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警惕地走出靈獸館,英雄海在前面開路,尾生斷后,冷語詩和水云柔把納蘭哲夾在中間。
水云柔擔心納蘭哲的傷勢,要去扶他,但納蘭哲說沒事,一行人就這么快步地向九樓居趕去。
“還好,血止住了。不過傷口很深,得趕緊清洗傷口,天氣炎熱,以免感染。”水云柔邊走邊看一眼傷勢,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勁。
“詩姐,你看傷口。”水云柔驚恐地沖冷語詩大喊。
冷語詩轉過頭,臉色由詫異漸漸轉為疑惑,既而變成驚訝,禁不住對納蘭哲說:“喂,你傷口痛么。”
誰知納蘭哲卻沒有回答,只是一個勁地快步走著。
事實上納蘭哲根本沒有聽到水云柔和冷語詩說的話。
自出了靈獸館,他就感覺有些異樣,肩背的傷口像火燒一樣炙痛,但迫于面子沒有說出來。
沒過一陣,傷口似乎慢慢降下溫來,十分舒服,但沒舒服多久,納蘭哲只覺傷口越來越涼,漸漸變成冰冷,像是被扔進了冰窟一樣,冷到極致時,反而產生一種莫明其妙的灼熱感。
“真是太怪了。”納蘭哲心想,正想開口把感覺說出來,但更怪的事情發生了!
納蘭哲發現自己竟然說不出話。只覺渾身沒一絲力氣,只本能地跟著大家往前走。
走了一陣,九樓居終于到了。
納蘭哲一眼看到站在九樓居門口的貓叔。
像是看到救星,納蘭哲腳步加快迎上去,就在這時,真正離奇地事情發生了!
貓叔身邊,竟然閃出五個人來!
“梨丫頭,是梨丫頭!”
納蘭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腦似乎有點不夠用,奇怪梨丫頭怎么會出現在這里。而梨丫頭身邊站著的。赫然是熊少!
一眼看上去,熊少還是那樣,又胖又壯,跟四年前一模一樣。長相幾乎沒有變化。依然是一臉憨憨的笑。但別看他表面傻乎乎的樣子,實際上是大智若愚。
而熊少旁邊,站著一個高高瘦瘦的黑衣少年。
納蘭哲眼睛濕潤了。是葉子。
他還是那么冷酷,那么給人安全感,仿佛有他在,天塌了都不會有事。
而在葉子身旁向他招手的,竟然是 “老大!”納蘭哲睜大眼睛,“你怎么也在這里,你怎么也在這里呢。老大!”
風九樓微微一笑,暖暖地看著納蘭哲說:“不止我在,你看,還有誰。”
納蘭哲看過去,是一個穿一身紅色旗袍的高挑女人,不會有錯了,這世上還有誰能把旗袍穿得如此漂亮,只有大姐水云羞。
“大姐!”納蘭哲流淚了。
“大姐!大姐!大姐!”
納蘭哲顧不上疼痛,用盡力氣向水云羞撲過去,一時間,他忽然感覺好累,好累。
在山洞里的每一天,每一小時,每一秒,每個早晨,每個黃昏,每個夜晚,每一滴雨,每一場雪,每一陣風,每道傷痕,每次危機,每一滴血,似乎都在這一刻涌上心頭。
那像煉獄一般的四年,都只為了這一刻,再沒有比看到這幫人更重要的事情,什么水云十少,什么查明真相,什么報仇雪恨,都無所謂了,只要他們在就好,只要他們在就好!
再沒有比活著相見更重要的事情!
若不是為了活著相見,他早就死了,死一次,死十次,死一萬次!
納蘭哲忽然感覺很快樂,渾身上下被滿滿的幸福感包圍著,空氣清新,氣候易人,陽光暖和,讓人軟綿綿,像躺在最舒服的床上,像躺在云端,像躺在全世界的海面上。
“小哲,小哲,你怎么了。”水云柔焦急地沖癱倒在大街上的納蘭哲叫喊著。
此時的納蘭哲,面無血色,嘴唇都泛白了。
納蘭哲并沒有陷入暈迷,而是處在一種半睡半醒的迷離狀態,嚇人的是,他的嘴角竟然還掛著微笑,而于此同時,眼角卻有淚流出。
“小柔,快去找點水來。”冷語詩第一次露出著急的表情,沖水云柔吩咐一句。
冷語詩一邊說,一邊從懷里取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打開小盒子,里面有三枚雪白色的藥丸。
冷語詩取出一枚,猶豫一下,放在自己嘴里嚼碎,然后吐在掌心,沖尾生說:“把他嘴張開。”
尾生照辦,冷語詩小心地把嚼成碎末的藥丸倒入納蘭哲嘴里,這時候水云柔急匆匆拿著一杯水過來,冷語詩接過,給納蘭哲喂進去。
“尾生,你把他背起來,咱們得趕緊回去,虎爪有毒,得趕緊清理傷口。”冷語詩說完,轉頭望向英雄海,“小海,注意點周圍,小心偷襲。”
尾生不由分說把納蘭哲背起來,快步向九樓居奔去。
水云柔和冷語詩跟在后面,也快步跑著,水云柔邊跑邊看著納蘭哲的傷口,一下子全明白了,驚恐地看著冷語詩,顫聲問:“是我想的那樣么?”
冷語詩神情凝重,點點頭。
水云柔倒抽一口涼氣,急得流出了眼淚,在劇烈地奔跑下,被甩在了臨界炎熱夏天的街道上。
冷語詩看著水云柔的樣子,出聲安慰道:“別擔心,有莉迪亞在,他不會有事的。只要快點用火酒清理下傷口,剩下的交給莉迪亞就好了。我已經給他服下一枚雪蟾蜍了,應該不會死的。”
“可是…可是。莉迪亞會弄傷小哲的。”水云柔止不住地流淚。
“沒事啦,你也看到他的背了,應該不介意多一點傷吧。”冷語詩說時微微笑一個,希望這樣會讓水云柔放心一些。
這時候,九樓居終于到了,大伙沖進去,不顧四周客人驚訝的眼神,徑直向二樓奔去。
“怎么回事?”貓叔出聲問,但大伙兒沒一個理他,貓叔不得不也跟過去。一掃平日慢悠悠的作風。緊跟著年輕人們的腳步。
進入房中,冷語詩讓尾生把納蘭哲平放在床上,然后吩咐他去拿一壇酒來。尾生應聲奔了出去。
“這…這…這是冰蠶毒么?”貓叔吃驚地看著一伙人。
冷語詩疑惑地看著貓叔,問道:“老先生怎么知道?”
要知道。冰蠶毒是一種極為罕見的毒藥。除了專門學習醫療系幻術和魂藥學的專業人士。鮮有人知道。
事實上冰蠶毒是一種并不普及的毒藥,原因有二:
一是其難以儲存,容易變質;
二是其價格極其昂貴!
冰蠶毒可謂雪國的特產。其制作流程極為復雜,也極為恐怖!
需要把數十條雪國所獨有的冰蠶寄養在人的尸體里,一起放進一個特定的容器里,隔一段時間還得往里投放一些特制的藥材,起碼要過三四個月,待冰蠶把尸體吃光時,再取出來,把冰蠶全部放進一個較小的罐子里,密封起來。
這時候,冰蠶會因為饑餓而互相撕咬,自相殘殺,一周以后再打開時,冰蠶往往只會剩下最強壯的幾條,然后倒入摻有毒蛇涎的毒酒,冰蠶會受到刺激,吐出毒液并迅速死掉。
這樣冰蠶毒才算制成。
然而冰蠶毒對溫度的要求特別高,以水云大陸的氣溫而言,頂多能保存十天,假如過期,其毒性就會迅速分解,其效力還不如一般的毒藥。
這時候尾生拿了一壇酒進來,貓叔不理會冷語詩的問話,一把接過酒,倒了兩碗出來,然后取出打火石,把酒點燃。
而貓叔所做的,正是冷語詩準備吩咐尾生做的。
冷語詩看一眼貓叔,知道這是個行家,于是不再發問。
酒燃了一小會后,冷語詩把酒接過來,小心地澆在納蘭哲的傷口上,只見被火酒澆過的傷口,竟然“嘶嘶”的響了起來,聽起來煞是嚇人,然后傷口冒出一絲絲白氣,漸漸地變得紅潤起來。
冷語詩松一口氣,正待說話,卻看見貓叔手持一把鋒利的匕首,湊了過來。
“小姑娘,準備點止血藥,剩下的我來吧。”貓叔一邊說,一邊把手中的匕首對準納蘭哲的傷口。
“且慢,老先生,你要干什么!”水云柔攔住他,一臉驚訝。
聽到水云柔的話,貓叔并不回頭,只是表情凝重地說:“火酒只能去掉冰蠶毒表面的毒性,但無法根除,想要徹底去毒,必須把傷口周邊的肌肉都剜出來,否則再過半天時間,毒性要是侵入心肺,就沒得救了,總不能把心也挖出來。”
“這”水云柔睜大眼睛,咽一口唾沫,然后疑惑地望向冷語詩。
冷語詩點點頭,上去攔住貓叔說:“老先生稍等,你這樣稍有不慎就會弄傷小哲的血脈,即便解了毒,也要休養很長時間,甚至有可能落下終生的病患,而如果沒有把毒去盡,小哲很有可能會神志錯亂,你想必也知道,冰蠶毒具有強烈的致幻作用。”
“小姑娘不必擔心,老頭兒下手還是有所輕重的,再說現在也沒別的辦法,保命要緊。”貓叔說完就要下手。
冷語詩趕忙上前阻止,“且慢,不必老先生出手,其實有更好的辦法。”
“哦?”貓叔回過頭,用一雙深陷入眼眶的老眼炯炯地看著冷語詩。
冷語詩沒有回答貓叔,轉頭對尾生說:“叫莉迪亞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