轱轆轆!
一輛質樸的青銅馬車在蜿蜒的山道上行駛。書河(www.shuhe.cc)全文字馬車前后,各十六名精騎結伴而行。這些精騎一個個太陽穴凸起,目光雪亮,渾身上下殺氣騰騰,宛如一柄柄出鞘的長刀一樣。
山路前后,草木森森,這些精騎一個個警惕的望著四望,進退行止宛如一人,顯示治軍的嚴明。
“誰?”
突然之間,領頭的精騎首領厲喝一聲,長刀出鞘,鋒利的目光刷的一下望向了路邊的樹林。
寒光閃爍,一瞬間,所有的精騎全部拔刀出鞘,密集的刀陣顯出森森的殺氣,就要殺向路邊的一簇樹林。
“且慢。”
一個惶急的聲音傳來,眨眼之間,一名三四十歲的中年人急忙從樹林后閃了出來。
“是我,是我,是我…別誤會。”
中年人連連擺手,他眼角皺紋叢生,身上透出一股濃濃的商賈味道。
“是你?!”
精騎首領微微一驚,似乎認得這名中年人,唰的一下將長刀持回了刀鞘。
身后,眾精騎也跟著統一的收回刀鞘。
“呵呵,我沒有別的意思。蔽宅就在巒陽縣,聽說王大人經過小地,特別準備了一桌好酒好菜,想請王大人移駕小憩。”
中年人躬著身,一臉恭敬道。
“不必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馬車里傳里,聲音一絲不茍,透著一股濃濃的疏遠的味道:
“本官還有要事在身,無瑕與你應酬。——走!”
聲音一落,馬蹄陣陣,整個車隊再次發動起來。
“等一等。等一等!…”
中年人看到這一幕,急得張開手臂,連連大叫:
“大人沒有時間也沒有關系。小人早已準備好了。”
說著,突然微微一笑。道旁的樹林里招了招手,“出來!”
眨眼之間,腳步陣陣,幾排青衣的小廝抬著桌椅,從樹叢里走了出來。這些桌椅清一色的海外香檀木,雕刻的非常精細。
桌子上面,青銅的大盤子,白銀的亮盤子。蓋著一份份菜肴。蓋子還沒有揭開,空氣中就有一股濃濃的香氣飄出。
“嘿嘿,大人為朝廷費心,諸位軍爺也是兵車勞頓。小人特別準備的這些菜肴,犒勞王師。另外,小人聽說大人遇襲,還特別準備了兩匹純血的飛驥,以備大人更換。”
中年人說話的時候,看著馬車前面的馬。本來四匹拉車的馬,現在只剩下兩匹。空了兩個轅子。
而就算是這兩匹馬,也受了傷。腿上血流不止,不停的打著噴嚏。誰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牽上來。”
中年人很快回過神來,身后一揮手,蹄噠聲中,四柄純血的高頭大馬由兩名小廝領著,牽了出來。
看到這四馬,周圍的甲士都是眼前一亮。這幾匹馬看著肌腱飽滿,皮毛油亮,一看上等的馬匹,一日之間百里千里不在話下。
“不必了。這些馬雖然只剩下兩匹。但都是我親自訓練,哪怕是死。也會堅持到瑯琊郡。至于這些甲士…,兵車勞頓。忍饑挨餓,這都是他們的本份。連這點苦都吃不了,如何能堪大用,又如何替朝廷效力?”
那一絲不茍的聲音從馬車里傳來,聲音里透著一股冷峻的味道:
“冬允,你準備了這些菜飯,駿馬,以為我不知道你這點心思嗎?我說過不行就是不行,再用心機也是枉然。走!——再敢停留,軍法處置!”
最后一句話,殺伐果決,斬釘截鐵,冷厲異常。
“轟隆隆!”
這次,車隊沒有再停留。直接繞過中年人,轟隆隆而去。
“哎!”
看著車尾掀起的滾滾煙塵,中年人氣的抓起矮桌上的一盤菜肴,狠狠摔下,砸的滿地狼藉。
“這么不近人情,不就是求你點事嗎?連個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中年人望著王泰離去的方向,一臉的恨恨:
“枉我當初還把妹妹嫁給你兒子!”
狠狠一甩袖,中年人也沒有理會路旁的金杯銀盤和駿馬,直接走進了樹林深處。
“怎么樣?我爹答應了嗎?”
籟籟聲中,兩名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女從樹林里箭步闖了出來。這兩名年輕男女男的氣宇不凡,女的楚楚動人,都是一臉急切的神色。
“哼!還能怎么樣?我聽說他受到襲擊。特的在這里準備菜肴美酒,又給他準備了替換的馬匹。結果連我開口的機會都沒有。還被他訓斥我用心機。”
理中年人一臉恨恨道。
“啊!”
兩名年輕男女頓時一臉的失望。
“我真是搞不懂他。我又不是為了自己,我可是為他兒子,他兒子,又不是為了我兒子!小妹,不是我說你,你就不會跟你公公說說。平時耳根子磨一磨,多給他洗洗腳,錘錘背,能把你丈夫卡在這里嗎?”
中年人不好訓斥那年輕人,把根手指一指,指著自己楚楚動人的妹妹:
“現在的機會千載難縫,好不容易出現一個將軍的空缺。我已經走通了所有的關節,所有的將軍都點頭應允推薦你相公。結果卡在你公公那里。”
“他這么不近人情,得罪了那么多人,也怪不得人家要派人剌殺他。——真是氣死我了!”
中年人一臉的恨恨。
“大哥,不是我不上心,而是根本沒有用。”
楚楚動人的年輕女子低著頭,弱弱道:
“公公說王饒歷練不夠,性格過于柔弱,少了果斷。做個小都尉還可以。但如果做了將軍,就是禍患一方,最后反倒害了他自己。他是絕對不會允許他做這個將軍。”
“柔弱、柔弱,哪里柔弱了?”
中年人一臉的怒火:“我就不明白。他即然能考中武舉人,哪里就能力不夠。哪里就做不了將軍?”
兩個小夫妻對看了一眼,心中滿是無奈。性格和實力并沒有必然的關系。事實上。王饒的武道天賦和悟性一點都不差。
但性格中的柔弱是一點都沒法改變的。
“一山不容二虎”,從小到大。家中有這么一個強勢的父親,王饒的性格哪里能強硬、果斷得起來。
想到這里,小夫妻心中都是嘆息一聲。
一晃數日,瑯琊城中的考生越來越多,三教九流,宗派世俗,無所不包。武科舉是朝廷三年一度的盛世,大量的考生匯集。意味著許許多多的客源。
“武者”和書生是不一樣的,購買力相當的強。在各種吃食用度上也是相當的大方。這也吸引了許許多多的商賈從各方匯聚而來。
楊紀下塌的客棧很快就人滿為患,一片喧鬧。
“太吵了。這個地方是不太適合待了。”
楊紀從桌上的邊陲地圖上收回目光,聽著外面高談闊論的聲音,心中暗暗道。吵只是在其次,不過大量的商賈匯聚,出入確實不大方便。
“還是去驛站待一待。”
楊紀心中暗道。
瑯琊城有朝廷專門為考生準備的驛站,只有參加武科舉的考生才能進去。其他人一概不得進去。如果一旦查實在里面魚目混珠,必然是一場重責。
哪里考生多,但是相對來說安靜一下。
“只是怕瞞不過楊玄覽。”
楊紀心中暗道。
進入瑯琊城已有幾天了。能瞞過楊玄覽的耳目到現在,也算是不錯。楊紀心中清楚,只要他想參加武科舉。就不可能徹底的瞞過楊玄覽,所差的只是被察覺的早晚而已。
不過,好在這幾天的研鉆,楊紀已經把西部邊陲地形圖熟爛于心,對于應對也早有了定策。
唯一的問題是,按照王弦的說法,王泰每次應該都是在武科舉前提前到達的。但是楊紀一直在觀察,王泰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消息。
也沒有關于他進城的跡象。
“難道路上出了什么事情?耽擱了不成?”
楊紀暗暗尋思。他卻不知道,還真是被他言中的。王泰路上受襲。戰馬受傷,本來計劃到達的時間。大大延后。直到現在還在路上。
收拾了行李,楊紀很快從客棧里退了出去。
街道上。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一片繁華。楊紀隨意掃了一眼,就在人群中發現了幾十個武者,一個個走路就好像一只只公雞一樣,趾高氣昂,鼻孔都是朝天的。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武功已經練的差不多了,不過到底怎么樣還不知道。正好拿這次武科舉做磨刀石,試試看我到底在整個瑯琊郡怎么樣,處于什么層次。”
楊紀心中暗暗盤算。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楊紀對于自己的能力是很有信心的。而且“征令任務”的時候,楊紀也見過了各派的精英。
不過,天底下的高手臥虎藏龍,誰知道私底下有多少像自己一樣隱而不出的高手?
“閃開,閃開,閃開!——”
正想著,突然人群騷動,一陣陣喝罵聲從前方傳來。楊紀心中一動,回過神來,只見街道左邊相隔三十多丈的地方,人群騷動,七八個一身白袍子的家伙兇神惡煞般的走了過來。
大概是嫌街道上的人太多、太擠了,礙著他們前進。這一伙白袍子見人就推,就撞,就撥,就拋…。
這些人力氣極大,一路過來,基本上撞得是人仰馬翻,無人可擋。
原本還有秩序的街道,突然就變得一片混亂。
“橫什么橫,急著去投胎啊?”
人群中也有不顧氣的武者,破口大罵,話聲未落,碰的一聲,直接撞飛出去,在空中打了幾個滾,落到地上,血水都吐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