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神領域,是虛神特有的優勢能力,也是劃分能體境巔峰與虛神的最重要標志。
執法者是暗系戰斗法師,虛神級別。她的虛神領域是黑色的,黑暗氣息濃郁,濃稠厚實地散布在空氣中的每一個角落,讓杜蘭德有種窒息的感覺。
杜蘭德有些不自在地聳動了幾下肩膀,周身那無處不在的規則之力,正壓制著自己的身體、體內能量、乃至心臟深處的靈魂。
杜蘭德仗著脫胎換骨后的身體,以及冰火雙魚的護體,竟都無法完全抵消那無處不在的規則壓制。
這就是虛神領域的強大之處!
“如果我也施展出審判領域的話,應該能與之抵消,甚至反向壓制過去。”杜蘭德心中想到,但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換了以前的自己,或許不動用審判之力,還很難應付這一戰,但來到預備學院至今,自己的實力早已大進,就算不用審判戰刀這柄大殺器,就算短時間內無法再施展十字零式,依然無懼此戰,而且戰則必勝!
就在這時,執法者無聲無息地出手了。
她好像化作了漆黑的“虛神領域”中的一道幽影,以一種極為詭異的軌跡和角度,輕飄飄一掌拍向杜蘭德的左肩。
整個領域都隨著她這一掌而動,翻涌沸騰,卻奇異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一切都進行在無聲之中。而且由于濃郁黑暗的遮蔽,外面的絕大多數2級預備神們,甚至看不清場中的戰斗細節!
一切視線都被“虛神領域”阻隔在外,此刻只有紅袍男人能完全看清一切。
只見杜蘭德凜然面對執法者這一掌拍擊,應對卻出奇簡單——提刀、上步、抬手、飛斬!直接一招“質零式”斬殺出去!
執法者哼了一聲,手掌不由向后一縮。避開這一刀。
而斬空的刀氣去勢不衰——
刺啦!!
外面的2級預備神們忽然見到那巨大的黑色領域,就好像一張被撕裂的黑布,被一抹沖天的刀氣從內側剖開,狠狠撕裂!
看到這充滿意外的一幕。不少人都面露凜然。但他們還來不及將凜然和吃驚的情緒完全表現出來,被切開的黑色領域就在眼前再度合攏。重又粘合在一起,轉眼恢復了完整!
于是人們再度吃驚于“虛神領域”的強大。
然而緊接著,剛剛合攏的領域,竟又被第二道刀氣從內部斬開!
瞬息之間的刀破領域。領域合攏,刀再破域,過于頻繁的變化,險些讓觀戰的人看花了眼,心中也不知該如何作想了。
而且他們也沒空多想了,因為第二道刀氣換了方位,不再沖天而起。反而水平貼著地面,急掠橫飛!
咔咔咔咔…!
連串聲響中,擋在刀氣前方的大片樹木已被攔腰截斷,樹木斷折。木屑四濺,樹上的2級預備神們紛紛飛騰起來。
有個家伙沒站樹上,而是站在地面上,他根本沒看清刀氣的來路和軌跡,只看見前方的大片巨木根根斷折,而且樹木被斬的高度,恰好和自己的腰部齊平!
斷裂的樹干飄飛起來,那場面讓人見之腳軟。看不清的刀氣,正在急速靠近,眼見就要將這人腰斬!
危機之下,這名2級預備神好似被伐倒的樹木,直挺挺匍匐下去,趴倒在地。
緊接著,他就感到一股凜冽的寒意從背后急掠而過。
他趴在地上僵硬了片刻,然后猛然彈起身來,這才發現自己的后腦勺的頭發和頭皮禿了一塊,鮮血正如注涌出。
“媽的,好險!”這人低罵了一句,剛剛從死亡邊緣走了一遭的他,眼中卻反而涌起搏命般的興奮與炙熱,非但不退,反而靠近了些,一邊小心著不知何時就會飛斬而來的刀氣,一邊竭力想要看清場中的場景。
類似的場面還在大草坪周圍各處上演著。
“刀氣不長眼!”
“都小心點!”
“別被沾上,見鬼,這刀氣怎么一會兒是純物質攻擊,一會兒又變成純靈魂攻擊?速度還快得離譜!”
2級預備神們連連呼喝著,聽上去混亂一片,但是…沒有人退,更沒人離開!
哪怕有人被一道沖天而起的“心零式”波及,哼也不哼地一頭栽下來,口噴鮮血,靈魂遭受重創,依然沒人離開。
不知不覺間,剛才杜蘭德與龍舞者的戰斗,還有此刻杜蘭德與執法者的戰斗,讓在場觀戰至今的人們感受到了一種難言的悸動。
長期被2級預備區扭曲了心靈的他們,已經淪為怪物的他們,似乎感到血液中的某種東西隱隱沸騰。
這種久違了的感覺,讓他們不顧危險,也要留在這里!看到最后!
場中。
黑色的“虛神領域”被執法者放得很大,占據了真名石碑前的整個大草坪,仿佛一頭匍匐的黑色巨獸,將杜蘭德一口吞進肚中。
杜蘭德和執法者的戰斗,就在巨獸的體內爆發!
領域大致成橢球形,好像一個黑色巨蛋。此時此刻,蛋中正不斷傳出轟鳴聲,橢球形的領域不停地變形扭曲,一會兒這凸出來一塊,一會兒那凹下去一塊。
一道道刀氣從領域中飛出,巨蛋不停地被人從內部斬開,卻又渾若無事地急速合攏。配合上不斷的扭曲與形變,好像抽了風。
“在縮小…”蘭子忽然低聲說了一句。
“嗯。”洛凡正在療傷,眉目凜然。
兩人都發現了:在不斷開闔的過程中,黑色巨蛋的體積正在不斷收縮。但縮小并不意味著變弱,恰恰相反,領域變得更加密集,變得更加凝實,也變得更強大更有力!
雖然除了紅袍男人,沒人能看清領域內的戰斗。但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戰不比之前杜蘭德對龍舞者時聲勢浩大,卻更加激烈,也更加驚險!
刀氣飛斬的頻率和密度漸漸提高。
黑色巨蛋形的領域,則越縮越小!
人們心中的那根弦。正被漸漸拉緊。戰斗這才沒持續多久。居然就直接進入到了最激烈的境地,這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分出勝負嗎?
蘭子和洛凡臉色凝重。
樹上的紅袍男人卻漸漸皺起了眉頭。他看著那個不斷縮小的黑色巨蛋領域,心中不解:“是不是…有點太急了啊?”
在紅袍男人看來,杜蘭德打得很穩,穩穩站立于領域之中。一刀接著一刀,每一刀都清清楚楚不緊不慢,透著從容不迫的味道。反觀不斷控制領域收縮的執法者,卻給紅袍男人一種打得有些急躁的感覺…
領域之中,杜蘭德穩穩站著。
雖然“虛神領域”給自己的壓力正越來越重,但杜蘭德一點也不著急。
脫胎換骨后的身體,穩若泰山地站著。雙腳好似扎了根。
戰斗體術的基本功就是站穩,杜蘭德能以“如影隨形”緊緊貼住一個不斷運動的敵人,自然也能在不斷變換的壓力作用下,以身體各部分的微調來化解壓力。穩定重心。
繞身游走的“冰火雙魚”,反倒速度漸慢,卻在緩慢之中,孕育出更強的反制之力,對抗虛神領域的壓制。
體術為本,法術護體,先立于不敗之地。
然后再以斬術克敵,并以瞳術為后備和隱藏手段,以備完全。
——這就是杜蘭德針對執法者,設下的總策略。
所以杜蘭德穩穩站著,然后很耐心地一刀刀斬著。
杜蘭德左手持木刀,右手則并掌成手刀,左右開弓,刀氣縱橫飛騰——質零式、心零式、零式不攻、還有最基本也最本源的李爾蒙斯的零式——杜蘭德打得耐心而放肆,打得扎實又凌厲。
又一刀斬擊,險些將執法者的一整只手掌都切下來。
執法者好像完全感受不到危險,她用領域壓住杜蘭德的速度,而她自己的速度卻快得直追光之子洛凡,此消彼長之下,杜蘭德的速度比拼不過對方,就連刀法斬術,也被這女人頻頻以急速又詭異的身法脫開。
“杜蘭德,你果然在短時間里,無法再用之前那一招十字交斬了。”執法者笑了笑,“你現在打得這么耐心,是想拖延時間,拖到你能再度施展那一招嗎?”
說話之間,她又連續三次進逼又被擊退。
“沒那回事。”杜蘭德淡笑著回了一句,“真要拖到我能再施展之前那招,估計觀察員女士都脫困而出啦,到時候我們若沒分出勝負生死,力量又消耗太多的話,反倒要被她一人給一鍋端了吧。”
說話之間,杜蘭德手上不停,刀法越來越嫻熟,各種零式接連施展出來,竟讓杜蘭德生出一種難言的酣暢之感!
這時杜蘭德忽然橫跨一步,在執法者驚異的目光中,一刀點向對方的胸口!
這一下突擊極為突然,執法者措手不及之下,再想要避開已經不可能。
但她并不慌亂,雙手一錯,領域之中的黑色氣流居然自動在她面前匯聚,凝成一只小巧的黑色圓盾,盾面上生滿猙獰的倒刺。
“哼,真以為我不敢和你正面碰撞嗎?”執法者臉色冷淡,雙手持盾,以盾面迎著木刀的刀尖,強硬地推拒過來!
刀尖點中盾面,卻出乎執法者預料的——沒有任何力道!?
微妙的時間差與滯后,立刻打亂了執法者的狀態,正當她錯愕之時,木刀上這才猛然涌出狂暴的力量,滾滾灌入圓盾,將盾牌炸得粉碎!
執法者發出一聲有些痛楚的悶哼,持盾的雙手已然崩裂出血,整個人更是不受控制地向后飛去。
杜蘭德正要追擊,卻忽然臉色一動,停步,揮刀橫斬,將一尊無聲出現在身體右側的黑氣凝成的甲士劈為兩半。
趁著這一點時間,彌漫在領域中的黑色氣流再度涌動,化為一團柔和的大手,在執法者身后輕輕托了一下,化解了她的后沖之勢。
“嗯?盾牌被擊碎,卻瞬間凝聚甲士拖住我。再以大手托住后背,化解沖勢?”
杜蘭德將這一切看在眼里,眼神里流露出一絲驚異和凝重,“這分明是以領域化盾、化甲士、化大手、化勁力!領域的運用。居然能如此得出神入化?同樣擁有虛神領域。領域強度也差不多,這執法者卻比圖桑更強。比起扎古力山脈中那老矮人的虛神領域,也更加厲害啊…”
這時執法者輕輕落地,搖晃了一下便重又穩穩站定,沉默地盯著杜蘭德。片刻后問道:“剛才那一刀,是怎么回事?”
“一個簡單的時間差小伎倆而已。”杜蘭德輕描淡寫地說道。
對方手段多樣,深藏不露,但杜蘭德自問也不差。自己已經在對方面前施展了零式、質零式、心零式、零式不攻、還有之前的十字零式,唯獨“空零式”,杜蘭德始終有心藏著。
本想著在對方意想不到的時刻施展出來,一舉占據主動。然后一輪猛攻,就能克敵制勝,卻沒想到這女人剛才雖然吃了點虧,卻還算從容地化解了。
“杜蘭德。你一直藏著剛才那招?”執法者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我還以為你是個光明正大、習慣正面分出勝負的人。”
杜蘭德毫不掩飾眼中的不屑,嗤笑道:“對付光明正大的人,我自然用光明正大的手段,比如龍舞者。但對你,我可不敢光明正大。不過你這‘虛神領域‘修煉得很厲害啊,應該已經到千變萬化的層次了吧?”
領域修煉分為五層:初步凝聚領域,控制大小,分清敵我,千變萬化,最終形態。
執法者能控制領域中的力量,化為盾牌、甲士、大手,可謂隨心所欲,這只可能是“千變萬化”的層次才能達到的效果。
但對于杜蘭德的這個問題,執法者卻沒有回答。
此時,在領域外之人眼中,巨蛋領域還在不斷收縮,卻暫時消停下來,不再瘋狂變形或不停地被斬開又再合攏了。
紅袍男人的眉頭卻越蹙越緊,因為他發現:領域收縮的速度,變得更快,也更急切。
“執法者這女人,到底怎么想的?哪有這么戰斗的!這么急劇地收縮‘虛神領域’,不顧一切地提升領域密度,對她自己的負荷也不小吧…打得這么急切,甚至可以說是急躁了,難道…是擔心朵朵脫困而出,所以想盡快分出勝負?”
紅袍男人的目光一轉,又落在領域中的杜蘭德身上,卻見杜蘭德依然不急不躁的樣子。
如果說執法者打得太急,那么杜蘭德反倒打得有點過于穩健耐心了,這讓紅袍男人不由擔心起來:“這小子是不是擊敗龍舞者之后自信心爆棚?那樣的話,弄不好會死的啊,對手可是執法者,不知道越是不起眼的女人越不好惹嗎!”
紅袍男人不知道的是,巨蛋形領域之中的杜蘭德,表面平靜,其實心中正在急速觀察分析著自己的對手:
“至少是第四層‘千變萬化’的虛神領域…”
“速度上比洛凡略慢一點,卻能無聲出現在觀察員朵朵身后,那么,應該有‘身法速度類’的神級血脈能力…”
“能硬抗住觀察員朵朵混在‘虛神領域’中的圣靈沖擊,這執法者的圣靈流派的造詣,也不會差!”
“還有,這種異乎尋常的迫切打法…”
杜蘭德心中一條條羅列著,雙眼則漸漸瞇了起來。
執法者的形象,正在他眼中不斷被觀察著、梳理著、剖析著、推理著…并一點點變得明朗起來。
虛神領域和速度身法,造就了執法者的強大,也是她如今能暫時壓制住杜蘭德的依仗所在。
圣靈流派的手段,則被她暫時藏住了,應該是打算在關鍵時刻再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