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知道了上層與下層世界,也知道雙天界的人來到這下層世界,是為了針對我們戰斗法師。”杜蘭德看著對方,認真地問,“那么,我們戰斗法師來到這里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馬努斯呆了好一會兒,最終搖頭一嘆:“雖然我也知道,這只是你拖延時間的方法,但不得不說,杜蘭德,你果然是個與眾不同的家伙。”
這時候,馬努斯臉上挨了那一拳的瘀傷,已經消失了,就好像沒存在過一樣。
只聽他淡淡地說:“反正你的實力,這次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逃出我的掌心了,這個殿宇,更是和外界完全隔絕,你不可能求援…也好,杜蘭德我問你,你覺得雙天詛咒,究竟是什么?”
雙天詛咒?
杜蘭德蹙眉想了想,有些不確定地說:“是一種對生命體的全方位削弱――削弱直至死亡。”
“解法呢?”
“我目前還沒想到。”
“哈!你當然不可能想到!因為就連預言者梭羅,還有我的兄長的前世身――初代李爾蒙斯,也沒能找到解法!”馬努斯大笑一聲,用力揮舞著手臂,“杜蘭德,你剛才問我們戰斗法師一族,來到這下層虛空世界的理由?我就告訴你理由!”
“――逃亡!”
“無路可走的情況下,慌不擇路地逃跑,然后恰好來到了這資源匱乏的下層世界。就好像從云端跌落泥潭,敗犬般在骯臟的泥地里打滾茍活,這就是他.媽的理由!!”
“世人都認為我們是天生擅長戰斗的民族,我們也以我們的職業和血脈為傲。不錯!在下層世界,我們被譽為戰斗的一族。但在上層世界,你知道我們被稱為什么嗎?”
馬努斯咬著牙齒,一字一頓:“被放逐的――流亡一族!”
見杜蘭德眉頭越湊越緊,馬努斯不由冷笑一聲:“怎么。你不相信?那就張大你的眼睛,仔細看看著殿宇周圍的壁畫,上面記載了整個過程。我們戰斗法師如何被追殺,如何來到這下層世界,如何繼續被雙天界的混帳們獵殺…整個過程,都記錄得非常清楚!”
杜蘭德沉默片刻,搖搖頭:“我不相信實力相差會那般懸殊,雙天界不可能那么強。”
“雙天界是沒那么強,但你要知道雙天界背后的人,也就是上層樹世界的人。才是真正可怕。”
馬努斯咬牙說,“你大概不知道吧,當時所有的戰斗法師,全都中了雙天詛咒,滅族幾乎是必然的。”
“舉族都被詛咒?!”杜蘭德身子一震,說不出話來。
馬努斯盯著杜蘭德,問:“如果是你,你怎么解?”
杜蘭德想了很久,艱難地說:“無解。”
“不錯。就是無解!”馬努斯面露狠笑,“面對無解的戰局,轟轟烈烈的戰死,這才是我們戰斗法師的精神。可是。初代李爾蒙斯沒有這么做,那個懦夫!”
“雙天詛咒的特性,是被詛咒者越強,詛咒之力也就越強。爆發得越快也越猛烈,死得也就越快。”
“初代李爾蒙斯針對這一點,將所有的戰斗法師的真正力量。盡數封印!”
“我們的族人再也不能修煉真正的‘能體式’了,也不能修煉‘真眼式’,更不能修煉‘本我式’。”
“能體式降級成為爛大街的貨色,真眼式降級成為所謂的洞察之眼,本我式降級成最初級的血脈能力,而全無提升空間。”
“這是投降!是屈服!是妥協!是恥辱!!!”
馬努斯的音調不斷拔高,幾乎快要破音了,才陡然間回落下來,轉為有些神經質的低笑:“就這樣,我們一族得以保全下來,在雙天詛咒的陰影下茍活。如今的每一位戰斗法師體內,其實都有著雙天詛咒潛藏,只是因為自身潛力被封印,詛咒也不會爆發。”
杜蘭德臉色變得有些復雜,低聲喃喃:“以削弱自我來換取存活嗎…這個初代李爾蒙斯大人留下的封印,至今都還在?”
“當然,否則我族如何延續至今?”
“有人解開過封印嗎?”
“當然有!而且不少!”馬努斯笑得越發古怪,“他們中的大多數人,你都認識,而且見過。”
杜蘭德略一錯愕,旋即眼中閃過明悟:“天選衛士?!”
馬努斯點點頭,然后又搖了搖頭:“天選之路只是一條路。天選衛士的誕生,讓雙天界感到害怕,所以才有了第一次大舉攻入詠戰堡壘的那次災難;而據說除了天選之路,還有另一條道路,可以更徹底地解開封印,真正回歸戰斗法師被封印前的本來面目。雙天界第二次攻入詠戰堡壘,正是因為隱約察覺到了那第二條路的存在。”
杜蘭德心中一嘆,已經明白了:第二條路,就是目前為止,只有自己全部通過的那三條晉升死路啊。
如今在先祖石板里沉睡的小妞,就是那條路之中的某種杜蘭德至今都不理解的神秘存在。
走過三條晉升死路的自己,應該已經徹底解開封印,回歸真正的戰斗法師了,所以才能修煉那先祖石板上的能體式、真眼式和本我式。
天選之路類似于晉升死路,卻無法完全解開封印,更無法徹底沖刷掉天選衛士體內潛伏的雙天詛咒之力。
因此在成為天選衛士后,只能呆在詠戰堡壘的范圍內,恐怕堡壘內有著某種保護機制。
而一旦離開堡壘,體內的詛咒之力便會壓制不住。
3號就是這么死的。洛凡要不是有自己及時趕到,吸納了他身上的雙天詛咒,他也難逃厄運。
杜蘭德終于理解了,為什么當初在命運擂臺戰之后,洛凡體內會冒出雙天詛咒爆發時的金色火焰。
所以嚴格來講,就算有天選之路和晉升死路的存在,雙天詛咒,依然是無解的。
天選衛士之路不算徹底解決。
至于能徹底解決的晉升死路。成功的機會真的太小太小了,讓杜蘭德再去走一次,他也沒把握能成。
“…那高于天選之路的另一條解封之路,應該是初代李爾蒙斯死后,森德洛自行生出的東西。那條路最為兇險,我的兄長――初代李爾蒙斯隔代重生后的第二代李爾蒙斯,也沒能走完三條路。”馬努斯接著說,“正因為艱難,好處也是巨大的,走過全部三條路的人。可以重獲戰斗法師的身份,并徹底沖刷掉雙天詛咒。”
他頓了頓,看著杜蘭德:“沒看錯的話,目前唯一成功的人,只有你,杜蘭德。”
杜蘭德嘆了口氣:“但這不能算作雙天詛咒的解法。”
“你說得沒錯,這當然不能算作解法,因為成功率完全就是零,你只是個億萬萬中無一的特例而已。”
杜蘭德沉默。
馬努斯總結說:“初代李爾蒙斯想到的方法。是將全族封印,但這不算解決,只是以屈辱換取生的機會,讓億萬代的后世子孫茍且而活;天選之路和另一條路也不算解法。一個只是固步自封,永遠無法離開詠戰堡壘的范圍;另一個對除了杜蘭德你以外的人來說,就真的只是一條‘死路’而已。杜蘭德,就算讓你再去闖一次。你也未必能闖過。”
杜蘭德沒有否認,點點頭直接問:“所以你的解法是?”
對方說了這么多“雙天詛咒”的事,肯定不是無的放矢。
果然。馬努斯露出得意和興奮的笑容,先指著自己,說:“這是馬努斯的身體,讓你看看這身體里的雙天詛咒吧。”
說著,他的身體虛淡下去,變得透明。
杜蘭德運起目力,果然看到了平日里自己看不到的一些東西:一條條金色絲線分散在身體各處,那就是雙天詛咒之力,只是太過分散,處于一種潛伏階段。
馬努斯又指向米洛,說:“你再看看她。”
杜蘭德看去,發現米洛體內也有那種潛藏的絲線,而這種絲線,此時居然正一點點地消融著。
米洛體內潛伏的詛咒之力,居然在消失!
馬努斯滿意地看著杜蘭德臉上的吃驚表情,大聲說道:“沒錯,這就是解法!我想出來的解法!也是唯一的解法!能讓我們戰斗法師一族,重現光輝的完美解法!!我那自負的兄長也未能找到的解法!!”
“你是怎么做到的?”杜蘭德難以相信。
因為杜蘭德自己體內就有詛咒之力――被雙天借右天之力,直接打上的詛咒――目前被封印在心臟的深處。
卻也只是封印而已,無法消除。
詛咒之力太詭異了,完全不屬于這下層世界,杜蘭德能與之對抗到今日,本就是個巨大的奇跡。
換了別人,恐怕早就死在詛咒之力的可怕威力下了。
“雙天詛咒的唯一解法,是成為神官;然而只要中了雙天詛咒,就不可能成為神官。”馬努斯說,“想想看,身中雙天詛咒我們戰斗法師們,只要成為神官,就能化解詛咒之力。但既然已經中了詛咒,便永遠失去了成為神官的資格。”
“等一下!”杜蘭德打斷了他,“馬努斯大人呢?馬努斯大人是戰斗法師,體內潛伏著雙天詛咒之力,不是也成為戰斗神官了嗎?”
“偽大神官而已,你真以為雙天界會給非天人族,成為真正神官的機會?”馬努斯嘲弄地說,“成為真正的神官的就職地點,正是這間大殿。我剛才讓米洛做的事,就是讓她成了一名真正的時間大神官,于是雙天詛咒自然被化解了。”
馬努斯悠然看著杜蘭德:“剛才我也說了,體內本身有雙天詛咒的人,不可能成為神官。那么,為什么體內本身有詛咒之力的米洛,卻成為了真正的神官呢?”
杜蘭德想了想,有些不確定地說:
“因為她已經不是身中詛咒的‘戰斗法師米洛’了,而是‘白矮人米洛’?”
“矮人之姿,就是成為真正的神官,并解開詛咒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