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頂點小說,我們上去。”
楊紀躬下腰身,把手中最后一束神谷的幼苗插進田里,然后從泥濘中拔出腿了,走了田梗。
“呼!”
一旁,張魯、周川兩人長長的舒了口氣。
“小紀,走了?”
“哈哈哈,回去好好把身上的泥洗一洗。”
“記得有空到我家坐會。”
“小紀,別聽他的。到我家來,你嬸子今天殺了雞。”
看到楊紀放下褲腳,踏上田梗。周圍的鄉親紛紛笑著跟他打招呼。雖然知道這小伙子和兩位張魯、周川兩位大人關系近,可能身份不凡,但沒有人把他的身份和農桑司丞聯系起來,更別說是最近風光無限的武秀才榜首了。
這個剛來細皮嫩肉的年輕人用他的實際行動贏得了眾人的認同。
“呵呵,回的。我會去的。”
楊紀笑著回頭和眾人一一打招呼。這幾個月的時候,楊紀已經完全和這些樸素的百姓打成一遍。
楊氏是晉安城的大戶,最算是在最艱苦的時候,楊紀也沒有下過田。在這里,楊紀心神恬靜,非常享受這種超然世外的平靜感覺。
“可惜,還是要走了。”
楊紀在古銅水管流出來泉水中漂洗了一下,緩步向遠處行去。
“大人。”
前方沒多遠,一名透著甲士躬身站在田梗,看到楊紀立即低頭行禮:
“馬車已經準備好了,還請大人隨我去見大人一趟。”
甲士的態度畢恭畢敬。楊紀是農桑司丞,更是新近武秀才榜首,有功名在身的人物,地位遠在普通甲士身上。
更別說楊紀還有“都尉行走”的令牌。
“都已經拒絕你好幾天了。還不死心嗎?”
楊紀停下腳步。側頭看著身邊這名將軍府的甲士,神情似笑非笑。
甲士咬咬牙,狠聲道,“卑職也是奉命行事,請大人不要讓屬下為難。”
“那好吧。”
楊紀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張魯、周川,笑了起來:“難得你們大人一直契而不舍。那就請吧。”
“真的?”
甲士猛的抬頭。一臉的驚愕。這數月他都來了十多次了,但一直被拒絕。都快要習慣。不過他還是很快反應過來,一臉驚喜道:
“大人放心,馬上就好。請隨我來。”
說著一路小跑,在前面引路。
“張在人,周大人,我就先去會會那位新來的瑯琊將軍。一會兒我們再在農桑司丞會面。”
楊紀回頭道。
“是,大人。”
兩人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目送著楊紀沿著筆直的田梗上去,然后路邊登上了一輛蓋著白色布幔的華麗馬車,慢慢消失在山道上。
“我們這位新上任的瑯琊將軍對楊大人還真是器重啊。”
“是啊。這幾個月都派了人三番五次的來請。即便被拒絕了,也毫不氣餒。”
“大人年輕,又是這屆武秀才的榜首,將軍器重他也是應該。”
“嗯。我們在瑯琊郡也幾十年了。瑯琊將軍也見過六七個。這屆的將軍看起來非常的禮賢下士。”
張魯、周川二人看著楊紀消失馬車,心中感慨不已。
楊紀不知道張魯、周川二人的對話,否則的話必定會大笑不止。馬車在山路蜿蜒。一路過去,到處是農田沃野。
楊紀撩起馬車的窗簾。看見一路過去,成百上千青銅色的巨大水輪不停的轉動,嘩啦啦的把河水、泉水、地下水…從各地地方輸送到良田沃里之中,到處都是一片繁忙、熱鬧、欣欣向榮的景象。
“不枉我花費這么多的精力。這些前朝的東西終于發揮出作用。”
楊紀微微一笑,放下了簾子。
當初給張魯、周川二人的銀票,已經全部輪化成了一個個的古銅巨輪、磨盤、汲水管…。可以想見,今后的數百年,瑯琊郡都是一片沃土,而且隨著時間,會越來越肥沃。越來越繁榮。
數十里之后,一座巍然的城池屹立。陽光下的瑯琊城就像一座黃金城堡一樣灼灼生輝。
楊紀坐在馬車上穿過城門,越過幾條彎彎曲曲的街巷,最后拐進了將軍府。在將軍府中,楊紀終于這位新上任的瑯琊將軍。
一身青色的居家服,滿臉的笑容,這個新上任的瑯琊將軍和楊玄覽、易先天,以及他的其他前任都不同。
看起來,眼前這位更是像一位幕僚謀士,而不像是一位將軍。
“司丞大人啊,不容易啊,終于見到你了。”
新的瑯琊將軍大步迎了上來,滿臉的笑容,不像是第一次見面,反倒像是認識了楊紀很久一樣。
“將軍何必客氣。”
楊紀淡淡道,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士別三日當刮止相看,他現在的實力比這些將軍還強。而且有了武秀才的功名,楊紀也不必對將軍行禮。
對于具備資格,可以隨時趕赴洲府參加武舉人考試的武者來說,任何地方上的將軍都不再具有節制力。
眼前這位就是如此。
“司丞大人發現前朝農桑古庫的事情,我已經上奏朝廷。司丞大人這是造福一方,功在朝廷啊。不過,相比起司丞的這個名頭,我還是武秀才這個名頭才更適合司丞啊。”
黃素拱拱手,笑道:
“司丞才能卓著,黃某初來乍到,瑯琊城又是百廢待興,實在是需要司丞這樣人才幫助才行啊。”
“日后司丞要赴洲府,黃某自然不敢阻攔。只希望司丞在瑯琊郡的時候,能夠助黃泉一臂之力。即便日后離開,在此地掛個虛名也是可以。將軍府中必定虛位以待。”
黃素一副禮賢下士的樣子,態度看起來非常真誠。
楊紀盯著黃素,一語不發。黃素一臉的真誠。看著黃泉的眼睛。片刻后,楊紀突然笑了起來:
“哈哈哈,黃大人,我不知道你家大人給的你什么任務。不過,你也來了幾個月了,你現在覺得你還有動手的機會嗎?”
“司丞大人。你這是什么意思?”
黃素臉上笑容不變,依舊看著楊紀,一副不明白的樣子。
“呵,鐵勒上將軍府的人是我殺的。還用我多說嗎?”
楊紀冷笑道。
黃素神色一僵,臉上的笑容慢慢的凝固下來。
“楊大人,看來你已經認定了我的身份。我再說什么都好像沒用了。是嗎?”
黃素平靜道。
“哼,你在這里搜集了我幾個月的資料,不會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吧?”
楊紀瞥了黃素一眼,冷笑道:
“即然你擺出這副禮賢下士的態度。幾次三番派人來請,我自然也要隨了你的愿。無論如何都要讓你見上一面了。如何,現在回復你上面了嗎?”
黃素默然。楊紀的機敏遠比他預料的厲害的多。
“楊大人何必呢?鐵勒上將軍與楊大人素無恩怨,楊紀大人這是何必呢,天水郡與大人,大人何必插手呢,殺了上將軍府這么多人?”
這翻話,無異于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哼。做就是做了。哪里來那么多的原因。”
楊紀冷笑道,“你也觀察這么久了。現在覺得自己還有機會嗎?”
“沒有。”
黃素無奈道,“楊大人即然這么說了。黃某再否認也是無用了。鐵勒上將軍是國之棟梁,對朝廷忠心耿耿。三公子又是他的兒子,黃某也不能不管。”
“這次是我莽撞了。沒想到,你居然已經達到了武宗的境界。早知道如此,我根本不會請求調來此地。”
黃素苦笑。
楊紀的一縷氣機就鎖在他身上。不用嘗試黃素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在一名刀槍不入的武宗面前,任何武將的攻擊都是如同孩童般幼稚可笑。
他根本不會有一點點機會。
“你還算是聰明。”
楊紀眼中掠過一抹意外的神色:
“不殺你,只是覺得你還算明智,沒有亂來。你不會以為。你比前任的朝陽駙馬還要厲害吧?”
“黃某自知不敵。”
黃素苦笑。朝陽駙馬就是更任的瑯琊將軍,更是洲府里的新貴。只楊紀這一翻話,黃素就知道自己的調查恐怕還是有些不詳細。
“楊公子,三公子畢竟鐵勒上將軍的子孫,年輕氣盛也是再所難免。楊大人看在鐵勒上將軍的份上饒他一命如何?在下代將軍感激不已。”
“楊公子天賦卓著,想必不日就會進入洲府趕考,未來前途無可限量。實在沒有必要和鐵勒上將軍斗的兩敗俱傷。”
黃素道。
楊紀微微詫然。這個黃將軍確實和他以往遇到過的對手都不太一樣。
“這個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楊紀淡淡道。
“在下謝過楊大人。”
黃素拱手道。
“這就要看你們那個三公子聽不聽了。”
楊紀哼一聲,隨即衣袖一拂,高聲道,“黃大人,我農桑司還有事,就不打擾了。”
這般說著往外行去,黃素也沒有阻攔,看著楊紀的背影,心中長長嘆息一聲,眼中神色復雜。
這次任務的復雜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黃素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要對付的是一名武道七重的武宗。
更沒有想到過,楊紀的心思居然這么機敏。接連幾個月的時候,他派出去的人都回報說,這位新近風頭無限的武秀才榜首正在田間像個普通人一樣勞作,不仔細都分別不出來。
黃素本來準備虛位以待,先以一個職位籠絡住楊紀,再好好觀察,或者看看有沒有什么機會。
只是沒有想到,這位一直在田間忙碌的農桑司丞才第一次見面就道破了他的身份,讓他瞬間產生一種被人洞穿肺腑,毫無秘密可言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