很辛苦,而懷抱著小玄冥的吞吞更是一臉郁悶和尷尬,與黑水玄冥對視著,恍惚間仿佛感覺頭頂又有幾只烏鴉飛過。
黑水玄冥視線在女兒和吞吞之間來回挪移了片刻后。才漸漸回過神來,首先看著流凌玄冥。柔聲說道:“流凌莫慌,爹爹等會兒就接你一起去爺爺家玩。”
吞吞聞言,眉毛頓時一擰,還沒說話。就聽懷里的小玄冥奶聲奶氣的說道:“這位姑姑來找爹爹您的,你們談完了事情,姑姑也一起去嗎?”
黑水玄冥和吞吞的表情同時一僵,看著小玄冥那對烏亮的大眼睛,都有些接不上話來。
“咳。”黑水玄冥干咳了一聲,目光與吞吞對視,神色沉靜而嚴肅:“你究竟意欲何為?若是想要見個勝負高下,我隨時奉陪。”
他聲音發沉:“你若想戰,那咱們這一戰。不死不休!”
吞吞一張小臉,也是前所未有的嚴肅,眼睛盯著黑水玄冥。目光明亮澄澈。
這樣嚴肅鄭重的小饕餮,是石天昊、洛輕舞等人從未見到過的,僅僅是觀其神情,就可以知道吞吞此刻是多么認真。
“黑水玄冥,我要你成為我的配偶!”
吞吞一字一頓的說道。
洞府中瞬間安靜下來,其實只有一剎那。但卻仿佛無盡歲月。
“噗!”剎那后,一旁的石天昊差點笑噴出來。周圍眾人也都全部捂住了臉,不忍面對眼前的黑水玄冥。
楊清仰天長嘆一聲,默默不語,洛輕舞一只手擋住自己的臉,側過身去,肩膀不停抖動,另一只手顫顫巍巍給吞吞豎了一個大拇指。
韓陽、黃震霆、談云傾、諸葛婉秋四人并排站立,動作整齊劃一,全都死死低著頭,視線緊盯著自己的腳面,仿佛能看出一朵花來。
黑水玄冥錯愕之后,隨即臉上便浮現出濃重的怒色:“你這饕餮,還敢如此戲弄與我?今天就真正跟你見個高下,哪怕再次打到只剩殘魂,這次也一定要分出個你死我活!”
吞吞哼了一聲:“怕你不成,你這些年時間也大都用在重塑肉身上,現在和我一樣都是妖王初期,但這一次你可不是我的對手了。”
“不過,黑水玄冥,你聽清楚了,我要和你交配,我可是很認真的!”
聽著吞吞信誓旦旦的宣言,連石天昊都有些扛不住了,沖著黑水玄冥擺了擺手:“那啥,我向你保證,這件事雖然確實很不靠譜,聽起來很離奇,但這夯貨自己確實是認真的,并不是用言辭挑釁激怒你,而是她確實就是這么想的,我可沒有騙你的必要。”
黑水玄冥看了石天昊一眼,雖然眼前這個人類沒有特意散發什么威勢,但黑水玄冥面對他,能隱隱感到巨大的壓力,比自己父親玄冥大圣還要恐怖的威壓,絲毫不比外面的汪林遜色。
這樣的人確實沒有騙他的必要,但黑水玄冥還是感覺極為荒謬,此刻看向吞吞的目光中,倒是沒有太多憤怒之意,而是難以置信和啼笑皆非。
當年,他竟然就是跟這位,為了這么一個原因拼了個兩敗俱傷。
黑水玄冥看著吞吞,一時間感覺自己腦袋都有些打結,好半晌之后才搖了搖頭:“我姑且信你所說的話,但我們之間沒什么可能。”
“且先不說種族、感情這些問題了,你才多大一點?按你們饕餮一族的壽數來說,你還是個小娃娃呢。”
一邊說著,黑水玄冥的模樣漸漸變了,洞府里除了小玄冥以外只有他一人是妖身,這時也變化成了人形。
黑水玄冥化人,便是石天昊、楊清、洛輕舞等人見了,也暗喝一聲彩。
一個身材高大。英挺俊朗的黑衣青年出現在洞府中,雙目神光湛然,五官刀刻斧削一般。英俊至極,不顯絲毫陰柔,充滿陽剛美感,卻又不會讓人覺得粗曠。
如果一定要挑毛病,那就是他的神情頗為冷厲,不過卻也別添幾分獨特魅力。
以人族的大眾審美來說,實在是極為出眾的美男子。
妖族化成人形。若不是特意幻化長相,那么人類形態的容貌。在人族普遍審美觀認知下的形象,基本就等同于在妖族審美觀認知的形象。
換言之,黑水玄冥化人,在人族的審美來說英俊非凡。那么他顯化原形的模樣,在妖族的眼里,是同樣級別的外貌。
雖然妖族也分為不同種族,有些時候難免會出現公雞看母羊的審美差異,但也有很多時候,妖界各族的審美會出現共通,比方說天狐一族的男女就是天荒廣陸公認平均水平最高。
似吞吞,化作人形是個粉雕玉啄,冰雪可愛的小蘿莉。她變回饕餮原形,在人族看來怪異恐怖,可是在很多妖族看來。還是那個外觀可愛的蘿莉。
對于黑水玄冥來說就是如此,但這完全不可能讓他對吞吞起什么特別想法。
黑衣青年模樣的黑水玄冥看著吞吞,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看你模樣,也沒有特意變化外貌,你我現在都變作人形。可以很直觀看出差別了。”
“換成同一種族的壽數來算,我年齡比你大了快三倍了。”
吞吞哼了一聲:“等個一千年過去。你還能比我大三倍不成?我終究要長大的!”
石天昊撇了撇嘴,在一旁涼涼的說道:“你也知道你要長大,那你當年還想著要跟他那個啥。”
吞吞沖他揮了揮拳頭,齜牙咧嘴。
黑水玄冥好笑的說道:“不錯,就算不成就不滅妖魂,你我都結成妖嬰,自然壽數都極為漫長,但問題在于,我為什么要等你千年?”
他神色漸漸轉冷:“你要我等你,我就必須等你?你以為你是誰?你若是我認定之人,漫漫歲月,我能等!”
“但一個陌生人就讓我等她千年,憑什么?”
吞吞瞪大了眼睛,眼睛中滿是怒氣:“什么陌生人,當年我和狐芬那狐媚子一起搶你,你還裝不知道?”
一說到這個,黑水玄冥也火了:“你還敢說,你和狐芬兩個胡鬧不算,還傳得天荒廣陸到處風風雨雨,惹得其他妖族還都以為我看上一個根本沒成年的饕餮!”
“可事實上我跟你一共就見過兩面,說話不到五句!”
“這些年來,我才是一直都莫名其妙,弄不明白到底哪里得罪過你,讓你一直找我麻煩!”
石天昊捂住了臉,只感覺這次自己一行人來玄冥大澤附近,來寒風山,簡直就是專程送上門來丟人的。
也難怪黑水玄冥窩火,當年被吞吞逼急了更是死斗一場,差點拼個同歸于盡。
這種事情傳揚開來,根本由不得他分辨,尤其是吞吞還幾次三番鬧上狐族祖地青丘山去找狐芬算賬,單方面把謠言硬生生坐成了鐵證如山。
而事實上,莫說吞吞了,黑水玄冥和狐芬之間其實也沒什么特殊關系,是吞吞當年誤會了,而狐芬惱怒于她來找自己麻煩,所以不僅沒解釋,反而還故意氣吞吞,進一步誤導了小饕餮…
吞吞瞪大了眼睛盯著黑水玄冥,眼神微微有些空洞。
好半晌后,吞吞一對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分明蒙上了一層水霧,到了最后直接“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小饕餮,洛輕舞、諸葛婉秋連忙上前勸慰,石天昊、楊清等人則都一臉尷尬的看著黑水玄冥,黑水玄冥此刻也是滿臉無奈,看著分明還是個孩子模樣的吞吞,一時間又好氣又好笑。
還被吞吞抱在懷里的小玄冥奇怪的抬頭看著吞吞,摸了摸吞吞的臉頰:“姑姑不哭,姑姑不哭!”
吞吞看著小玄冥,“啵”的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然后哭得更大聲了。
黑水玄冥、石天昊等人齊齊仰天長嘆一聲,突然間都有些想要四十五度角仰望蒼天,迎風流淚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