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美國人的性子,談妥所有事情后,劍拔弩張頓消,開幾瓶香檳,忽然由剛才的仇敵變成了朋友,大家一起喝幾杯,慶祝合作成功,然后沒事的自行散去,有事的留下來繼續磋商。
霍克留下,他簡述了公司的運營情況,當前任務是新型產品的審核,美國也有大搞農業而不顧一切的經歷,后來因為濫用化肥而污染了水資源,引起了政府的重視。因此,新型肥料想要走向市場,還需要不少檢驗。
“安先生,我們公司在這方面已經和政府部門合作多次,送審工作熟練,預計半年左右就能把產品推向市場。同時,我考慮讓公司申請一筆銀行貸款,利用這段時間對西部地區的客戶宣傳新技術。”
聽CEO的發展計劃,基本上是穩扎穩打,可能有點缺乏闖勁,但對缺少資金的企業來說,方法倒是最穩妥的。安峰表達了他的信任:“具體的工作由你負責,過程如何我不管,我只想看到盈利。”
布雷自信滿滿:“會讓你滿意的,先生。”
“希望如此。”安峰說。要是做不好,作為老板就召開股東大會炒了他這個CEO,換一個更有能力的。
可安峰并不喜歡麻煩,因此他做了唯一一項安排。
“約翰,這件事情你做得漂亮!”安峰靠在舒適的轉椅上,他對面坐著自己的助理約翰·亞當斯。
這里是董事長辦公室。
公司辦公樓不大,安峰也幾乎不會來上班,但公司還是按規定給他安排了辦公室,大約有三十來平米,擺著一張豪華辦公桌,一套真皮沙發。辦公桌后立著黑色木紋的書柜,都是一些與經濟管理有關的書籍。沒事往椅子上一靠:XXX,你明天不用來上班了。還真有點大領導的范兒。
“這正是我擅長的。”約翰到現在算是徹底松了口氣,投資談判很順利,不枉他連夜加班加點的干活。
安峰很滿意他的謹慎:“考慮到你兼任了我的財務顧問,會計,助理等工作,你的專業素質也不錯。這樣吧,我給你十二萬年薪,你的職責就是替我執行工作,監督公司財務,提供投資規劃。如何?”
約翰欣喜的點頭:“我很樂意接受這份工作。”
安峰知道他不會拒絕,因為他了解過,加州這一帶,財務顧問的年薪大概在六萬美金左右,其他會計,投資管理等職業的收入也差不多。根據美國一家民調公司的數據,白人四口家庭想要過上較為舒適的中產生活,年薪不能低于七萬美金,講西班牙語的南美移民低一些,五萬美元便可以。
老板給出的薪資差不多是兩倍,讓約翰受寵若驚。他畢業于名牌大學,在企業干了幾年,收入可觀,但低迷的經濟導致了龐大的就業壓力,公司紛紛在裁員,降低薪資,但房價,物價卻都在上漲。
他也在這股浪潮中失業了,妻子孩子都需要養活,壓力全由他一個人背負。作為領域人才,四五萬的工作也不難找,但人總要向上不是?他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把信息交給了職業聯盟,專門進行了考核,繳納了會費,可接連數個星期都沒有好消息,就在他日漸失望的時候,安峰找到了他。
看到手里擬定的合同,他有股守得云開見月明的激動,工資比以前還高,工作壓力卻比以前小,上司是個很好相處的人,無需明說,他知道安峰需要一名既熟悉財務管理,也能夠監督公司的手下。
安峰雖不點明,但約翰知道他不可能讓布雷·霍克像原先一樣獨攬公司大權。大老板不干涉,但總要有心腹盯著,一旦有什么決策錯誤,或者財務上的問題,作為專家的約翰自然不是吃素的。
只需幾個眼神,一兩句話,雙方都清楚對方懂了。
手下聰明,安峰自然順心。
在洛杉磯住了幾天,安峰陪珍妮游遍了大街小巷,珍妮見他掛念著家里的chong物,也不想因為自己而讓男友難做,就提議收拾行李和他回去住一段時間,權當度假。疲憊的安峰自然是舉雙手贊同。
返程時,他們搭乘的是民航。安峰一直認為這么短的路線唯一只能乘車,但他錯了。從洛杉磯到圣路易斯奧比斯波,直線距離兩百六十公里,開車三個小時到,可照樣有航班,還是一天十趟的。
機型是巴西生產的一款小型商務機,能容納三十名乘客,有時候也當觀光機用。登機后,安峰無聊的翻看加州的機場分布圖,美國航空線路發達,大一些的地區都有機場,就連帕索羅布勒這個三四萬人口的小城也有機場。
安峰感慨道:“怪不得你們都說搭火車比坐飛機還貴呢!”
珍妮把腦袋靠在他肩膀上,她很喜歡這個姿勢,也許是覺得有安全感。聽了安峰說的,她解釋道:“美國的火車幾乎都是用來運貨的,但凡出遠門都會選擇飛機,偶爾還能買到一美元的機票。”
“聽起來令人難以置信。”安峰以前在國內也聽說過這種事,當時第一反應便是:你逗我玩呢?
“我保證這是真的。”珍妮仰頭看著他,“我以前就乘坐過,航班的乘坐率如果達不到60%,航空公司為了保本,就會售賣一美元機票。”
安峰吻了她額頭一下,笑著說:“我相信你。只是我在想,我的祖國什么時候才會開放這種政策。”
“中國?是什么樣的?”珍妮問他。
“你覺得是什么樣的?”安峰反問。
珍妮坐直起來,很感興趣的說:“以前我和我很多同學腦海里的中國是個很落后的國家,經常餓死人,被電視臺采訪都要宣誓效忠黨,穿的是一樣的衣服,干什么都會被警察監視,婚前ML會犯法。但自從來美國旅游的中國人多起來后,我們又覺得他們是一群非常有錢,渾身名牌的人,法國產的名牌包看中就買四五個,一萬多的勞力士一買就是三只。我們就疑惑了,中國到底是怎樣的?”
居然有點朝鮮的感覺,他笑著解釋:“沒你想的那么夸張,但也沒你認為的那么有錢,大城市和你們差不多,繁華擁堵,而鄉村條件不如你們,相對落后吧,就交通系統來說,東部沿海地區更發達。”
珍妮問:“原來我們的誤解很大?”
“誤解是肯定的!就以我自己來說吧,來這里之前,我和很多人都認為美國是個發達,美好的國度,但真正體驗后,發現它也有缺點:除了一些大都市外,其他地方也和中國差不多,有些城市還陳舊些。公路交通發達,但你們的高速很多都只是普通的四車道,紐約的道路一樣修修補補,臟亂差也一樣存在于黑色人種集中區。”
珍妮笑了起來:“你把這里想得太好了。”
安峰點頭:“有人說美國福利最好,但我發現一樣有乞丐,其實鄰國加拿大比美國的福利更好,瑞士的福利才是頂級;有人說有房子可以永久擁有,但不知道每年都需要交一筆不菲的房產稅,管理費等等項目,經濟危機一來,很多人交不起維護費用就只好把房子賣了住更便宜的;有人說有一美元的房子出售,但實際上是位于貧民區,白天都要擔心槍擊,房子只有個殼,想要住人至少要付出十萬美金的裝修費。”
“這么說是那些新聞和報紙騙了我們?”
“我從來不相信什么CNN,BBC,CCXX的,我把那些播報當連續劇來看。我們有不少人都在期待一檔播了幾十年,N季節目的大結局。”
“是什么?”珍妮問。
安峰笑嘻嘻的摟著她:“可以先給我臉上打碼嗎?”
最終珍妮還是沒有得到答案。
但她在乎的只是和男友的溫馨和打情罵俏。
回到帕索羅布勒這個小城,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安峰感覺輕松自在。
大都市的生活雖然精彩繽紛,但它像一道美食,偶爾品嘗一次令人回味,天天吃就會膩味。他骨子里本就有點懶,他喜歡睡在躺椅上,望著藍天發呆,或者是偶爾騎騎馬,逗逗狗,只有自己喜歡的事情,他才會有干勁。讓他去逛街,參加派對,一次兩次沒問題,次數多了就會煩。
他知道自己掌握著巨大財富,大到能改變世界,但問題是缺乏動力,野心不夠。要不然在當初他也不會一個崗位一做就是三年,換作他人,恐怕早另謀高就了,他還老老實實的領著那份工資。
也就是拍賣會上和其他富豪的交流,令他覺得自己該有點大的人生追求,豪宅跑車有了,游艇飛機也該要實現。
也可能,他這種態度才是真正的境界。錢賺夠了,該有的都有了,接下來呢?不就是在一個悠閑的午后,來到沙灘上,陽光底下這么一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