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級強者,是不可以攻擊次級位面的。”
聽到這句話,杜蘭德臉色連連變化,已經隱約猜到對方要說什么,聲音嘶啞地問:“如果攻擊的話…會怎么樣”
那人沉緩地說:“那么,受攻擊的位面,將永久性地排斥一切與傷害它的神袛同類型的職業者。這一點,其實暗合位面戰爭的平衡——如果每一個神袛都可以肆無忌憚的隨意參戰的話,次級位面根本沒有半點抵抗之力,無形之中限制了新的主位面的形成與誕生。”
老實說,后面的話杜蘭德都沒聽進去,他只聽到了第一句,然后大腦變得一片空白。
受到神袛攻擊的位面…
將永久性地…
排斥一切與傷害它的神袛同類型的職業者…
杜蘭德好像被一道雷霆劈中,當場怔愣在原地。
這一刻他什么都沒想,但之前搜集到的所有情報與信息自行在他腦海中彼此拼接,最終形成一幅清晰的畫面。
馬努斯當年與巨龍領主戰斗,波及位面規則,直接導致了力量規則嚴重受創,這毫無疑問觸犯了“神袛不可攻擊位面”的禁忌 “原來…如此…”
所有復雜難明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最終化為一個苦澀到極點的難看笑容,杜蘭德咬牙喃喃道:“這就是壓制之力的緣由所在我被那該死的位面規則死死壓制了九年之久,理由竟然是當年馬努斯大人與巨龍領主戰斗時。戰斗余波傷到了位面規則”
至此,九十九年戰爭中的所有事情都明了了。
在馬努斯傷到位面規則的情況下。戰斗法師們不可能繼續入侵位面,因為每一個進入位面的戰斗法師都會像杜蘭德一樣,承受位面壓制之力。
這在戰爭之中將會是巨大的劣勢 “戰斗法師再強,也不可能與一個位面的本源力量抗爭啊。”杜蘭德滿嘴苦澀的味道,因為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若非自己突破血脈境的時候,覺醒了“元素抗性”這一血脈力量,很可能已經被位面之力給活活壓死了。
即便如此,晉升至半神火種境和血脈境的過程中。杜蘭德還是九死一生。
其實除了身體上的折磨之外,最難以忍受卻不得不忍受的,是長期被抑制與自我封印所帶來的心理上的痛苦。
當初杜蘭德長期混跡在牧者之城,喝酒斗獸摔跤賭博,又答應皇后擔任暗車,每隔一段時間就進入牧場,殺戮異族——這些舉動都是為了發泄。
否則的話。意志再堅定的人也會被逼瘋。
如今,雖然杜蘭德沒有被位面壓制逼瘋,性格卻不可避免地受到了相當程度的扭曲。
回想起在森德洛的那些日子,曾經的自己是一個充滿陽光與正能量的有為少年。
如今呢 杜蘭德嘴角一扯,有些神經質地笑出聲來,如今的自己雖然算不上十足邪惡。卻絕對算得上殘酷狠辣了。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九十九年戰爭中,馬努斯傷到了位面規則…
“這算什么事兒啊”杜蘭德仰頭望天無言,他心中一直存有某種恨意,這種怨恨是針對那個導致他被壓制的罪魁禍首的。那可能是一個人,可能是一起事件。如今終于知道“罪魁禍首”居然是自己的同胞,而且是被自己還有所有森德洛的年輕人所崇拜的神級強者——雷神馬努斯。
這是一個無法恨的人,所以杜蘭德心中好像憋著一團火,無處發泄,漸漸化為一股極端暴戾的情緒。
那人將杜蘭德的反應都看在眼里,不由眉頭一皺,淡淡地說:“現在你應該沒有什么疑問了吧,既然如此,我也該說真正的正事了。”
“真正的正事”
杜蘭德重新鎖定了那人,極度糟糕的心情讓他的語氣變得不善起來:“還有什么正事我已經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一切,我還管他/娘的什么正事”
那人被杜蘭德如此頂撞,居然也不生氣,他似乎笑了笑,然后自顧自地說下去,想在自言自語:“當初,在馬努斯斬殺巨龍領主之后,就涉及到一個關鍵性的問題,那就是如何處理這個位面。當然,撤離是必然的選擇,畢竟這個位面已經不適合征服了,不過如何撤離卻還有講究,比如…”
那人又故意停頓了好長一會兒,才看著階梯下的杜蘭德笑道:“…比如,要不要保留一個傳送門”
杜蘭德瞬間臉色一凜,仿佛被一頭冷水當頭澆下,快要失控的無名怒火立刻被凍成了滿地冰渣。
用力做了幾次深呼吸,杜蘭德迅速平復下來,然后朝那人欠身行了一禮,說:“剛才我的態度不好,十分抱歉。”
“沒事沒事,理解理解。”那人笑呵呵地擺了擺手,一臉可惡地問,“那么,還想聽下去嗎”
杜蘭德認真地看著對方,誠懇地說:“很想,非常想。”
他已經想得比較清楚了,無論被壓制的原因如何,至少在突破到血脈境界之后,壓制之力已經不再是問題。
當務之急是想辦法回森德洛,這就要看當年戰斗法師們撤離時有沒有留下傳送門了。
聽大殿前那人剛才的話,杜蘭德已經大致明白當初的狀況,撤離是沒商量的,而在是否留下一個傳送門這一點上,似乎有些爭議。
那人臉色一板,繼續說道:“保留傳送門的好處是,以后如果能找到合適的買家,大可以將位面坐標——甚至包括這個前進基地半位面一起——都賣出去賣給其他主位面,或是獨行的神級強者。”
“…什么”杜蘭德聞言眼神一凝。心中吃驚不已,他可完全沒有想到還能這樣。
不過轉念一想。就明白了這一選擇背后的道理。
位面被馬努斯傷害過,而馬努斯是戰斗法師,也就是說戰斗法師不再適合征服這個位面。
但其他非戰斗法師的人類職業者,或是其他非人異族,依然可以進入位面而不受位面壓制之力的影響 杜蘭德沉住氣,冷靜地問:“那么,不保留傳送門的話,又怎么說”
那人有些驚訝地看了杜蘭德一眼。似乎對杜蘭德此刻表現出的鎮定頗感驚訝,他笑了笑說:“如果不保留傳送門,撤退得就會變得很徹底,等若與這個位面徹底斬斷了聯系從此這個位面與森德洛再無關系。少了很多麻煩事,也節約下來不少時間成本與機會成本。”
杜蘭德想了一下,忽然問道:“您選擇哪一種保留,還是毀去”
“我…其實傾向于前者。”那人嘆了口氣說。
聽到這句話的內容時。杜蘭德難以抑制地激動了一下,若是真有一個傳送門得以保存,那就是一條最穩定可靠的回家之路杜蘭德甚至可以把安德麗雅、水晶、薇薇安、肯特這些身邊的人統統帶到森德洛去。
然而對方說這話時嘆息般的語氣,又讓杜蘭德心中一沉。
杜蘭德很想直接開口問“到底有沒有留下傳送門”,但他有種感覺,大殿前那人一定不會直接回答這個問題。
只好耐下性子。認真地聽下去。
那人依然是一副不緊不慢的從容模樣,絮絮叨叨地解釋起來:“當初我希望保留一個傳送門,倒不是希望今后可以轉賣出去。你經歷的位面戰爭還少,經歷多了你就會明白——在已經建立了完整的前進基地的情況下,再倒手轉賣的話。其實是會引起不少麻煩的…唔,有點跑題了。總之。當年撤退之時,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應該徹底斬斷與這里的聯系,也就是毀掉聯通這里與森德洛的傳送門。只有我,只有我一個人希望保留傳送門。哦,對了…”
那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話鋒忽地一轉,輕描淡寫地說,“還沒有自我介紹呢,我和你一樣也是戰斗法師,你就叫我梭羅吧。”
“嗯,好,梭羅。”杜蘭德正低頭咀嚼著梭羅之前所說的話,突然聽到對方自我介紹,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但很快,他的臉色就凝固了。
“等、等等”
杜蘭德猛然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那人,“你…啊,不,您,您剛才說什么您叫…梭羅預言者梭羅”
“呵呵,名字是梭羅的戰斗法師不少…”那人微微一笑說,“不過,習慣始終閉著眼睛的戰斗法師,似乎就我一個,預言者之名不敢當,我只是有一雙和你們不太一樣的洞察之眼罷了。”
“您真的是梭羅”杜蘭德猶自不敢相信,呆呆地又問了一遍。
那人也不廢話,又將雙眼睜開了一線,一時間,無數七彩色的光影在杜蘭德面前交織飛舞,杜蘭德下意識地發動了洞察之力,想要仔細分辨,結果確實腦海劇痛,悶哼一聲,差點當場栽倒在地。
好在梭羅很快就重新閉眼。
那些七彩色的光影不見了,杜蘭德晃了晃腦袋,視線又恢復了清晰,腦海劇痛也消失不見。
再次看向大殿前那人時,杜蘭德的眼神中已充滿敬意。
梭羅…
和雷神馬努斯那耀眼之極的王者形象不同,梭羅是森德洛最具神秘色彩的一個人。
梭羅的境界一直是森德洛的一個謎。
沒人能說清他到底是什么境界的戰斗法師,據說七元素神袛中的一位,曾經十分隱晦地暗示過:“若以傳統標準來劃分,也就是以元素水晶中的能量來衡量,那么梭羅只勉強跨入了半神的門檻。”
如果這一說法為真,那么如今的杜蘭德都比梭羅高出一個小境界 梭羅不是神袛,卻比神袛更加長壽。他也從不修煉傳統的戰斗體術或法術,也就是說,他是一個完全不修煉戰斗技能的戰斗法師卻沒有幾個神級強者能拍著胸脯說可以擊敗他。
因為梭羅將戰斗法師的一項基礎能力——洞察之眼修煉到了極致,甚至超越了極致如果有人問杜蘭德,森德洛戰力最強的神袛是哪一位 杜蘭德大概會說青色憤怒馬努斯,或是極凍審判巴爾巴辛…可能會有很多答案。
但如果有人問,森德洛歷史上誰的洞察之眼最強,那么不只是杜蘭德,所有戰斗法師都會說出一個名字,那就是梭羅因為他的眼睛,某種意義上已經不能稱之為洞察之眼了,而是跨入了一個外人根本無法揣度的層面。
全新的眼睛賦予了梭羅一項全新的能力,那就是看到未來長河中的片段。
預言者梭羅之名,也由此而來。
哦對了,卷四結尾比我想象中寫得長一點,還剩下一/兩章。
這兩天把卷五也細致構思得差不多了,周莫始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