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杜蘭德直沖著自己心臟要害而來的凌厲斬擊,火神寧頓心中嘆了口氣,緩緩攥緊了拳頭。
嘆息是因為惋惜。
攥拳是因為痛苦。
在杜蘭德身上,寧頓看到了真正屬于戰斗法師的精神,不屈于人,不屈于物,不屈于權勢,不屈于危機,不屈于時局。
想要戰時,便無畏一戰!哪怕對手是堂堂神袛的分身,哪怕戰斗的結果幾乎必然失敗,也能毫不猶豫地邁出腳下的步伐,提起手中的戰刀。
這才是戰斗法師!
所以寧頓是真的感到惋惜,因惋惜而感到痛苦。因為這一份難能可貴的戰斗法師精神,今天將在自己手中被抹殺。
寧頓看著刀鋒,提起拳頭。
“…戰斗法師的精神,跨越不了你我之間的實力鴻溝。”寧頓一邊說一邊動作,在對杜蘭德說,也在對自己說。
他的動作不快,或者說看起來并不快,與杜蘭德雷霆閃電般的斬擊形成鮮明對比,然而奇怪的是寧頓完全提起拳頭之后,杜蘭德的審判戰刀還未完全斬到。似緩實快,這是真正地快!
“就好像森德洛精神再可貴,也難以借其擊敗黑色矮人。所以,打不過,就是打不過,這是戰斗的鐵則。”寧都繼續說著。
提起拳頭之后,他微微定格了一下,似乎是爆發前的短暫積蓄力量,然后對準杜蘭德的刀尖一點,拳頭迎了上去。
下一刻,刀尖與拳頭相撞。
在寧頓的預期之中,杜蘭德一定會被自己一拳擊退。寧頓是火系神袛,攻擊爆發力尤其強大,能夠在一瞬間給予無比集中的打擊。杜蘭德能不能拳鋒之下。握穩手中的刀都是個未知數。
杜蘭德全身一震,好像觸電一般,騰騰退后了兩步。
可寧頓也退了一步。
“咦?”寧頓在出拳的姿勢上凝固了一下。視線所及,審判戰刀仍被杜蘭德牢牢握在手中。哪有半點脫手而出的跡象?
“哼。好硬的拳頭。”杜蘭德哼了一聲。
他臉上涌起一絲不正常的殷紅,旋即由紅轉白。又重新變紅,如此反復了三次,旋即杜蘭德輕輕吐出一口帶著血腥味的氣息,臉色已然與平常無異。輕喝一聲,提刀再上!
“你…這是怎么回事?”寧頓威嚴肅穆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完全無法理解的神情。
又是一刀迎面而來,這片天地的一切聲音和色彩都隨著這一刀消失了,審判戰刀好像一個刀型的黑洞,散發出無窮無盡的吸力,抽干了聲音。吸干了色彩,甚至要將寧頓的目光都一口吞噬!
寧頓雙目暴睜,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聚焦于審判戰刀,而是將刀與持刀的人盡皆納入視野。漸漸的,他眼中涌起一份駭然和一絲明悟:“這是…規則?!”
同一時間,勞倫斯從另一個角度看著杜蘭德持刀斬擊的身姿,看著他整個人與刀渾然一體的奇異出刀姿勢,眼中涌起與寧頓相同的駭然與明悟:“規則!!”
是的,規則。
杜蘭德第一次施展出暴君百五十擊,是在扎古力山脈中面對巨矮人的時候。
那次之后,杜蘭德反復施展過這套能體式,也不止一次有過這樣的疑惑:這套刀法的最后一刀,也就是極盡升華的第150刀,之所以有那種驚天地泣鬼神的威力,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
是因為能級的瞬間爆發?還是引動了某些規則之力?
對此杜蘭德一直不理解。
直到此刻,杜蘭德在極度憤怒的狀態下,直接跳過了前149刀的積蓄和累加,出刀便是極盡升華的最后一刀,與火神寧頓的分身拼了一個旗鼓相當!
杜蘭德終于確信:這一刀并非能級爆發,而是內蘊規則。令天地失聲,使萬物無光——這都是引動規則之后的表現。
20階的審判規則之力,與最后一刀引動的規則之力疊加,最終結果是多少階的規則?杜蘭德不知道。
杜蘭德只知道,自己如今的攻擊力,足以面對一名神袛分身的拳頭!!
轉眼之間,刀鋒與拳頭又一次劇烈的碰撞!
碰撞無聲無息,并非沒有發出聲音,而是因為所有撞響與轟鳴,都被杜蘭德的刀法抽干。但碰撞的激烈程度,依然能從刀與拳交鋒處不斷扭曲的空間看出來。整個露天花園已是一片狼藉,雙方僅僅對拼了兩擊,余波卷起的風暴犁過現場,險些讓勞倫斯再度受傷。
第二次碰撞之后,寧頓再退一步,杜蘭德也依然退了兩步,然后…揉身再上!
“那小子竟然真的壓制住了寧頓的分身?”勞倫斯瞪圓了眼睛,連稍稍眨動一下都不愿意。
他死死盯著杜蘭德連連出刀進攻的身影,眼中的震驚根本無法掩飾,他甚至連自己的傷痛都忘了。
運轉規則之力,施展招式,這是正常的次序。
也就是說,規則是因,招式是果。招式不過是運轉規則、應用規則的手段,是對已有規則的“表達”。所謂諸神,都使用著這樣的戰斗模式。
但在杜蘭德身上,勞倫斯看到了截然相反的東西:以刀式引動規則,招式變成了因,規則變成了果!
杜蘭德的刀法不是對“已有規則”的“戰斗表達”,而是在出刀的過程中,憑空引動了本不存在的規則之力!
“奇跡…這是一個奇跡…”勞倫斯有些失神地喃喃著。
他并不知道杜蘭德引動的是何種規則,但他能看出:那規則很強!再加上審判戰刀原有的20位階的審判規則之力,如今的杜蘭德,在攻擊方面幾乎不遜于一名神袛分身!
而且,那年輕人如今的能級,才不過30個單位!
寧頓親身體會了杜蘭德連續三次斬擊,他顯然也意識到了杜蘭德刀法的玄妙,冷然斷喝:“這是什么刀法?杜蘭德,你不可能創造得出這樣的刀法,是什么人教你的?”
杜蘭德“哈”地一聲狂笑,怒喝道:“看到我的刀好,就想奪刀!現在看到刀法好,又想奪刀法了嗎?”
說話之間,第四刀又狠狠斬殺出去!
寧頓臉龐微微抽搐了幾下,沒有回答,他沉默著又正面接了杜蘭德一刀,整個人被劈得飛出了城堡露臺的邊緣。他在空中幾個轉折,雄壯的身軀十分靈活,最終輕飄飄地落在城堡外圍的地面上。
杜蘭德一步步走到城堡頂上的露臺邊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寧頓,再度高高舉起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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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