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點,肯特說的很對,那就是杜蘭德并不十分擅長靈魂方面的手段。戰斗法師在靈魂方面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靈魂防御,靈魂攻擊方面則平平無奇,至于更精細更深奧的一些活兒,比如記憶剝離、奴役操縱、靈傀咒印之類的能力,這些完全不是戰斗法師的專長,杜蘭德一個也不會。
就連剛才放倒蝎的那一記靈魂鬼火,也是模擬死靈法師的手段釋放出來的,之所以能一擊重創對方,也不是因為杜蘭德在靈魂力量的操縱上有多強,而是雙方絕對力量上的巨大差距導致的。
如果杜蘭德擁有在靈魂層面上直接奴役他人的能力的話,他才不會和肯特廢話,直接奴役了了事。問題是他不會,卻又舍不得就這么殺掉肯特這個絕佳的研究素材,一個活著的肯特遠比一個死了的肯特更有價值。
換做突破到半神境界前的杜蘭德,也許就直接暴怒殺人了,但他如今已是半神級別,如果想要繼續在這條道路上走得更遠,就需要更多優質的“素材”進行規則解析。而肯特這樣的奇特存在幾乎是不可復制的,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杜蘭德其實不愿殺他。杜蘭德雖然行事隨心所欲,卻也不會意氣用事,他很清楚什么對自己最重要。
所以杜蘭德本來的打算是殺掉三人組,然后以絕對力量壓服肯特。當然,這樣一來,肯特的忠誠度還是無法保證,所以杜蘭德已經想好了,實在不行的話就直接把老巫妖綁回去關起來,需要研究的時候拉出來研究就是了。雖然這不太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這時老巫妖還在叫囂著“你不可能奴役我”之類的話語,狀若瘋狂。
杜蘭德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認真想了一會兒,然后慢慢地說:“你的意思是…我沒有奴役你的能力…而且,你還留有后路,可以通過放棄這具巫妖之軀的方式,讓自己的圣者靈魂逃走?”
“不錯!”老巫妖立刻用力挺直了身子。
杜蘭德沉默了一下,然后故意嘆了口氣,說:“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跟你廢話了,還是直接殺了干凈。”
說著他將左手的巫妖之心也放到右手,然后一手拿著兩顆巫妖之心,一手虛握一記,瞬間在掌中凝聚成一柄造型奇異的火焰長刀。手腕微轉,刀鋒已對準了肯特,刀尖以一種奇異的韻律微微上下晃動著,在肯特的眉心和心口間徘徊不定。這一手橘焰鬼斬才是杜蘭德真正擅長的能力,論殺傷力,這一招絕對屬于戰斗法術中最頂尖的那一類。
肯特見狀愣了一下,隨后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他是看出杜蘭德舍不得殺自己,才說出剛才那番話,卻沒想到杜蘭德居然完全不買賬!眼見杜蘭德手中的火焰長刀一寸寸接近,肯特臉上劇烈掙扎了片刻,然后大叫起來:“慢著!等一下!”
長刀果然停了下來,刀尖已經輕輕點上了肯特的皮膚,一點難以形容的灼痛瞬間以那一點為中心彌散至全身,疼得肯特渾身都是一個哆嗦。
他抬頭,看到的是杜蘭德似笑非笑的臉,還是滿是嘲弄味道的冷漠雙眼。
雖然雙方接觸不過幾次,但杜蘭德對肯特的心理把握得很準確,他知道肯特絕不像自己說的那樣“活了太久已經看淡了生死”,相反的,在杜蘭德看來,肯特其實很怕死。對于一個因為醉心力量與壽命,不惜將自己改造成巫妖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的老家伙,還指望他是一個能夠慷慨赴死的人嗎?
說到底,肯特就是一個沒啥節操的老家伙。
之前的種種作為,也不過是求活的手段罷了。只是這家伙又很貪心,不愿被殺,卻又不甘心屈辱地活,畢竟他曾經是一名圣者。但要他真的放棄這具巫妖之軀好讓靈魂逃跑,估計也是下不了決心的。
杜蘭德沒說話,只是一言不發地盯著肯特。
握刀的右手穩定之極,就連一絲一毫的顫動都沒有,刀尖一點始終點在肯特的心口處,既不深入,也不后退。
在杜蘭德的盯視下,肯特居然感覺自己的臉皮有點發燒,盡管對于巫妖來說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嘴唇動了動,肯特劇烈糾結了片刻,艱難地開口,嘆道:“好吧,我承認了,我不想死。杜蘭德,如果你答應我一個請求,放了小菲克斯他們三個的話,我愿意從此臣服于你。”
杜蘭德想也不想,便斷然拒絕道:“不可能,他們三個必死。”
“如果我說服他們三個也臣服于你呢?”
“不需要,他們太弱了,沒價值。”杜蘭德淡淡地說:“而且,我也不信任你,你已經有過一次出爾反爾的前例了,現在才后悔,已經晚了。”
肯特一時語塞。
于是,火焰長刀又開始一點點前進,慢慢破開肯特的皮膚,然后切開肌肉,一路深入到胸腔之中。這可和剛才的掏心不同,一旦刀鋒刺中最后一顆巫妖之心,肯特毫不懷疑自己的巫妖之心會立刻就被焚毀殆盡。巫妖之軀雖然防御強悍,但更多是針對物理攻擊,至于元素傷害,也不算太強。更何況杜蘭德下刀的地方是最為脆弱的巫妖之心。
杜蘭德這是在逼肯特做出決定。
終于,當火焰刀鋒馬上就要刺中巫妖之心的時候,肯特頹然嘆了口氣,然后從他眉心處飄出一絲淡淡的灰色火焰。
眉頭一挑,杜蘭德嘴角微微翹起,就聽肯特有氣無力地說:“這是我的一縷本源靈魂之火,掌握它,就等若掌握了我的生死,這下你滿意了嗎?”
頓了頓,肯特臉色復雜地瞥了一眼躺倒在地的三人組,低聲說道:“我還是那個要求,希望你能放了他們三個,只要你答應我,你將擁有我的靈魂和忠誠。”
這回輪到杜蘭德有些驚訝了:“你和那三個家伙到底是什么關系?”
肯特沉默了一下,才慢慢地說:“小蝎是我的直系后代,不過我也不知道究竟是第幾代…小菲克斯和阿諾是小蝎的朋友,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我也說不清我和他們三個是什么關系,或許類似于父子,或者是爺孫吧…你沒看他們明知道和你實力相差懸殊,我一告訴他們要對付你,他們就二話不說地趕過來了嗎?”
有一點肯特沒有說,那就是他雖然貪生怕死,但畢竟是曾經的圣者死靈法師,屬于絕世強者的尊嚴和氣度雖然沒多少,但終究還是有那么一點的。如果有選擇的話,他也不愿意將靈魂交與他人之手,來換取茍活的機會。但如果他是為了三人組才獻出忠誠的話,這件事情的性質就有些不同了。
單純為了活下去而主動獻出靈魂之火,這是屈辱。
為了三個被自己視作兒子或孫子的人兒獻出靈魂之火…這叫父愛!
盡管肯特也說不清三人組在自己心中究竟占多大的分量,但這樣一層心理暗示,還是會讓他稍微好受一點。
看著在空中載浮載沉的那一縷灰色火焰,杜蘭德沒有什么表示,反而微瞇起眼睛,瞳孔中開始飛速閃過七色光芒,在洞察的力量之下,這縷老巫妖口中的所謂“本源靈魂之火”的一切秘密,正被杜蘭德一點一點地解析出來。
PS:認真看了書評區的意見,這章對杜蘭德和肯特的心理和想法刻意加了一些筆墨~不知道說清楚沒有,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