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而且一聽白棟自比還未發跡時的管仲,就知道白家夠慘的。君上也確實情薄了些,白兄弟于國有功,于私有救命之恩,賞田千畝加一點點饋贈就夠了麼?屹石村有二十多戶白氏族人、一百多口呢,這日子要如何過?
要建設莊院、還要補貼族人,更要孝敬高堂,友愛幼妹,白兄弟的日子緊啊。都是融血過命的兄弟,這還有什么可說的?公子少官當場就要借給白棟三千錢,他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到處混吃混喝的主兒,雖然大手大腳慣了,也還有一些積蓄,白家哥哥要用,他是歡天喜地的高興;贏虔也恰到好處地醒來了,也是出借三千錢,日后還要指望白棟助自己消劫呢,現在多出錢,到時少流血!
算上贏家兄弟和李敵他們的,短短時間內白棟就募集了一萬五千五百錢,就是景監最小氣,居然只認了五百錢,距離大賢鮑叔牙的境界太遠,這讓公子少官無比鄙視,不停地拿眼夾他,很想找個由頭和這只兔子打一架,不過聽說這只兔子很能打,似乎不是容易欺負的弱者。
白棟也沒客氣,其實說到賺錢,他有的是辦法,不過要慢慢來,在軍營的許多表現已經太過逆天,還好可以推到便宜師傅那里,可鬼谷子再是學兼百家,也沒聽說過他還有聚財的本事,做得太過了難免會引人注目,如今剛入櫟陽,還是謹慎一些好。現在確實手緊,難得人人爭當鮑叔牙、要學習**好榜樣,不取這些錢那就是寒了兄弟們的心,日后還上就是。結賬的冤大頭他都瞄上了,現在就等時機成熟。
臨別時景監悄悄將他拉在一旁,居然又認借了五千錢,原來這家伙才是真正的有錢人,只是在裝低調,白棟伸出大拇指嘖嘖嘆道:“景公真高人也......”
確實得夸一聲高人,這才是戰國初期,景監居然就能嗅到‘巨額財產來源不明’會帶來的弊端?這才是真正有遠慮的人啊......白棟只是很奇怪,如此一個行事謹慎嗅覺靈敏的特務頭子,為何會在變法中堅定站到衛鞅一邊?莫非衛鞅真是個男人中的男人,不但討女子喜歡,還對同性有著強大的吸引力?太邪~惡了......這種念頭不可再有,沒的寒了景兄弟的心。
看到一輛輛裝滿了銅錢的馬車停在府前,白遲都激動壞了,一面招仆傭點算錢數,鎖入內庫,一面做起了投金入市將本求利的美夢。主人就是主人啊,如今有了厚厚的本錢,還怕日后賺不進海樣的銅錢麼?看來前主人比起這位新主人還是大有不如,看看出錢的都是什么人就明白了,那可是咱老秦國的三位公子!同時讓三位公子出錢誰能辦到?在咱老秦國除了君上,怕也就是主人了!
“白遲,如今有了錢......”
“主人放心,白遲明白的。咱老秦國眼下最緊要的就是通商旅,興關市。現在有了本錢,老奴先去買上十幾家鋪面再說......”
“慢!我幾時說過白家要經商了?蠢!”
白遲其實沒說錯,衛鞅入秦前,老秦國對商業發展也是支持的,甚至有很多外國商人在櫟陽開鋪經商。就算是衛鞅入秦后,那也只是重農抑商,可沒說過要徹底杜絕商業。從春秋到戰國,商人的地位雖不如士農,可也沒有多麼低賤,上有范蠡下有呂不韋,哪一個不是商人出身的?白遲前主人就是秦國有名的商人,近朱者赤,他見到有了錢,第一反應自然就是將本求利賺更多的錢。
白棟也知道很多秦國老貴族老世家都在暗中經商,其實他們公開經商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怕被人說貪圖財利,丟了貴族的面子而已。比起這些老家伙,他這個新晉貴族自然要更加謹慎,就是要經商賺錢,也要慢慢來,更不能由自家出面;得學這幫老貴族,嘴上是君子泱泱那一套,轉身就數錢數到手抽筋,那才是高人呢。
“這些錢都要用在興建白家莊、補貼族人的事項上,若是被我發現你有任何挪移,當心家法伺候!”
白棟狠狠瞪了白遲一眼,這貨恐怕天生就是個商人性子,將來或許會成為自己的好幫手,可眼下不是。衣錦榮歸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什么?那就是福澤鄉里!族人們容易麼?白氏旁枝,而且還是庶出,按照這時代的宗族規制,就連建立祖宗祠堂的資格都沒有,如果要祭拜祖先,還要遠去雍都白家,承受多少冷眼熱諷?如今他封了七等爵大夫,算是有了建立宗祠的資格,首要做的就是建起莊院、開設祖宗祠堂,否則白龍爺會指著他的鼻子痛罵,還不能回嘴!
“是,老奴明白了,這些錢都會用在興建莊院一事上,請主人放心。”
白遲有些懊喪,卻也十分慶幸,主人沒忘記祖宗啊......跟著這樣的主人,他心里有底。
***
蜀地特產的紅羅錦帳掛在打開的牖窗上,總算有那么一絲涼風透入,才讓老贏連感覺稍微好過些。
身下是個超大號的木盆,盆里撒了好多花瓣,還有各種奇形怪狀叫不出名字的藥草,水熱得緊,這才坐了沒一會兒,兩條老腿就被燙的發紅了,就像白棟那小子做出的蒸螃蟹。
據驪姜說,這是秦越人曾經開過的一個藥浴方子,專能固元培氣,既可助他傷后恢復元氣,又可治療他的‘寡人無疾’之病。記得回師櫟陽的那天晚上,光溜溜的驪姜趴在胸前劃圈圈兒,劃他的臉,說是替他害羞,白棟那小子可沒說錯啊?別國的國君好~色是種病,那叫做‘寡人有疾’,君上您就反過來了,您是‘無疾’,臣妻認為這比‘寡人有疾’更嚴重,,一定要治!
那小子該死!記得還是君臣交心那日,自己問那小子病恙如何,那個懈憊家伙竟笑瞇瞇的說了句‘君上身子暫時無恙,就是會落個寡人無疾’的毛病......問他何為寡人無疾,臭小子就說古有桀紂這類見色智昏之輩,那就叫‘寡人有疾’,您啊,剛好是反過來,這次傷了元氣,以后怕就無疾了......
這也就罷了,自己就不該一時糊涂把這事告訴了老妻,如今可好,每天都要泡藥浴喝苦湯不說,還要被妻子取笑,臭小子!寡人饒不了你!
“看君上氣怒的樣子,莫非又在想那小子麼?”
雙手捧著苦藥湯的國夫人來了。今天驪姜打扮的很清涼,著一身粉色絲衣,肌膚若隱若現,快五十歲的人了,身形竟與小姑娘差不多,藍不藍黃不黃的雙眼中盡是曖~昧之色。老夫老妻數十年了,贏連還能不知道她的想法?忙重重咳嗽幾聲,擺著手道:“寡人早忘記那小子的話,只是今日不想喝藥湯了,好不好?”
“不好。說到白棟那小子,今天他可又做出一件怪事來,君上想不想聽?想聽就乖乖的喝藥!”驪姜溫柔一笑,像是在哄小孩子。
“那小子又做了什么?”
贏連有些疑惑地望著老妻:“驪姜,你總是盯著他做什么?衛無害是自家該死,也怪不得他。這小子是懈怠成性,難成國之柱石,卻畢竟救過寡人性命,你就放過他吧。”
“看君上說的,好像是臣妻要害他一樣。乖,先把藥湯喝了,臣妻再對君上說那小子的事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