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爾德如今最大的夢想已經不是殺回希臘搞清算了,隨著秦人的腳步一步步從西域來到波斯、再從波斯越過地中海、踏上亞平寧半島,他眼中的世界也漸漸隨之變得更為巨大。
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反過來也是一樣,一個見識過更廣大世界的男人又在怎么會局限在昔日的眼界中呢?
男兒就該像他這樣,手掌數萬大軍,軍旗指處人頭滾滾,大漠、海洋、都在胯下,心懷一團精鐵,柔情只系一人。
這個人就是草兒,自從隨了李敵去探查波斯民生,草兒這個反戰人士漸漸有了很大的轉變,至少在上次與他通信時草兒詢問的已經不是他在木鹿城殺了多少人,而是在詢問他當初為什么要殺死那么多的人,木鹿城又有了何種改變。
看到這封信西爾德就知道草兒現在一定是在木鹿,那就好好看看吧我的女人,你的男人、西爾德將軍可不是盲目嗜殺的人呢,你可知道木鹿城的那些暴民被清除后這座城市有了多么巨大的改變?現在的新移民不會在白日為民夜間為匪了,木鹿現在簡直就是一個德行榜樣一般的城市,就算起孔老夫子與地下,他都會被感動!
大量的新移民中有波斯的破落戶、有被秦人用各種方式解放的奴隸、甚至有來自華夏的農工商戶,整座城市就像一個標桿般矗立在曾經的波斯帝國,讓全波斯的人都看到,被秦人血洗而后又按照秦人的律法和規矩建立起來的城市是如何令人向往。
西爾德現在有些明白當初老師為什么要力保他了,在看到木鹿城的變化后,他第一次感覺自己這個眾人口中的‘屠夫’原來也有存在的價值。他當然也能夠想像到草兒在見到木鹿的改變后會是何等震撼,比起在老師教導下亦步亦趨的無顓。他難道不是一個真正的創造者麼?
戰爭與和平本來就是一對孿生兄弟,在木鹿、在波斯......破而后立的例子就活生生擺在他的草兒的面前,正如今天的大戰一般。秦人的鮮血不會白流,那些與華夏無仇無怨的高盧蠻人也不會枉死。今天的一切戰爭與殺戮,難道不是為日后的世界和平乃至世界大同所做出的必要鋪墊和努力麼?
一旦開始這樣想問題了,西爾德頓時覺得自己是一個偉大的人了,也終于明白當初在書院時恩師為什么要他們學習《思學》、學習辯證法,原來人生到了某個階段,辯證法真的可以為自己解惑并且指引前進的方向。
“看著吧草兒,無顓當初不過是憑借小聰明得到你的好感,說到底他也不過是一個出身高貴的幸運兒罷了。如果不是越王的后代,終其一生也最多成為鳳鳴書院的列席講師之一而已!我卻是征服世界的男人,用我的劍、用我的殺戮為老秦、為華夏鋪平一條通往全世界的光明大道,老師口中的新大陸、星辰大海,終將踏于我的腳下!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最聰明的女人,一定知道是選擇無顓那樣的守成之君、還是選擇我這樣的英雄罷?現在你的男人要斬下高盧王的首級了......”
大軍一旦崩潰是最可怕的。原本像高盧蠻人這種散兵方陣打天下的特殊族群對崩潰的抗性極高,畢竟他們原本就習慣了各自為戰并不像羅馬人那樣更為依賴團隊的力量,可是他們卻非常不幸的遇到了弓弩天下第一的秦軍和最擅長打順風仗的龐涓。
當年吳起以五萬魏武卒連破秦軍五十萬,硬生生將整個河西拿下,靠得就是吳起打順風仗的超強能力。
順風仗可不好打。因為當敵人面臨崩潰時,該如何保持一定壓力使得對方不會鋌而走險拼命頑抗、又該如何約束指揮追擊敵人的己方軍隊,實在是一門高深的學問。如果指揮手段沒有達到爐火純青的程度。要麼就是小勝收兵、要麼就是看著自己的大軍在追擊敵軍的過程中也陷入混亂,甚至可能被敵人中的高明將領率領部分精銳翻盤!
曾經以吳起為偶像和追趕目標的龐涓當然不會犯下這樣的低級錯誤,在他的指揮下,秦軍總是會若有意若無意的給潰敗的高盧前軍留下一條逃跑的通道,而這條通道的遠方剛好是高盧王的后軍本陣!
僅僅留下通道是不夠的,在這條通道的后方和左右兩翼,秦軍始終保持著一種浪潮般的攻勢,當高盧人被一個個‘浪頭’打得七零八落死傷枕籍準備要拼老命的時候,總是會發現‘浪頭’竟然退去了。敵人的進攻也開始變得緩和。于是好不容易鼓起的拼命精神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一群蠻人邁開長腿繼續逃命。
當潰敗和逃命成為真正的主旋律時。哪怕高盧人中還擁有一些有為的將領和訓練有素的精銳也無力回天了,只能被自己人裹脅著一同逃命。否則就會被自相踐踏而死!
偏偏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刻,驕傲的高盧王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他竟然天真的命令自己的近衛軍攔路斬殺潰敗的高盧士兵,于是這些平素里高高在上的近衛軍就成了攔在高盧人面前的最大敵人!在國家意識薄弱、只以強者為尊的高盧蠻人眼中,這些高盧王的近衛軍簡直就是比敵人更討厭的家伙!
整整五千名高盧王最精銳的近衛軍就這樣硬生生被自己人砍成了肉醬,然后羅馬人和秦人就看到了驚喜的一幕,潰敗的數萬高盧前軍狠狠撞進了高盧王的本陣中,近十萬高盧人就像是一群炸了窩的野蜂向不同的方向潰敗了下去,為了爭奪逃命的機會,跑在后面的高盧人甚至會一斧砍下前面友軍的腦袋,好讓自己能夠迅速從對方的尸體上跨越過去。
到了這個時候就已經不算是戰斗了,秦軍不過是在龐涓的指揮下開始進行一場有條不紊的人命收割偉業;在潰敗的高盧大軍中,高盧王總算是幸運的,居然在幾百名忠心衛士的保護下沖出了瘋狂潰逃的大軍,遠遠向北方逃去,只不過他有些粗心,竟然忘記了命令屬下扔掉他的高盧王旗,而那名忠誠的旗手哪怕在逃命時也還在努力的維持著王旗不倒,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了,‘旗在人在、旗亡人亡!’
望著狼狽逃竄的高盧王,西爾德忍不住放聲大笑,這家伙的首級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