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哲是痛醒的。
睜開眼睛時,納蘭哲先看見水云柔關切的臉。
這時候納蘭哲背上的痛又發作起來,疼得呲牙裂嘴,只覺好象有千萬只螞蟻在噬咬著他的傷口,那種痛簡直不像是人間有的,應該是地獄的特產才對。
“喂,你有刀子沒。”納蘭哲沖水云柔說。
“有啊,小哲你要刀子干嘛。”水云柔一臉疑惑,邊說邊把手摸進口袋。
“有就趕緊捅我一刀啊,總比痛死的好。”
“啊!”
水云柔嚇一跳,無助地看著冷語詩。
冷語詩翻個白眼,抿一下嘴,對水云柔說:“別理他,還能貧嘴,看來是沒事了。”
“沒事?”納蘭哲像聽到天方夜譚,撇一眼冷語詩說,“叫你也給那死老虎抓一下看看。小柔,給我把鏡子拿過來一下,我怎么感覺傷口不對勁啊。”
“這…小哲,你還是先別看了。”水云柔搖搖頭。
“怎么了?”納蘭哲一聽更好奇了,用力地把頭扭到后面,無奈脖子不夠長,什么都看不見,于是又叫水云柔去拿鏡子。
冷語詩起身把鏡子拿過來,對納蘭哲說:“你把身子轉過來看,我給你拿著。”
納蘭哲聽話地轉過身子,然后——驚呆了。
“臥槽!”
納蘭哲倒吸一口涼氣,只見自己后背上根本沒什么爪痕,有的是兩大片血肉模糊的痕跡,表面的皮膚已經完全沒有了,只剩下坑坑洼洼的血肉,看起來還真像是剛被幾萬只螞蟻開墾過。
“這是什么鬼爪子撓的啊!”納蘭哲幾乎要哭出來,“趕緊把鏡子拿掉。”
“是你說要看的。”冷語詩把鏡子拿走,打趣納蘭哲道,“看你心情不錯。叫小柔給你講個名叫‘英雄納蘭哲與莉迪亞小姐不得不說的故事’吧。”
“啊!”水云柔聽了皺個眉頭,撅著嘴說,“詩姐你講就好嘛,你膽子比我大,我不敢講。”
“別告訴我,我背上的樣子,是那只黑寡婦弄的!”納蘭哲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心底大寒,一陣毛骨悚然。
水云柔不好意思的點點頭,然后把納蘭哲昏迷后發生的事情簡單講了一遍。當然某些惹人臉紅的害羞事不值得一提。就沒必要講出來了。
納蘭哲聽得一身冷汗。一想到自己差點就醒不過來,更是心有余悸,一時間呆住說不出話來。
“小哲,雖然我知道說了沒用。但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謝你。要不是你,恐怕我已經——”
“說什么呢,要不是你,中午我早被那個姓朱的打個半死了。”納蘭哲打斷水云柔的話,然后轉開話題,“對了,小海和尾生走了多久了,怎么還不回來,不會有事吧。”
“他們倆在一塊。不會有事的。”冷語詩邊說,邊在床前坐下來,“你若疼得受不了就說,我幫你——”
“我疼得受不了。”沒等冷語詩說完,納蘭哲先搶著說出來。
“你還真是——至少你的臉皮是天階的。”
冷語詩抿抿嘴。被納蘭哲搞得有點無語,這時候貓叔端著一碗湯走進來,冷語詩順勢說,“好了,老先生進來了,我還說幫你去叫老先生呢。”
“你剛要說的明顯不是這個么!”納蘭哲不樂意地撅起嘴,一臉不情愿。
水云柔被他這個樣子逗樂了,說:“小哲你先喝了這止痛湯,要是不管用的話,詩姐再幫你——那個。”
“哪個啊。”納蘭哲一邊好奇問,一邊接過貓叔的湯,然后沖水云柔說,“我感覺雙手無力哎,你不喂我么。”
“啊,要我喂啊!”水云柔頓時滿臉通紅,不知所措。
“雙手無力啊,那貓爺爺我來喂你吧。”貓叔一臉壞笑的靠近納蘭哲。
“呃,不用了,我還能勉強堅持住。”納蘭哲額頭冒汗,邊說邊一口氣把止痛湯喝了下去,這湯止不止痛還不知道,止渴倒是真的。
這時候只聽見“砰”一聲響,門被撞開了,英雄海和尾生急匆匆地沖了進來。
水云柔嚇一跳,急忙站起來問怎么了。
“你們沒事就好。”尾生松一口氣,然后一五一十把剛才發生的講了出來。
“目標不是小柔?”冷語詩面色凝重,娓娓分析道,“既然目標不是小柔,那只能是我們三個,不會是小哲。
因為對方說了,唯一允許被殺死的是尾生。
顯然對方是針對咱們來的,而且策劃了很久,而咱們今天中午才認識小哲,這一點肯定不在對方的計劃之內。
不過對方再蠢也是不可能把性別弄錯的,所以要么是他們撒謊,要么就是有什么情況是咱們不了解的。”
英雄海點點頭,說:“他們說的確實有些矛盾,不過正因為如此,反而像是真話。
那種情況下,他們不太有可能撒謊,畢竟性命攸關,撒謊一點好處也沒。
從他們的話中,可以得出幾點結論:
第一,只有尾生是允許殺死的,但尾生并不是目標;
第二,針對小柔的偷襲是搞錯人了,所以他們的目標也不是小柔;
所以,他們的目標必定是我和詩姐中的一個,或者兩個都是。
但就像詩姐說的,奇怪的是,為什么我們三個是不可以被殺的,但他們卻痛下殺手。
他們和咱們無怨無仇,身為職業殺手,從來都是按要求辦事的。是什么讓他們這么做呢?”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他們的目標是我。”冷語詩與尾生對視一眼,接著說下來,“他們可能是想綁架我。而不殺死尾生,這件事就很難辦到。
因為我和尾生從小一塊長大,情同兄妹,而且尾生是專門負責保護我的。
但我們從根本上分析,他們身為職業殺手,沒有按要求做的唯一原因是什么呢,就是哪怕這么做了,也能拿到錢!
所以,付他們錢的人一定向他們表明過一個意思,那就是能活捉最好,實在不行就殺掉,也算完成任務。”
納蘭哲被冷語詩縝密的思維折服,看不出她小小年紀,思維卻如此開闊,猶豫了一下,決定為大家解開這個謎。
“大家聽我說一句。”
納蘭哲艱難地坐直了一些,看著冷語詩說,“不瞞大家說,貓爺爺與水云羞有些淵源,所以今天那姓朱的小子胡鬧,貓爺爺很生氣,決定教訓一下他們,就把他們身上的錢財物事拿了過來。而在那個叫程亦寒的護衛身上,有一件奇怪的東西,是一封信。”
貓叔沒想到納蘭哲撒謊撒得這么順溜,沒辦法只好自降身段,化身小偷,說:“那封信的奇怪之處在于,除了你們四人的肖像和對應的名字外,沒有一個多余的字。”
貓叔說到這里,四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納蘭哲接著說下去:“而在四個名字里,有一個名字被紅筆劃了一個叉,就是你!”
大家順著納蘭哲手指的方向,一齊望向冷語詩。
這時候,冷語詩的表情反而鎮定了許多,喃喃說:“果然如此。”
幾人里最為著急的是尾生,他湊到納蘭哲身邊,問道:“信呢?”
納蘭哲抿抿嘴,說:“讓我燒了。”
尾生離開床邊,焦急地走來走去,嘴里喃喃自語:“怎么辦,怎么辦呢?”
“冷姑娘!”貓叔盯著冷語詩,猶豫一下說,“老頭兒與你們素昧平生,但既然現在扯上了小哲,老頭兒不得不搞清楚狀況,你可是有來頭大的仇家?”
冷語詩平靜地看著貓叔說:“老先生,原諒我有些話是不方便說的。但在能說的那部分里,絕不會有所隱瞞或欺騙。老先生非一般人,相信能夠理解。”
貓叔點點頭,說:“那你把能說的那部分說一下,大家好做應對。”
“好。”冷語詩略一思考,開口說道。
“首先,我百分百確定一件事,那就是我個人而言,是沒有仇家的,一個也沒有。但涉及到其它方面,我就無法斷定了。我的真實身份,只有尾生知道,現在已然連累到大家,我不能再隱瞞,我是幽靈島的公主。”
“幽靈島的公主?!”英雄海少有的露出震驚的臉色,“據我所知,幽靈島與英雄王國和水云帝國不同,世代以女人掌國,號稱女帝,而現今幽靈島有四位小公主,紫月公主有三個女兒,明月帝有一個女兒,不知道你是…”
冷語詩淡淡地點點頭,說:“家母正是明月帝。”
“啊?”英雄海有些意外,疑惑地問道:“據說明月帝只有一個女兒,是養在幽靈島的帝都亞特蘭蒂斯城的,莫非她有兩個女兒?”
“不,只有一個。”冷語詩微微嘆一口氣,眼神復雜地說,“現今在亞特蘭蒂斯城的,只是我的替身,用來掩人耳目的。因為將來要管理國家,所以我母親才通過關系把我送至戰國學院,以培養我的能力。”
納蘭哲也震驚了,盯著冷語詩,怔怔地說:“這么說來,你就是幽靈島聞名天下的下一任女帝,幽…幽…”
冷語詩看著納蘭哲,美麗的大眼睛第一次露出迷離而凄楚地眼神,沉重地點點頭,吐出四個字:
“幽靈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