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紀本來以為天水郡的這群人帶人攔在這里,只是想找打碴,找回在長慶樓丟失的顏面。但是沒想到,他們居然會提出讓自己退出武科舉這種非份、非份的要求。
這已經超出了楊紀的底限,讓人忍無可忍。
“趙冷轔,你在長慶樓是故意的吧?就是為了這個?”
楊紀瞇著眼睛,冰冷冷的眼睛盯著大師兄身后的趙冷轔,幾乎能令人骨髓都冰結。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楊紀眼中已經有絲絲的殺意透出。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流露出對某個人的殺意。武科舉是他心中的禁胬,任何敢打他的注意,都是他的死敵。
趙冷轔神色驟變,事情的發展實在超出他的預料。楊紀眼神中的殺機凝如實質,那憎惡的眼神,即便趙冷轔也感到忌憚。
楊紀誤會了!以為自己給他設套,目的就是想讓他退出武科舉。
趙冷轔喉頭滑動,發出咕咕的聲音。他本能的想要辨解。但理智的止住了,在對手面前辨解實在太可笑了。
何況,不管他開始是不是故意的,現在都沒有區別。
讓楊紀退出武科舉是眾人共同的決定,只是現在看起來效果有些超出預期。楊紀的激烈是之前所沒有預料到,幾乎連一點寰轉的余地都沒有。
“趙冷轔,你退下!”
大師兄似乎知道趙冷轔的想法,擺了擺手,示意趙冷轔退下。事情開始有些不受控制的感覺,至少楊紀的態度是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只是現在的情況,不管楊紀是什么反應,都必讓他退出武科舉。
“楊紀,看來我們是不能好好的談談了。”
大師兄道。
“確實沒什么好談的。”
楊紀毫不客氣道。如果這里不是洲府,如果這里不是朝廷的重地,那么很可以這里最先發起攻擊的不是天水郡眾人,而是楊紀!
這些人已經犯了楊紀的大忌!
“回去吧!你們沒有人是我的對手!”
楊紀冷然道。他的目光從天水郡眾人身上掠過,猛然大步掠出。八重大武宗以下絕無敵手,這絕不只是說說而已。
天水郡人數雖多,實力雖強。但卻還沒有一個人是楊紀的對手。楊紀連八重的大武宗都殺過,更別說是這些人。
“我勸你們,不要犯糊涂!人數有時候并不決定結果!”
楊紀冷冷道。
這種陌生的態度,就連趙冷轔都感到有些懼怕。他在長慶樓上也接觸過楊紀,但完全不是這種態度。兩者天壤之別,仿佛換了一個人一樣。
“放肆!你以為你是誰!”
“狂妄!簡直太狂妄了!”
“臭小子,給臉不要臉。如果不是大師兄,早就宰了你了!”
“氣死我了!小子,有本事就離開太淵洲府。我讓你死無全死!”
和趙冷轔不同,其他的天水郡的眾人從來沒有接觸過楊紀,更沒有在他手中折辱過。天水郡那種地方,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競爭激烈。
能從那種地方脫穎而出的,哪個不是桀驁不馴之徒?平常只有他們“仗勢欺人”壓迫其他人的份。哪里會被人這樣吹胡子瞪眼?
楊紀的態度第一時間就激怒了他們,一個個紛紛大罵。
看著群起激憤的天水郡眾人,楊紀只是冷笑。這些還以為他是恫嚇,殊不知他在納芥瓶中還藏了數百只劇毒的毒蜂。
真要對上,把那些毒蜂全部放出來,誰是“多”,誰是“少”還不一定。以多欺少的那一方還真未必就是天水郡的人。
“那你們就試試吧!”
楊紀冷笑,左腳跨出,然后再接右腳,每一腳都極為沉重。發出沉悶的聲音。這些聲音就像踏在眾人的心上一樣,散發出特殊的魔力。
堅定!沉重!絕對沒有絲毫的退縮!
這就是楊紀的腳步傳遞給眾人的信息!
眼看雙方的距離不過三四丈,而且在迅速縮近,但楊紀卻沒有絲毫退縮或停下的跡象。眾人終于變色。
“這個瘋子!”
眾人心中大罵,終于明白楊紀不是開玩笑的。他真的敢挑戰這么多人!
——而且還是在太淵洲府,眾目睽睽之下。
“退后!”
大師兄右手一揚,止住了那些或者蠢蠢欲動,或者羞怒交加的天水郡眾人。武科舉在即,在大街上聚眾斗毆那是犯忌的。
楊紀的資格必然會取消。但是他們一堆人的資格同樣都會被取消。
太淵洲府熙熙攘攘那么多人,哪個不是沖個武科舉來的。他們這么多人熬了幾年,可不是為了對付楊紀來的,——這個名字幾個月前,他們甚至連聽都沒聽過!
武科舉才是他們真正的目標!
楊紀和趙冷轔在長慶樓上沖突只是一場突發事件,他們也只是臨時接手來處理這件事。武科舉才是他們真正的目標。
若是因小失大,被楊紀一個人拖下水這么多喪失資格,那就真的劃不來了。
“嗖!”
衣袍一蕩,大師兄不閃不避,猛然大踏迎了上去。
“楊紀,你也不想被取消武科舉的資格吧?我也無意為難你,不過這件事情不是你說沒事就沒事的,也不是我說放你就可以放過你的。這樣,反正武科舉中我們都是要對上的,不如就在這里一決高下。”
“如果你贏了,我自己甩袖而去,這件事情自然不再過問。如果還有人不放過你,那也是天水郡其他人的事,但我卻是絕不插手。只是如果我贏了,我要你退出武科舉,并且當眾承認,你和趙冷轔的事情只是偶然。趙冷轔代表不是天水郡,瑯琊郡永遠都不是天水郡的對手。你看如何?”
大師兄道。
這翻話他自認為是足夠客氣了,畢竟,兩人武科舉遲早要一較高下。楊紀一旦輸給自己,自然也就和武解元(武舉人第一)無緣了。
在這種前提下,楊紀延后三年再去參加武科舉,一舉奪得武解元,對他來說也是比較合算的。而且楊紀還比較年輕,三年的時間也算不了什么。
這樣的提議絕對是合情合理,至少,以他大師兄的身份,絕對算不上仗勢欺人。楊紀沒有理由拒絕,這是一種很好的處理方式。
但是楊紀的反應還是出乎他的預料。
“哈哈哈,你輸了甩袖而去,我輸了立即退出武科舉。這就是你想出來的注意?天水郡的人莫非以為別人都是傻子?還是說,我看起來像是會答應這種賭約的人?”
楊紀怒笑。
“那你覺得應該怎么樣?”
大師兄怒道。
“我看起來像是已經答應了嗎?”
楊紀冷冷道。
“那你是怕了?”
大師兄冷然道。
大街上突然安靜下來,楊紀深吸了一口氣,目中光芒閃動,望著對面的天水郡“大師兄”突然沉默下來。
這是一種粗糙的激將法,但卻相當有用。
楊紀答不答應都不重要,只要楊紀調頭而去,“大師兄”的目的就已經達到。
楊紀的目光緩緩的掃過周圍,這是一條熱鬧的街道。除了自己和天水郡的人之外,還有其他的路人。
本來這種地點是很不適合挑戰的,也不是私斗的場合。但是這個時候,楊紀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是故意的?”
楊紀沉聲道。
大師兄哂然一笑,不置可否。有的時候,并不需要戰勝對手才能贏得勝利。只要楊紀調頭離去,那么楊紀懦戰的名頭就會傳出去。
趙冷轔在長慶樓輸給楊紀的影響,以及對天水郡不利的名聲都能就此消除。
——楊紀都已經不戰而逃了,自然不會有人再說天水郡第一不如瑯琊郡第一的事。長慶樓的事也就是一件無關緊要的波折。
雖然,對楊紀的聲望,以及以后的仕途會造成“一點點”影響。不過那就不是他關心的內容了。
反過來,楊紀如果不逃,接受他的賭斗。那兩人之間的事情也能由聚眾斗毆降格為私人性格的賭斗。
而后者是不受朝廷管轄的!
不論楊紀答應還是不答應,“大師兄”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楊紀的反應很快,只是可惜還是遲了。
當楊紀順著這條街道走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他沒有退路了。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放緩了無數倍。四周靜悄悄的。遠遠近近無數路人,知道底細的,不知道底細,統統都看著這里。
不管他們愿意還是不愿意,都無形中成了大師兄的“幫兇”。
這是一場光明正大的陽謀,楊紀沒得退路。
“看來我已經沒得選擇了。”
楊紀盯著大師兄。
“確實沒有。”
大師兄搖了搖頭。
楊紀盯著大師兄,眼中變幻不定。誰也不知道他在想著什么。
“哼,你還是想得太簡單了。天下的便宜,你以為都能占盡嗎?”
半晌,楊紀突然抬起頭來。
“什么意思?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難道你想做縮頭烏龜嗎?”
大師兄道。
“我可沒這么說。不過,想要和我賭斗,想不付出點代價怎么行?”
楊紀冷笑。
天水郡的人以為這種方法就可以算計他,那真是想的太簡單了。
“你想怎么樣?”
大師兄抬起頭來,臉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