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跌宕起伏的旋律,始終縈繞在每個聽眾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這旋律便如具有著魔性一般,時而激揚,時而壓抑,時而澎湃,時而又淺墨無聲,每個聽到《將軍令》的人,全都被許多種感情所左右,時而笑時而哭。
不需要歌詞的點綴,任何的歌詞在這種旋律面前都是蒼白的,沒有任何的歌詞能夠填滿每個聽眾心中的空白。
只此便已然足夠,只要這個旋律,就能夠讓人莫名的感動。
每個人都聽的懂這個悲壯的故事,每個人都為這旋律感到悲傷。
青云呆呆的看著白晨,這個不可思議的孩子,一只手!僅僅只是用一只手,他就彈奏出如此優美而悲壯的旋律。
這個小家伙的琴境深不見底!
啪啪啪——
老人忍不住拍手叫好:“太棒了!實在是太棒了,簡直就是…簡直就是天籟之音。”
“一半是我的琴技,一半是這把鳳凰石的音律。”白晨看了眼鳳凰石,又看了看青云:“鳳凰石現在歸我了吧。”
“我真的辱沒了這把古琴?”青云的臉色依然還未從《將軍令》的震撼中擺脫出來,依然有些僵硬的表情,卻掩不住的失落。
白晨點點頭:“你能想象一個老將軍被你穿戴上姑娘的裙子,畫上濃妝艷抹的感受嗎?這把琴便是頑石尖銳,寧折不彎,你若是逼他,他便以死相報。”
不得不說。此刻青云心中的難過與失落。她本以為自己是最懂琴的人。
如今卻發現。自己不但不懂得琴,甚至還犯下這種大忌。
她以前時常聽到琴心琴心,卻始終不明所以。
近來她得到鳳凰石的時候欣喜若狂,這可是在非常有名的古琴,可是在她試音的時候,鳳凰石卻始終不見曼妙音律,而且每每彈奏之時,琴弦總是莫名的繃斷。
起初的時候她還沒在意。可是隨著次數的增多,讓她不得不放棄使用鳳凰石,如今鳳凰石擺在那琴案上已經半年多,自己也未曾再有觸碰。
今日聽到白晨的話,這才明白其中因由,不是自己的琴技不夠,是自己的境界不夠。
自己只知琴技而不知琴境,自己居然忽略了自己一直所追尋的東西,琴心。
原來這就是琴心,這就是自己所不知道的東西。
“你就是那個在克麗絲的演唱會上表演的神童?”青云不相信這世界上有第二個如此琴技的孩子。她聽過《夢》,也聽過《青蓮》。聽過《天使》…那個神童所有的曲子她都聽過,她相信眼前的這個孩子就是那個被傳說了的神童。
白晨聳聳肩:“如果我給你肯定的回答,你就把琴給我的話,那我就如你所愿。”
“石頭,你真的是某一天被一個石頭砸到腦袋,無師自通的琴技?”老人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老臉都是一篇通紅,顯然,他也被自己的這個問題蠢到了。
“能問出這問題,我覺得應該是你的腦袋被砸到了。”白晨翻了翻白眼。
“這把琴是你的了。”青云低落的說道。
既然自己沒有擁有它的資格,那就成人之美,把它送給有資格擁有它的人吧。
雖然很不情愿,可是青云亦沒臉去強求這把不屬于自己的鳳凰石留下來。
白晨輕捂鳳凰石:“聽到了吧,你自由了。”
“石頭,它真聽的懂你說的?”
“當然,來…和大家打個招呼。”白晨掐著脖子發出古怪的聲音:“大家好,我是鳳凰石。”
保鏢大哥最先沒忍住,撲哧的發出聲來。
老人這才反應過來,這小子又在耍自己呢。
“和你說琴心,簡直就是對牛彈琴。”白晨白眼老人。
“你的琴是和誰學的?”青云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這個。
“誰也教不了,琴技只要是個老師傅都能教,可是老師傅教的了琴技,教不了琴心,這玩意需要悟性,悟性這東西你懂不?這么虛無縹緲的東西,和你說也白搭。”
“小子,你得意什么,不就是彈的好那么一點點么。”青云非常不爽的說道。
“青云,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輸了就要認,能力上輸了還有贏回來的希望,做人輸了那就翻盤無望了。”老人嚴肅的教訓起青云,同時又看向白晨:“你也是,謙遜是我們的優良傳統,就算你不知道什么是謙遜,總該知道什么叫做低調吧。”
“做人啊,其實和彈琴一樣,有高也有低,怎么可能什么都低調,再說了,李白還說過人生得意須盡歡,我就應該在得瑟,再說了…我這也是為她好,教會她沒本事別叫喚,免得丟了局子又丟了面子。”
“你…”青云咬牙切齒的看著白晨。
“我什么我?不服啊。”
老人一陣苦笑,小孩子吵架,他總不能擺架子強做中間人吧。
“好了,玩過了,我該回家了。”
說著,白晨便抱起比他人還長的古琴就往外走,正好迎面進來先前那位迎賓小姐。
“阿衫,你上來做什么?”青云此刻本就非常不快,見到這個叫做阿衫的女孩,便把氣撒在她的頭上。
“小姐,下面擠滿人了,非要跑進來,攔也攔不住。”
“擠滿人?怎么會擠滿人?我們這每天能有一兩個茶客就算不錯了,而且還多半是老顧客。”青云樓本是個茶樓,不過知道這是茶樓的,要么就是莫名其妙走進來的,要么就是老相識,沒幾個是真正來喝茶的。
“還不是小姐您剛才彈奏的曲子,他們非要跑進來聽曲。”
青云一聽,臉色一陣紅白。如果是以前聽到這句話。她一定非常高興。
可是現在。她只覺得丟臉…非常的丟臉。
因為那曲子根本就不是出自她之手,可是阿衫不知道,還以為是自己彈奏的,這讓她的顏面多少有些掛不住。
“把他們都轟出去,今天青云樓不開張。”青云非常不滿的說道。
“青云,你這么做可不對,既然開門做生意,哪里有把客人往外趕的。”老人吭聲道。
“還不是那混小子招惹的麻煩。我饒不了他。”青云咬牙切齒的說道。
“對了…那小子這么小的年紀,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老三,你追上去,送他回去。”
“老爺,我不能離開您的身邊。”
“我這是在青云樓,你還怕這里有什么危險嗎?”老人立刻破口大罵起來。
可是這個被叫做老三的保鏢大哥卻是個驢脾氣,說不走就是不走。
“爺爺…那小子到底什么來歷,怎么會和你混到一起的?”
“呸呸…什么叫做混到一起,我們這是萍水相逢。君子之交。”
“還君子呢,一個老掉牙。一個乳臭未干,倒組合還真絕了。”青云記恨白晨,連著自己爺爺也一起圈進來了。
雖然青云嘴上不服氣,可是對于那曲《將軍令》卻是意猶未盡,只是以他們之間惡劣的關系,再想聽到如此天籟已然不可能,心中不免感到失望。
“去幫爺爺弄些東西,我要重新布置這個包廂。”
“為什么要重新布置啊?我看這里挺有格調的啊,而且那些叔叔阿姨來這里,都說這里的風格獨特典雅,頗具古香韻味,從這布置便能看出設計者的匠心。”
“全是一群附庸風雅的俗貨,你爺爺我不需要他們來評斷,反正我現在就是不滿意。”
“好了好了,您要什么,我這就給您準備去。”
“老爺,這邊的事慢慢來不著急,反正您一個月也未必會來一次這里,今天是復查的日子,這都拖了一下午了,總不好讓醫生老等著您老吧。”老三小心翼翼的說道。
“查什么查,我這病他們又治不好,盡給我開一些亂七八糟的藥,還不如老道的升仙丹。”
“老爺,老道老祖師自己也說了,他的藥不是好東西,吃多了會減壽的。”老三勸說道。
“你懂個屁,這藥是我自己吃的,我還不知道嗎。”老人立刻破口罵道。
“小姐,您也勸勸老爺吧。”老三無奈,只能求助的看向青云。
“爺爺,老三說的沒錯,你是自己去復查呢,還是我綁著你去?你要知道,要是最高領導人被人綁著進醫院,這國際報紙會怎么寫?”
“好了好了,拿你們沒辦法。”老人一陣郁悶,回頭瞪了眼老三:“今天難得的興致,就被你壞了,你這殺千刀的,還不走,愣著干什么。”
老三縮了縮脖子,對老人的話權當耳旁風,他跟了老人幾年事件,也早就習慣了老人的性子,嘴上罵的再兇,也不見得會處罰自己,要是真有什么事惹怒他了,他保準著什么話都不說。
“今天是去哪里復查?”
“協和醫院,那邊的幾位這方面的專家都等著呢。”
“專家…又是專家,石頭都說了,專家的話不能信。”
“那小子還說,他已經治好您的病了,您怎么還不信呢。”
“喲呵…會頂嘴了啊。”老人立刻瞪著老三:“我說我信了,是不是就不用去復查了。”
“那不行,那小子除了彈琴彈的好,滿嘴跑火車,沒幾句話能信的。”
老人一陣郁悶,出了王府井,回到自己的車子。
“對了老三,去給我弄點吃的,我肚子有點餓。”
“哦好,老爺,您要吃什么?”
“我都大幾年沒吃雪糕了,那邊正好有雪糕賣,去給我弄一支來,要巧克力的。”
“老爺,現在天都這么冷了,還吃雪糕啊?而且您身子本來就不好,這東西吃下去,保準您要躺幾天。”
“老子沒幾天好活了,讓我死之前痛快一兩次很為難你嗎。”老人破口大罵道,不自覺的摸了摸鼻子:“再給我弄個手抓餅。”
不知道為什么,老人突然來了食欲,這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以前早中晚餐都是讓別人催著他,他才會應付的扒幾口飯,每個月總要去掛幾次葡萄糖補充體力。
“等下就要體檢了,按說體檢前三小時最好不要吃東西,老爺,您看是不是等體檢后再吃?”
“再廢話,我今就不去了,趕緊的,就算是上刑場也沒餓死鬼,我這領導人怎么也要吃飽了再去慷慨赴義吧。”
“瞧您說的,感情您是去鴻門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