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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 【逼婚?】大章

  西君白子究竟擁有了多大的潛力量,就連白棟自己也不甚清楚。他甚至不明白‘新詩體’和‘新文字’已經讓他有了多少擁躉;這些擁躉中有貴族重臣、有文字激揚青春勃發的無名士子、有深藏閨中每天都將白子畫相擁懷入眠的大姑娘小媳婦兒,不知不覺間,他這個亞圣的名頭已經從上至下,從貴族階層上流社會坐實到了黎民黔首之間。

  而且這還不是他最可怕的力量,最可怕的力量還在鳳鳴書院;教育從來都是這個世上最能蠱惑人心的力量,西域諸戎野不野蠻?那都是可以茹毛飲血吃生肉的主兒,現在他們的后代卻在學習尊禮重樂,每天早晨牧過了羊就會打開白家免費贈送的書籍大聲朗讀,初學者可以津津有味地朗讀‘幼學叢林’,進學者已經讀到了《論語》、《墨子》這一類,更高階段的學人還會被鳳鳴書院錄取,開始學習白棟的《思學》《格物學》《數學》,等到這些人畢業后被一個個放出去,儼然就是白棟穩定‘新疆’的爪牙和喉舌。

  “世人都說白院長是個天才,援趙敗魏、提振新銀、改革文詩、開拓新疆,能者無所不能,我們這些做學生的自然是驚奇佩服不已,卻沒人想到白院長還是個‘內事結情’的高手?不對不對,據說院長送給君上的書中將此事名為‘令媒’事此者便為媒人,院長這次也要學做媒人了,你說新鮮不新鮮?”

  齊國司農館的令堂中今天很是清閑,因為‘清廉有行、系出名門’而被鄒忌剛剛擢升為大田的田疇端坐在堂中,正笑著與他的副手說話。齊國的大田就等同于各國的大司農了,已是相下五官之一、齊國的重臣,他雖是田氏子弟,可是能夠得到田因齊如此看重,也還是因為他是鳳鳴書院第一期的畢業生;先秦之學無國別之分,貴族階層的流動更屬平常事,白棟在諸子學宗中后來居上。鳳鳴書院又是薈萃天才名士的所在,從這里畢業的學子那就等同后世的北大清華哈弗麻省理工,回國就成了搶手貨,加上田疇為郡府小官時便素有清廉之名。如今帶了鳳鳴書院的‘光環’回來,頓時便成了齊國朝堂的新貴。

  與他對坐的那人是‘相田’鐘離清,與他一般也是出身鳳鳴的學子,兩人自從上任以來,當真是一雙兩好鶼鰈情深;這兩人的能力本來就強。又因為合作默契,竟將一任公事處理的井井有條。鄒忌都開心壞了,感覺鳳鳴書院的學生就是好,這些人放出去就能用、而且有大用,不比那些死讀書的呆子談起治國的理論滔滔不絕,真到了做事的時候卻百無一用,如今鳳鳴書院的二期生就要畢業了,正準備親自去搶幾個過來方趁心意。

  “這有什么可奇怪的?院長凡事皆為天下之先,何況在院長之前,曾經的秦國國夫人驪姜不是也做過媒人麼?只不過似院長這般以天下學宗身份做媒的還是第一次。而且還是為一國諸侯、咱們的君上為媒。不過我對這婚事是大力支持的,鐘離無鹽也是咱無鹽鐘離氏的人,若按輩分來算,還是我的堂姑母。噫,若這婚事成就,君上豈非就是我的堂姑父了?”鐘離清越說越興奮,似乎巴不得田因齊明天就大婚,讓他立刻變成田因齊的親戚。

  “你家這位無鹽女可真是幸運,有天下聞名的白子為她做媒也就罷了,據說齊國第一富豪徐公也說此女是天下奇才。君上當娶妻娶才,不論聲色,此方是明君所為。那就是說君上如果拒絕就不是明君了?有白子和徐公出聲,如今齊國商界是群情振奮、你無鹽鐘離家更是要樂瘋了。只是朝堂中還沒有發聲,人人都在觀望君上的心意。不過以我看來君上是有些不滿的,去稷下學宮聽過鐘無鹽論學的人無不迷于她論學之精、卻也無不為她的貌丑嘆息,天下怎會有如此丑女…”田疇微微搖頭,上天果然還是公平的啊,給了鐘無鹽天下第一等的才情卻也給了她天下第一的丑顏。這就難怪君上面對白院長和徐公的‘好意’遲遲不肯表態了。

  田疇算是說出了天下男子的心聲,天下男人無論賢愚又有哪個不是喜歡美女的?低顏值受虐狂除外。鐘無鹽的名字其實早就傳進了田因齊的耳朵,以女子之身翻掌間解決武原之困、與白棟聯名合著《資本論》、更是稷下學宮百年來第一個登臺論講的女人,這樣的才情文名別說是做他的妻子、就算做周王的老婆都是綽綽有余,可惜天下事總不完美,如此才女竟然生得貌丑若鬼,據說當場聽講之人無不為鐘無鹽論講內容傾倒,同時也無不為她的容貌惡心,就連回到家中也是美夢噩夢輪番來,糾結矛盾的不成。如今白棟這貨居然顛顛兒地跑來要做媒人,還拉上了徐公這個讓他心情極度復雜的美男子,田因齊是活不成了,見白棟的時候就想抱著他狠狠咬一口,你小子究竟有完沒完,欺負寡人欺負順手了不成?

  不過面對白棟和徐公的‘好意’,田因齊也只能鋼牙暗咬,明面兒上還不好說什么。誰讓他自登臨君位以來就擺出一副明君的樣子,懲治貪官污吏、獎勵清官廉政,說什么不重女子聲色只重才德?自己還曾經微服私訪,跑到臨淄關市去買了最廉價的黑面餅大口吞吃,說什么好香好香。在國人眼中他田因齊就是一位完人明君,如今他這位明君難道要說鐘無鹽才德是有的,就是太丑,所以寡人不娶?

  所以現在田因齊最好的辦法就是學烏龜縮頭,任憑白棟和徐公嘴炮一流,他只裝傻不答;鐘無鹽既然這么好你白棟為啥不娶,太狡猾了!寡人娶了如此丑女你小子卻得個薦妻薦賢的好名聲,讓齊人都來感謝你?天下就沒有這樣的便宜!

  “嘿嘿,如今只怕君上娶也要娶,不娶也要娶了,無鹽鐘離家是做定了國戚!”

  鐘離清嘿嘿笑道:“君上如今就只一位國夫人贏姝,每有大臣勸他略充內宮,君上總是說齊國百廢待舉,沒有心情廣置后宮,又說娶妻當看才德。方是明君所為。如今可好,鐘無鹽本就是我齊國望族,才德無雙又得白院長為媒,君上還有何話可說?需知白院長薦婚之事。如今已經登上《大秦時報》、轟動了天下,整個華夏都在關注君上會如何作為,若是連這樣有才有德的女子都不肯娶,那就是打了自己的耳光,會被天下人鄙夷。你來看看今日的時報罷。不說《大秦時報》,就連《大齊時報》也為此設立了專欄,各國貴族都在對此事展開議論,甚至有不少別國重臣都認為君上應該接受白院長和徐公的好意,迎娶才女鐘無鹽!你如果稍做留心就不難發現,這些貴族和大臣有一半是白院長的商業合作伙伴、另外一半卻是我鳳鳴書院的同學,他們離開書院后不是被本國重用就是被他國求賢,都是我鳳鳴一系的英才,哪里有不支持院長的道理?”

  “哦?”

  田疇搓了搓手,接過鐘離清手中的報紙仔細看了一遍。微微點頭道:“記得在書院時院長就說過,望我等融合百家之長,是以所學領天下先也,這個‘先’字是眼光、膽識更是責任!我等離開書院后,雖于各國居任要職,眼中卻只獨一國哉?非也!我等書院學子,眼中雖有家國之念,可這個國未必就是一國一家、至少也該是華夏這等大國、天下黎民這個大家!疇舊也信,能為大國大家者,獨白院長一人有力有思矣!所以雖為齊臣。此時我等卻該當支持院長,這才不枉了在鳳鳴書院學上一場,你說是也不是?”

  鐘離清瞪眼看了他良久,嘆道:“怪不得你能做‘大田’。我卻只是個副手,師兄果然厲害啊…你要支持白院長支持就是了,何必找來這么一大堆的理由?簡單說就一句,院長支持的咱們就一定要支持,院長反對的咱們就一定要反對!何況鐘無鹽確是才女,她做了齊國側夫人對齊國有利無害。也不算愧對了君上。我這就去聯絡朝中‘鳳鳴系’的師兄師弟們,大家都要響應院長,力請君上接受這樁婚事!”

  先秦時代的家國觀念其實很扭曲,隨著戰爭規模擴大、動輒就是幾千上萬人的損失,黎民階層越來越是仇恨敵國,‘秦人’、‘魏人’、‘趙人’這類的觀念開始變得根深蒂固,在黎民黔首眼中,家就是自己的小家、國就是小家所屬的諸侯國。可與之相對的貴族士大夫階層卻不會這樣看,這些人通通受百家思潮影響,個個都想要為華夏開藥方、治大病,只要能夠實現抱負,趙國的貴族士大夫可以毫不猶豫地跑去秦國為臣,楚國的學子還可以跑去魏國求出頭機會,名臣蘇秦張儀公孫衍那個不是如此?最牛的還是公孫衍,這個魏人跑到秦國做大良造,殺了自己幾萬同胞,然后還能臉不紅心不跳地回到魏國做五國統帥去伐秦,這樣的家國觀念恐怕會讓后代人直接崩潰。

  貴族階層既然有這種扭曲的家國觀念,田疇能夠說出這番話就不算奇怪了,只不過鐘離清比他更為簡單直接,既然院長要君上娶鐘無鹽,咱們這些學生就該搖旗吶喊,這還有什么可以猶豫的?你這樣繞著圈子說話太不痛快!

  “現在老夫總算明白了你為什么要大力開辦鳳鳴書院,還要學子們融合百家,除了學習百家所學,還要學習你的‘歷史主義唯物觀’,臨到畢業之時,還要他們書寫‘畢業論文’,院中幾位夫子評判,若是分數不夠,還要重修方能畢業?也只有如此教出的學子,才會將小家小國拋棄一旁,反來大力支持你這位白院長,只可憐了田因齊…”

  在徐園聽濤閣中,陪伴白棟聽濤的正有三位夫子,一個是顏儉顏老夫子、一位是孟軻、還有一個卻是去歲辭了書院列師之職被韓侯請去做了韓相的申不害;顏孟二位夫子自從被白棟忽悠去了日本島便一直孤懸海上,還好那些日本猴子竟然個個都是好學之徒,心慕天朝上邦的文華風采,每人都以拜在兩位夫子門下為榮,兩位夫子仿效孔夫子,就在石見開館授徒,挑選出這兩年來精熟華夏文字語言的數百名日本學子,列出了三百六十弟子、七十二名賢人,只不過教授的內容可不是孔夫子的‘君視臣如草芥、臣視君為寇仇’而是‘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父要子亡、子不亡不孝’的所謂綱常,這種有違民主思想蓄人為羊的理論曾經害慘了華夏,卻具有極大的欺騙性,兩位夫子教得多了,都難免心念有些動搖,更不要說那些日本猴子了。

  兩位夫子門下的‘賢人’們出了徒,以后自然有他們幫助傳播歪理禍害同胞,顏老夫子和孟軻這就動了歸鄉之念,正值馬橋帶了百艘海穿運送白銀,于是便搭船同來,聽說白棟在齊國,這才巴巴地趕來,倒不是白棟的魅力驚人,讓顏老夫子輾轉反側思君念君,實在是這小子太壞了,將他們騙去日本島吹了大半年的海風,這筆賬實在不可不算。

  聽到老顏儉這般說,申不害噗嗤笑了,抬眼看看白棟:“顏宗說得是,如今卻不只齊國那些鳳鳴學子,就連魏國、韓國、楚國的鳳鳴學子都在各國紛紛響應白子,加上齊國朝堂與商界群情洶洶,田因齊這個素愛扮演明君的家伙這回還有何話說,若是不肯娶那位鐘姑娘,只怕就會成為國人眼中輕才德、重聲色的昏君了。只是白子如此力薦鐘無鹽入齊宮,只怕不只是憐惜其才罷?如此欺負田因齊,難道就不怕破壞秦齊之盟,從朋友變成了敵人?”畢竟是做了韓相,申不害最期待的正是秦齊交惡,如今的韓國雖然也與秦國頗多合作,舉國經濟更與白家商社密不可分,可越是如此他這個韓相便越是有巨大的危機感,總想著要改變些什么,對于居于山東之地的韓國來說,秦齊這兩個強大的國家聯盟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白棟抬眼看了看他,不覺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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