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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麗雅懷孕了,杜蘭德的孩子。
知道這一消息的人不算多,一只手就能數出來――聞之驚喜的安德麗雅、聞之震怒的皇后、喜憂參半的金、心情復雜的薇薇安、沒想太多的水晶。
至于孩子的父親,此刻正在海外的一棟臨海小屋中閉關修煉,心無旁騖。
確認懷孕后,要不要生下來,立刻就成了核心問題,或者說,主要矛盾。
安德麗雅自然是一千個愿意,一萬個愿意!她感到很幸福。發現自己懷孕的那一剎那,是她人生中最值得回憶的幸福一刻。
可皇后很憤怒!
她的憤怒比任何人都要強烈,憤怒到恨不得立刻前往海外,把某個不把門的混帳小子拉回來一刀剁了的程度!
“女兒。”她看著安德麗雅,嚴厲地說,“你繼承了我的血脈,孕育生命對于人類而言只屬尋常,對我們而言卻近乎災難。生育所伴隨的危險性之大,我根本沒有辦法向你描述清楚。你現在剛剛開始修煉,血脈力量正在覺醒,成為強者指日可待!你――”
“所以呢?”
安德麗雅笑了,笑得恬靜而坦然,“所以您想勸我不要這個孩子嗎?您想讓我選擇強大,而放棄這個孩子?抱歉,媽媽,我做不到的,您知道我不會這么做。”
“懷上這個孩子…”安德麗雅滿臉柔和地輕撫著小腹,微笑著說,“…是我的幸運。”
皇后還想說什么,卻被安德麗雅一句話就頂了回來:“聽爸爸說,媽媽當年懷上我也是一個意外,不是嗎?如今我的選擇,和當年的您一樣。”
皇后不由語塞。
對于女兒懷孕這件事,金表現出了極大的豁達與支持,但他同樣擔憂。皇后因生育安德麗雅而一睡多年,誰能知道安德麗雅此次懷孕會發生些什么?
由于意見不合。金和皇后大吵了一架。
金雖然實力不如妻子,但這次他還是選擇站在了女兒這一邊。事實上皇后也知道安德麗雅不可能不要這個孩子,她只是憤怒,憤怒于杜蘭德的不小心,憤怒于杜蘭德在如此關鍵的時刻卻不在城中,不在安德麗雅身邊。
杜蘭德在閉關修煉之前切斷了一切與外界的感知,力圖心無旁騖一鼓作氣地突破到歸一境。
于是皇后無論如何都聯系不到他,這才是讓皇后最為憤怒的一點。
有關生還是不生的矛盾沒有持續太久,反應最激烈的皇后內心深處也是希望女兒能把孩子生下來的,接下來的問題就是爭取順順利利地把孩子生下來。母子平安。所以這些日子。薇薇安和水晶悉心地照顧著安德麗雅的起居飲食。金接手了不少城中事務,好讓皇后能抽出時間,教導安德麗雅一邊孕育生命,一邊進一步覺醒血脈力量。
皇后與安德麗雅的種族很奇特。血脈力量越是濃郁,懷孕難度就越大,一旦懷上之后生育的危險性反而較小。
所以以皇后的境界實力,當年能懷上安德麗雅簡直就是個奇跡,而在風險相對較小的情況下,皇后依然在產后立刻陷入漫長的沉睡之中,可見生育的風險之大。
如今至少要讓安德麗雅比較全面地覺醒血脈力量,才能保證生育的基本安全,最不濟產后沉睡若干年。有皇后從旁幫助,安德麗雅至少不會像母親那樣一睡二十多年。
就這樣,在杜蘭德閉關潛修期間,牧者之城的每一個人都為著這樣那樣的理由而辛勤忙碌著。
安德麗雅的肚子越來越大,皇后的臉色漸漸變得好看。金依然沉肅穩健,薇薇安表面笑顏如花,內心卻時常涌起復雜難明的酸楚感覺。
只有水晶笑得有些沒心沒肺,單純地因為安德麗雅懷了杜蘭德的孩子而開心著。
肯特成功恢復到了圣者境界,實力更勝曾經;白虎一邊操練軍隊,一邊細致研究三柄子神器的奧妙;黑德森成天和鐵拳混在一起,研究怎么把量產出來的火槍投入軍隊使用。
某天夜里,一顆黑如夜色的火球從天而落…
冬去春來,春歇夏至。
陸地上大多數地方四季分明,但隨著深入海洋,季節的概念逐漸變得淡化,在位面極北的一片海域,季節的概念根本沒有意義,混亂主導著這片海域,往往前一刻還是炎熱如夏,下一刻就變得酷寒難耐,能在這里生存的生物也許實力一般,適應力卻個個強悍。
這片海域,名為混亂海域。
一身戰甲長褲的弗里走在海面上,神情專注。
他左側的海水熱得好像沸水,右側的海水卻結成厚厚的冰塊,各色能量在空中激烈碰撞,這已經是混亂海域的極深處了,以弗里圣者級別的實力,都有些步履維艱。但他死死咬著牙齒,不肯后退半步,堅決地在惡劣之極的環境下錘煉自己。
“我會證明父親是錯的!吾族不需要借助任何外人外力,我會突破到半神,然后回去,把那個該死的人類干掉!”
腦海中轉動著各種兇狠的念頭,腳下卻不停步。
弗里雖然心胸狹窄,天賦卻非常過硬,而且他對自己很狠,下定決定要超越杜蘭德后,所爆發出來的能量著實不小!
十個月前他從族中離開,那時的他只是普通圣者境界,經過了十個月的苦修,他已經修煉到圣者巔峰的境界!雖然距離半神還有差距,但至少已經看到了半神境界的大門。
這時,天空中的能量驟然變化。
左側原本沸騰的海水瞬間凝成冰塊,右側的寒冰則融化成水,弗里對于這種突兀而詭異的變化早就習以為常,熟視無睹。
但他的臉色忽然一動,停下了十個月來都不曾停下的腳步,偏頭向左前方看去,神情變得有些驚疑不定。
視線盡頭坐落著一片小島,島中央矗立著一座冰山,弗里看過去時,冰山山體正在劇烈震顫。很快,所有冰塊都被震落下來,露出被冰封在其中的一個…小土包。
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土包,它大約有十米高,正對弗里的方向上,有一個黑漆漆的山洞。
以小土包的體積而論,它內部的山洞不會很深,然而弗里將目力運轉到極致,卻始終看不清黑黝黝的山洞中有什么。
那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目光一旦射入山洞。就好像消失了。看著看著。弗里忽然大腦猛地一暈,悶哼一聲,匍匐在地。
一片冰雪恰好覆蓋住了他,將他的身形遮掩起來。
弗里在冰雪之下調整了一番狀態。正準備掙脫冰雪,重新起身,目光卻忽然定住了,同時打消了掙脫蓋在自己身上的冰雪的打算。
他看到那個小土包山洞中,竟然走出了兩道身影。
其中一個似乎是人類,另一個則是生有數百根觸角形似深海章魚的古怪生物。
等等…那章魚怪物的體積比整個小土包都大,它走出山洞前,怎么沒有把小土包撐爆?
那兩道身影看起來很狼狽,人類渾身是血。手里抓著一截斷折的戰槍,章魚怪的觸角則足足斷了數十根!他們似乎是同伴,一左一右從山洞中走出來之后,立刻開始打量起周圍的環境,從他們的眼神之中。弗里看到了狂喜――那種劫后余生的狂喜。
這時,人類和章魚怪開口說話了,說的是一種弗里完全聽不懂,卻又感覺自己在哪里聽到過的語言。他苦苦思索片刻,驟然驚覺:這不就是杜蘭德與小龍人交談時曾經說過的語言嗎?!
弗里想的沒錯,那個人類和章魚怪交談所用的語言,的確是主位面通用語。
人類男子回頭看了一眼身后黑漆漆的山洞,心有余悸地嘆了口氣:“這條路…實在可怕!我自己都沒想到我居然能從中走出來!”
“少廢話了,你們人類就是喜歡感嘆,有那時間還不如仔細看看這個位面!”章魚怪發出難聽的嘶啞聲音,旋即口吻變得有些疑惑,“這個位面…唔…好奇怪!”
人類男子閉目感受了片刻,臉色也變得古怪起來:“位面規則層次低得可憐啊,簡直就跟次級位面沒什么兩樣…怎么會這樣?”
章魚怪默然許久,數百根觸角輕輕在空中揮舞,看得人毛骨悚然。
它也感知了片刻,卻沒能針對人類男子提出的疑惑給出任何合理的解釋或答案。
“但這里沒道理是次級位面吧?”章魚怪似乎很困惑。
人類男子這時忽然臉色一動,旋即裂開嘴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不笑還好,這一笑,弗里立刻看到那人滿嘴都是森森白牙,牙縫之間還卡著許多殷紅的血絲和肉絲!配合上男子臉上沾著的已經干涸的黑血,還有癲狂變態的笑容,弗里感到自己的心臟都快要停止跳動了。
“必…必須…快點逃跑!”弗里心中有一個聲音在狂呼,他從那兩個莫名其妙的家伙身上感到了莫大的恐怖!
那兩個家伙雖然看上去很狼狽,卻比杜蘭德給弗里的壓力還要巨大!
“有只小蟲子躲在那兒。”
人類男子對一旁的同伴說道:“抓來問問情況,然后吃掉,怎么樣?”
章魚怪這時也看破了弗里的隱匿之術,所有觸角瘋狂揮舞起來,森然說道:“老規矩,誰先抓到就是誰的食物!”
“好,那我不客氣了。”人類男子提起斷折的戰槍,悄然消失在原地。
片刻之后,這片海域忽然響起弗里恐懼到極點、就好像豬被宰殺之前的凄厲嘶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叫聲還沒到最高點,便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