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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一念文華興,處處是天堂】

  今晚還有一更。

  房間不大,環境卻是十分優雅,墻角的小香鼎中燃燒著上品香松子,擺放的盡是白氏高桌高椅,窗下還有個弧形的陶制花盆,里面不是花兒,卻是一個小型假山,估計是養了一段時間,已經隱隱有青色苔蘚出現,山色透潤,隱現水光,比后世的假山石也差不到哪里去。

  苦酒很貼心地在房間內放置了小藤桌小藤椅,茶已經溫了,不是花茶,是用最簡單方法炒制的綠茶。白棟就沒看錯,人類從不缺乏完善一件事物的能力,缺乏的往往只是靈機一現;當他提出茶是可以喝的想法后,自然就會有人從理論到實踐完善茶道,如果沒猜錯,南方會很快出現專門的茶園,還會出現一批與茶道相關的專業人士。這種輕輕撥動一下,就能產生連鎖反應的多米諾骨牌游戲是非常爽的。一點點引導、開發,然后看著人們在此基礎上發明創造,這就是最好的養成游戲。

  白棟剛坐下,苦酒就端來了熱水,絲布巾泡得熱熱的,輕輕遞在他手中:“先生,歇息吧,剛才真的好危險,也就是先生才能夠臨變不亂。”

  “我麼?”

  此刻一坐下來,原本風輕云淡的面色就變了,額頭冒出大顆大顆的汗水,瞬間就濕透了衣領,白棟用力呼吸了幾口,接過手巾狠狠擦了把臉,端起茶水喝了,心情才稍微平復。

  “先生......”白棟的突然變化嚇了苦酒一跳,很想撲過來把這個男人抱在懷中,用最溫柔的聲音撫慰他,可終于還是忍住了,今天來的‘貴客’很多,她還有的忙碌呢。

  “你眼中似乎無所不能的先生其實不過是一個普通人。面對死亡,我也會恐懼。只是今天我是主事人,慌不得,亂不得,連大聲喘氣都不可以。苦酒,我知道你的想法,真的要如此辛苦麼?你這樣下去,也許有一天會像我一般遇到今天的場面,你能像我這樣保持鎮定麼?別問我是如何做到的,我有我的經歷。有些無法對你說明,是為了大家好。”

  上世就經歷過類似的場面,做律師總會被人誤解、甚至被人以各種暴力威脅,這時只有冷靜面對一切,才可能穩定局面;魚腸劍飛來的那一刻。草兒嚇哭了,可當看到哥哥若無其事的去逗弄哼哼時。小丫頭就又露出了笑容。

  現在哼哼正像大爺一樣享受著草兒的夸獎和各種美食。草兒眼里只有大功臣哼哼,因為她不用為強大的哥哥擔心;朝中群臣也開始正視自己這個懈怠不經的小子了,這是個不錯的結果。穿越者第一重要的是學會藏拙,但也要懂得在合適的時候展現自己的某些能力,藏拙藏成了廢物也是不行的,凡事都要講個平衡之道。

  “苦酒愿意這樣辛苦。先生的故事里說過。只有能夠堅持的人才有最美麗的明天,為了先生,苦酒要堅持下去,直到有一天。先生和先生身邊的人都會真正的認同苦酒、先生肯與苦酒分享你的所有經歷......”

  很想對苦酒說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先生已經認同你了,可看到小姑娘一臉湛然神光的堅定模樣,白棟沒忍心開口。人類獲得奮發前進的動力不容易,要靠機遇的,或許苦酒一生中也就這么一次機會,白棟也希望看到她最終的成就,或許會讓自己大吃一驚?那將是一件非常快樂的事。

  服侍著白棟喝了幾碗茶,苦酒忽然笑瞇瞇地望著他:“那個擁有絕世容顏的姑娘已經被送去醫治了,據說會有最好的國醫為他治療。人家可是為先生受傷的,先生醫術比那個衛無害都要高明,就不去看看人家麼?這樣會傷了美人心的......”

  “苦酒啊,你也學會調皮了?”

  白棟苦笑:“好了,快去招呼下外邊吧,我稍做休息、隨后就來。千萬不要出任何岔子,今天對文華超市很重要。”

  表面的鎮定還是掩飾不了內心的慌亂,前世多年歷煉的能力讓白棟在面對刺客的瞬間可以保持神色如常,可事情一過,想起自己如此謹慎小心卻還要招來殺身之禍,想到屹石村白族的百十號老幼、想到娘親和草兒,就會無比后怕。好在這會兒是君臣大逛超市,不是大朝會,有許多新鮮事物足夠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否則連找個借口溜出來平復下心情都不容易。

  看來白家莊必須要有足夠的武力啊,沒有高手坐鎮是不行的,總不能每次都要靠哼哼來救駕吧?慢慢喝著茶,白棟在算計已知的高手人物,范強?李大哥?景監?似乎都不合適,真煩啊......

  文華超市里的新鮮玩意兒確實很多,這里出售的東西居然是自選式的,擺放筆墨的貨架居然比贏連的藏書架更高,還有衣著標準漂亮的小姑娘小伙子,他們會詳細解釋每一件商品;真不知道白棟那小子生了個什么樣的腦殼兒,筆原來可以用兔子和狼的毫毛來做?看看這些竹制的筆吧,細小的如人手指,大的猶如清掃庭院的麥帚,小的毛筆還能夠理解,寫在竹簡上剛剛好,那種大如麥帚的毛筆也是用來寫字的?拿來上戰場還差不多。

  貨架空了一半,也不知將來準備擺放些什么商品,目前看到的就是筆、墨和一種叫做硯臺的新鮮玩意兒,可就是這三類東西,也是花樣繁多。筆分大小、又有羊毫兔豪狼毫之分,單單是一個兔豪,又分紫毫、花毫、白毫,一個花毫中,還要分三花、四花、五花,據說各類毛筆都有不同的用處,甚至會與執筆者的習慣、性情有關?哪里就有這許多道道兒了?從古至今筆墨不過是速記速成的東西,在這種便宜(逼anyi)之物上花費許多精神,是否流入了邪道?到底還是年輕啊,不知大道唯簡的道理。

  老甘龍上回見到的硯臺是個速成品,如今擺在貨架上的就是比較正規的東西了。為了制作這些硯臺,需要取材水中經久潤滑的上好石材,然后以巧匠雕琢而成。

  公輸家有現成的石匠,如今已經與白棟結成了長期穩定的合作關系,白家負責組織人力取石,公輸家根據他給的圖樣雕琢,如今公輸家對白棟不僅是感謝,還對這個年輕貴族十分好奇,很希望他能弄出更多的好東西,有些要借力而起的意思。白棟其實十分明白,公輸家也是巧匠,墨家也擅工巧,可墨翟能夠自成一派,公輸家卻始終淪為工匠,自然是不會服氣的。他們要借力就借好了,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向來只有穩定長期的利益關系才是最可靠的。

  在硯臺區就有一張高桌,桌后站著一名白衣飄飄的女子,正是苦酒。抬頭對眾人笑笑,看到先生正在人群中鼓勵自己,苦酒頓時進入了狀態,輕輕拿起一根上品的‘墨韻留香’,在硯臺中倒入清水,一手執墨、一手托袖,開始研磨起來,一時滿室中都是淡淡墨香。

  從贏連開始,君臣們看得目眩神迷,只覺天下之美、無過于美人研墨也。白棟暗暗點頭,讀書人天生就會被文房之物吸引的,哪怕是在這個刻劃竹簡成風的時代,這也是深入到他們骨頭中的東西,只是缺少一個點燃的契機。

  該去看看杜摯那廝了,有老甘龍這個瘋狂收藏家帶頭兒,贏連也不會甘于臣子之后,自己制定的高價筆墨銷量不成問題,今天老秦君臣購買上品筆墨的消息就會傳出去,最愛附庸風雅的那些巨商大賈就是自己第二批的消費和宣傳者,可這些文事之物要通行老秦甚至整個天下,最關鍵的就是紙!價格低廉的紙張一出,才可能帶動真正的文化革命。

  不知杜摯算出了那道題沒有,其實他眼下最關鍵的不是解開這道題,而是盡快協助自己構畫造紙廠的藍圖。有杜摯的手段,可以保證三年的技術壁壘,到時各國商人需要買紙,都必須要到老秦來,就是那些高傲無比、視老秦為畏途的士子,也要將老秦看做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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