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棟沒說錯,這次函谷關之會最興奮的不是他和嬴渠梁,也不是齊楚燕韓趙魏等國,而是已經升級為周天子的姬扁。
自從得到來自秦國的消息,姬扁每天都會洗一個香噴噴的花瓣澡,每日都要膾不厭細地品嘗白棟送來的波斯小羊肉和地中海的海鮮,洛邑最好的裁縫每天都圍著他量體裁衣,據說光是‘皇帝’穿得龍袍就要準備九件,有明黃色的、有赭紅色的、有白色的,還有青黑色的,適合在各種場合穿著。新的‘龍輦’也是必須要的,白棟給出的圖樣看得姬扁都哭了,周王室......不對不對,周皇室有多久不曾擁有這等高大上的車輦了?就連車轱轆都是包了一層又一層的‘黃金’!
定制了這么多東西,只是秦國要恭請他這位天子前往函谷關會盟諸侯而已,這真是太有心了啊,不就是會盟諸侯麼?自從周王室江河日下,有多少年沒有以天下之主的姿態會盟過天下諸侯了?不是姬扁不想會啊,是各國諸侯根本就不搭理他,想想都心疼......
如今可好了,有白棟這個外兒在,足足撐起了姬家一片天!里子給足了不算,現在連面子也要給得足足的,姬扁感覺自己做夢都會笑醒了。嬴渠梁現在已經是西帝,幾乎是等同王爵,爵位上是封無可封了,好在還稀罕這天下霸主的名頭,這得封啊!而且天子冊封天下霸主,這也代表著天子的權威和力量,簡直是夢中都見不到的大好事啊!
所以在接到秦國的來書后,姬扁就以天子名義下達了會盟的命令,地點就定在秦國第一險關函谷關,天下諸侯皆當到來,凡違令者,王師必討之!現在姬扁太有底氣了,他背后就靠著秦國這棵大樹,帶甲之兵已近七十萬的大國!這還不算秦國在波斯的力量呢。
姬扁雖然著急恨不得背插雙翅飛向函谷。可該端的架子還是要端的,如今距離秦國較近的魏韓趙等國國君已經到來,唯有楚國國君和越國國君無顓沒有到達。
熊良夫是因為路途太遠,偏偏他這個也愛細腰的楚王自己卻長了個大肚子。坐在車內不一會兒就得下車歇涼休息,早半個月就進了商於山區,如今卻還在慢慢往函谷挪呢,那度比蝸牛快不了多少。
無顓則是另接了白棟之命,率領一只越國船隊沿華夏海岸線一路西去。這些年齊越兩國在東海岸建立良港十數個,又集中秦齊越三國和白家、徐家、范家、杜家、甘家等諸大商社,外聯以楚家為的楚國幾大商社,沿楚國外海建立了無數港口,有公子順之前探索的路線,沿這條航線就可以達到直布羅陀海峽而后進入地中海,一旦進入地中海,有龐涓的‘海軍’接應,便是天大地大任我縱橫了。白棟給無顓的命令就是將越國遠洋艦隊帶到伊斯坦布爾海港,為日后遠洋新大6最好充足的準備。
現在草兒在跟著李敵考察波斯民生。完成她與哥哥的賭約,西爾德權傾一方幾乎架空了莫吉娜這個女王,無顓再來到伊斯坦布爾海港,三個年輕人遲早都會碰面,是到了草兒下決定的時刻了。白棟號召晚婚晚育,可也不想看著親妹子成為老姑娘,整天在無顓和西爾德兩個小子間委決不下。
白棟的飛鷹傳書讓姬扁只能按下急切的心情在路上慢慢晃悠,等他終于接到熊良夫到達函谷的消息快馬加鞭趕到這座傳奇邊城的時候,立即被城門前的景象驚得呆住了。
在開向韓國一側的城門前,竟然多出了綿延十幾里的商鋪!各國商號的旗幟飄揚。偷偷從馬車里往外瞧的姬扁甚至看到了一家女閭館,那館門前還站著兩個‘花枝招展’的黑人姑娘......
“我大周人的口味什么時候變了?這種貨色也能看?”
話剛說了半句,姬扁就被綽姜后狠狠瞪了一眼,縮了縮脖子。顧左右而言它的對剛擠進車廂拿果子吃的姬定道:“這也是你老師搞出來的?”
姬定奮力吞下一塊糖糕,昂著腦袋驕傲地道:“可不就是我姐夫恩師的作為麼?現在秦國對新任趙侯有大恩,趙國等同是秦國放置在魏韓身后的一把利劍!而且現在的魏韓也與往日不同了,想要賺錢穩定民生就得看秦國的眼色,指望魏申去對抗我姐夫麼?那不可能,魏申這個人比魏嬰強多了。知道窮兵黷武不是正經王道,現在一力都在展民生,據說惠施和公子昂也在支持他。所以現在函谷關就沒什么仗打,反倒成了魏韓秦三國的關口貿市,父皇你可不要小看這里,這個口市一月收取的稅賦就能抵上咱洛邑半年的皇稅收入呢......”
“這么多錢?”
姬扁聽得眼睛都紅了,而且他現綽姜后的眼睛比他還要紅,想了半天才道:“我兒果有識見!你且說說看,咱們皇室該如何才能賺到這樣多的錢呢?要不要我找你姐姐問問,看咱們皇家能不能想辦法在你姐夫的商社中入個份股什么的,你姐夫他不是很支持這東西的麼?”
“父皇還是不要打這個主意了,這不可能!別忘了咱皇家是怎么變成了皇室,還不是靠著秦國和我那姐夫恩師?秦國要的不過是姬家的名分,可不是真想要讓姬家變得強大,變回大周初年的盛景。姐夫恩師如果幫助姬家圖強,嬴渠梁和他的交情再好都會翻臉的......”
“難道我姬家就要永遠做秦國的工具?”
“也不是這樣說,姬家如何?秦國如何?魏國如何?楚國又如何?你爭我奪打來打去還不是苦了民眾?文王先祖地下有知也未必會開心的。父皇你該看看我恩師都在做些什么,他在改變百家士人、在改變法令、在打開周人的視野,讓周人知道天下還有愛琴海、還有海上之洲、還有無比廣袤的土地讓我們大展拳腳!他要建立的不是一家一姓之國,而是一個強大的華夏!如果我們能夠在這場大變革中一展拳腳,其中的意義不是要比中興周室更有意義麼?”
姬定緊緊地握著拳頭,雙目中放射出堅定的光芒,這個跟隨白棟學習了三年的少年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許多,就像他曾經對贏駟說的那樣:“跟隨白子恩師的腳步,我和你都會成為恩師口中的偉人!這比做皇帝、做國君可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