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感受得沒錯,左央宮殿的大門,已經被杜蘭德撬開了。”右神凝視著復制版的詠戰堡壘,沉緩地說。
剛剛還在爭執不休的右雨和右鱗頓時閉上了嘴巴,沉默下去。
戰斗法師出人意料的突襲入侵,這其實不算什么,動搖不了雙天界的根本;三名大神官合體為右雨鱗神后,被杜蘭德用幻術騙過一次,也沒什么。那也只是強者之間的一次勝負,與大局無關。在三位右天界的大神官心里,只要左央宮殿不破,森德洛的這個見鬼的前進基地,就是不牢靠的,隨時可能崩塌!
但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三位大神官都很清楚,左天宮殿被攻破的那一刻,就意味著:森德洛在他們雙天界的心臟之中,打入的這枚釘子…已經徹底釘牢了!
右雨走到右神身邊,沉聲問:“他是怎么打開左央宮殿的?”
右神蹙眉搖頭:“不清楚。”
“那宮殿之中的四朵神火,還有剛剛選定的那四名繼承者…”
“神火杜蘭德拿不走。”右神輕輕嘆了口氣,“但四名被選中的繼承者,都已經死了。所以神火雖然不會被奪走,但也算是廢了。只要我們攻不破這個復制出來的詠戰堡壘,神火便和被奪走沒什么區別。”
這就好像一塊地,地里種的糧食,杜蘭德沒資格去采摘。但他在這塊地的周圍筑起籬笆,讓有資格的人也無法占有。
右鱗忽然笑了起來,“如此欺人太甚,你們還打算忍?右雨,這下你怎么說?”
右雨毫不猶豫地說:“就像你剛才說的,等三位一體的冷卻時間結束之后,我們立刻再合體,然后全力攻破這個冒牌的詠戰堡壘。”
說這話的時候。右雨雙臂上的衣袖,忽然自行破碎粉碎,無數布片好像蝴蝶般飛舞散開,露出右雨藕白色的胳膊。她的能力很特殊,在全力運轉力量的時候,能量與規則之力集中在雙臂,特制的衣料也無法承受那種高密度的力量,會四散崩開。這時候的右雨是冷冽而誘惑的,細白的手臂襯得胸圍鼓脹近乎夸張,也不知道如此細軟的胳膊和豐盈的胸部為何會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
她本不同意右鱗的意見。但現在真的沒辦法再保持鎮定了。左央宮殿破,基本上意味著一小半的雙天界被破了,這讓人如何冷靜?
右雨和右鱗就這樣達成了共識,接下來就看右神了。只要他也同意,那就不再有任何問題,唯戰而已。
在兩位同伴的注視下,右神卻久久地沉默著。從杜蘭德進攻雙天界,到后來發生的一切,都在他腦海中一一流過。右神將整件事串聯在一起。在心中過了一遍,有些之前沒注意到的細節在此刻凸顯出來。
比如杜蘭德沒帶審判戰刀。
再比如,杜蘭德戰斗時那微妙的心不在焉。
當時右神注意到了這些細節,卻沒在意。現在想想。杜蘭德似乎并不是在全力與右雨鱗神搏命,而是在戰斗中仍在思考、體會著什么。似乎有什么修煉上的難題正困擾著那個年輕的森德洛人,他太過投入,以至于一場可能危及性命的戰斗。都無法將他從思考中完全拔出來!
他在修煉!得出這個結論的右神,眼睛中的所有不安定都隱去。既然看明白了,就無需繼續不安了。
“…我的意思是。森德洛人已經成功建立起了前進基地,右雨,右鱗,你們要認清這個既成事實。”
右神這話一出,右雨和右鱗同時臉色猛變!
右神揮手示意想要說什么的右鱗先安靜一點,然后他用穩健的口吻,接著說:“你們指望用下一次三位一體的時間,拔掉已經釘下的釘子,再斬殺杜蘭德,是自欺欺人的魯莽之舉。那個森德洛人,是有備而來的。他不只是為了攻陷左央宮殿,而是為了左央宮殿中的時光秘境!他在爭取時間修煉。如果我們下一次三位一體還不成功,就等于又給了他一段額外的修煉時間。”
“他是沖著時光秘境而來的?”右鱗眼神一震。
右鱗本人就是時間大神官,太明白時光秘境所代表的意義了。那是一個修煉圣地,時光流速比次級位面還慢,卻沒有次級位面能量匱乏環境糟糕的缺點,是絕佳的修煉場所。
“但就算能進入時光秘境,那又怎么樣!”右鱗很快恢復了平靜,微微冷笑起來,“他從那里出來,就能打贏我們?”
“那倒不可能。”右神深吸一口氣,冷靜地說,“但憑現在的我們,也拿不下他,我必須承認這點,你們倆其實也很清楚,只是不肯承認。三位一體的戰斗力夠強,但三十秒的時間真的太短了。如果我們當著這么多族人的面,一而再戰,卻還拿不下杜蘭德的話,那對我們雙天界的士氣才是真正致命的打擊!”
“你的意思是不進攻了?放任之?”右鱗冷笑。
“我不是說不主動進攻,而是現在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右神在關鍵時刻展現出了超乎尋常的冷靜判斷和全局意識:“如今,整個位面世界都看著呢,在看著羅切斯特和他的矮人大軍,也在看著目前唯一擊敗了黑色矮人的森德洛,更在看著表面上唯一置身戰爭之外的我們雙天界。而杜蘭德的打算,顯然是在詠戰會議之前,擊潰我們!――我能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來,他就是抱著這么猖狂的想法,來進攻我們雙天界的――不是為了占據主動,不是為了騷擾侵襲,而是為了全面勝利。森德洛想要借此機會成為位面世界的領袖,擊潰了我們,再召開詠戰會議,統一所有的力量,最后前去攻伐黑色矮人和羅切斯特。”
“這些我和右雨也知道,右神,你到底要說什么?”右鱗有些煩躁地說。
“右天大人,一共給了我們四項任務:選出四名新任的左天界大神官。獻上杜蘭德的人頭,攻克真正的詠戰堡壘,獵殺一半的戰斗法師。沒錯吧?”右神說,“這四件事,我們倒過來做,從最后一項開始如何?”
“你的意思是――”右雨眼神一動,有些明白了。
左天界的四個神火目前是廢的,第一項任務暫時無法完成;杜蘭德實力超乎想象,依托已經扎根的前進基地打防守戰,右雨鱗神也未必能一戰勝之。第二項任務也很難辦;至于攻克真正的詠戰堡壘…那也得等到把眼前這個冒牌貨干掉之后。
但第四件事,大肆殺戮戰斗法師,是目前完全可以做的事!
“森德洛來打我們,我們也可以去打他們。”
右神最后總結說:“血洗森德洛,這是目前最快也最簡單的將局面重新拉平的方法,也是讓族人們發泄憤怒和郁悶的方法,更是最好的擾亂杜蘭德修煉的方法。”
“重點獵殺杜蘭德的親人和朋友,不讓杜蘭德靜下心來修煉!”
“而我們三人,趁此機會。徹底完善三位一體,將合體時間拉長、穩定下來。等到下一次對壘之時,杜蘭德的人頭會有的,四名新任的左天界大神官也會有的。不是嗎?”
右神說完。轉過身來認真看著兩名同伴。
右鱗顯得有些不情不愿,卻又無法反駁。
右雨想了想,說:“把獵殺戰斗法師的任務交給我吧,右神你和右鱗繼續鉆研三位一體就行了。現在我們合體時間太短。主要問題也是出在你們倆身上,我的合體術一直修煉得比你們出色。”
右神也知道右雨既然崩開了雙臂衣袖,便是一把出鞘的利刃。不見血是不會回來的。于是點頭說:“也好。”
右鱗略一猶豫,也終于答應了。
“那就沒問題了。”右神再次露出微笑,穩若磐石的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森重濃郁的血腥殺伐之氣,“只要是不在詠戰堡壘之中的戰斗法師,統統都殺!”
話音未落,右雨已經悄然消失在原地。以她空間大神官的能力,很快就能帶上大批族人,前往森德洛大肆殺戮。
右神和右鱗對望一眼。
“好了,我們倆現在先靜下心來,盡快完善三位一體吧…”
杜蘭德微微眩暈了片刻,重新睜眼時,眼前已不再是左央宮殿里的場景,而是一片流光構成的奇異世界。
一條金色的河流盤繞,將這片小世界“裹起”。看著那金色沙礫構成的奇異河流,杜蘭德仿佛看到了時間的本源。
――時光流泉。
這就是時光秘境的核心關鍵,是它阻攔了外界洶涌的時光沖刷,讓這片小小的秘境之中的時光數百倍地放慢腳步。
夜翼緊跟著也走了進來,她經歷的眩暈期要更久一點,一時間還沒緩過勁來。
倒是蘭子,精研“心之翼殺槍”的她雖然戰斗力不如夜翼,在靈魂防御方面卻頗有心得,因此反而比夜翼更早一步清醒過來。
蘭子臉上隱隱有些憂色,她猶豫了一會兒,最后還是決定提醒一下杜蘭德:“杜蘭德,我…有點擔心森德洛。”
“怎么了?”杜蘭德正謹慎地查探這個小世界中的每一個角落,以防出現不可預期的意外情況。
每到一個新環境,對環境的勘探和偵查是第一要務。這種戰斗法師最基本的功課,杜蘭德到了現在,已經擁有了如此強大的實力,卻依然做得一絲不茍。
蘭子接著說出了自己的擔憂:“杜蘭德,我們以血祭執法,打開了左央宮殿,這件事恐怕瞞不了多久。我怕雙天界惱羞成怒之下,會暫時對我們這個已經建立完畢的前進基地放手,轉而直接進攻森德洛。”
“這點你不用擔心。”回答蘭子的不是杜蘭德,而是慢一拍恢復清醒的夜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