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瀾生此刻已經有些失去耐性,這是他這輩子受過的最大屈辱。
因為一個小孩,自己居然要屈身在一個臣子的家中。
對于韓仁,李瀾生則是恨其無能,那個小子便是他招惹來的!
以前李瀾生對韓仁,可謂是又敬又愛,覺得韓仁什么都好,簡直就是上天賜予他的珍寶。
只要有韓仁在身邊,李瀾生覺得這世上沒什么事是解決不了的,沒什么事是做不到的。
可是這次,韓仁卻敗在了一個小孩的手中,而且還將自己也扯入了深淵中。
韓仁此刻也是有苦難言,他覺得自己是因為輕敵所致。
當然了,他也很清楚,能夠布置出這種局中局的人,恐怕自己也難有勝算。
“下面…下面我們該如何?”李瀾生側過頭,一臉陰郁的看著韓仁。
“殿下,那小子便是仗著我們手中無兵可用,所以才敢在殿下面前肆無忌憚的耍橫,為今之計,只有等殿下登基,到時候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鎮服禁軍,讓他們不敢再生事端,同時還可以借禁軍之手,除掉此子。”
“這說,在這最后的兩天時間里,我就必須忍著?讓仟兒受那小子擺布?”
“小不忍則亂大謀,殿下,如今我們沒有絕對的實力,就必須忍著,那小子殺性極大,若是在這時候惹惱了他,恐怕…”
韓仁本想說,如果惹惱了那小子,恐怕他會直接殺了李瀾生。
只是。這種話實在是太難聽了。
正常情況下。想殺一個儲君。又或者只是一個普通的皇子,都幾乎是不可能的。
以前有老皇帝在,京城各部各司其職,整個京城井然有序。
可是如今的時局特殊,當初為了制造一個利于行事的空間,韓仁出謀劃策,將大部分的兵力,都支到其他地方去。
只留下李瀾生可以掌控的禁軍。還有就是馮離的兵力。
只是,如今馮離卻已經嚇破膽了,根本就不敢對那小子動手。
當然了,馮離的選擇,韓仁也是可以理解的。
即便是他們有足夠的兵力,自己也沒把握擊殺那小子。
頂多就是奪回息王府和郡主,畢竟以那小子的心智,絕對不可能不給自己留下后路。
這也就成了一個最麻煩的地方,雖然如今那小子浮出水面。
可是依然滑溜的讓人無下手之地,他要逃誰也攔不住。
那小子隨時都可以重歸陰影中。到時候也更加的難對付,更讓人防不勝防。
所以對于韓仁來說。現在反而是最好的局面。
那小子對李瀾生沒有殺意,而且一舉一動,也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反而讓人更容易防范。
一旦那小子頓如黑暗,那么再想揣測他的下一步動向,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可是…那小子會安穩的等到本王登基之后?”李瀾生對此不予置評,如今已經知道,那小子就是老皇帝請來的救兵,為的就是阻止自己篡位登基,怎么可能安穩的等著自己登基,然后再掉過頭去對付他?
就在這時候,兩人已經到了敬王府,敬王李琛是李瀾生的叔父,也是李瀾生的派系,為李瀾生出過不少謀劃。
如今李瀾生寄居在李琛的府中,對于這位即將登基的儲君,李琛自然不會拒之門外。
同時還有一點受寵若驚的感覺,覺得李瀾生即將登基,而在這之前,居然還委身在他的府中,顯然是對他最大的信任與親近。
顯然,這位王爺還不知道息王府所發生的一切,而李瀾生也不愿意這件事鬧的人盡皆知。
所以只是對錢德龍和馮高峰下了封口令,京城中的達官顯貴,還不知道他們的儲君此刻正遭受著什么樣的屈辱。
正當李瀾生與韓仁準備進府的時候,便見到新晉的太醫院院長伯聿從內急匆匆的走了出來。
“見過殿下,殿下怎地來敬王府上了?”
對于伯聿的問題,李瀾生不愿意回答,所以直接岔開話題:“我還沒問你,你在這里做什么?”
“是王爺的侍從傳喚微臣過來的,讓微臣給王爺看病,殿下,若是沒什么重要的事,最好還是等上十多日再來敬王的府上吧,敬王現在不便出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敬王患了蕁麻疹,不只是敬王,府上十多人都感染了蕁麻疹,如今已經全部隔絕了與外人的接觸,這蕁麻疹雖然不是什么重病,可是醫治起來卻是相當麻煩,而且又容易傳染他人,這十天半個月的時間,恐怕敬王都無法出面了。”
“怎么可能,我早晨過來的時候,看皇叔還好端端的,怎么這半日的功夫,便出了這種事。”
“是啊,微臣也在奇怪,這蕁麻疹按說不可能突然發病,可是敬王確實如此,突然就發病了,而且感染的部位還是臉上,今后即便是醫好了病,這臉上也要變成麻子臉。”
李瀾生愕然的看著伯聿:“皇叔他沒事吧?”
“這蕁麻疹并不危及性命,倒也沒多大的事,只是這發病部位奇癢難耐,算是這世上最難受的病癥了,微臣已經給王爺施了藥,暫時緩解了王爺的病癥,只是這敬王府,是萬萬進不得的。”
李瀾生心中惱怒,自己現在是在這里落腳,這白癡還以為自己是來竄門的嗎。
不過韓仁站在李瀾生的背后,輕輕拉了拉李瀾生,安撫住李瀾生的怒火。
直到伯聿告退后,韓仁這才開口道:“殿下,敬王的病癥恐怕又是那小子搞的鬼。”
“那個乳臭未干的小子,他真的要將我逼的走投無路猜甘心嗎?”。李瀾生憤怒的咆哮道。
“那小子詭計多端,可是他忘記了,這里是京城!”韓仁略有一些得意的說道:“我便不信,他能將整個京城的達官顯貴都患上病。”
李瀾生和韓仁來到第二個落腳點,戶部尚書鄭昌元的府邸門口,鄭昌元倒是親自出來迎接他。
“殿下,您怎么來了,也不通知微臣,如今微臣毫無準備,實在是太失禮了。”鄭昌元一邊說,還一邊難忍的撓了撓脖子。
李瀾生和韓仁不自覺的退后兩步,看著鄭昌元的脖子,已經是一片通紅,上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咯噔,看的人一陣頭皮發麻。
“鄭大人可是身體有恙?”
“沒沒…微臣也不知道怎么的,剛才還好好的,就是突然感覺脖子騷癢。”
說著,鄭昌元又是撓了幾下,臉上露出幾分尷尬。
“剛才?”李瀾生和韓仁對視一眼,露出幾分疑惑。
“是啊,臨出門迎接殿下的時候,突然開始發癢的,可能是之前不小心沾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倒是怠慢了殿下,快里面請。”
“不了不了…本王也只是途經此地,并無要事,改日再敘,韓仁,我們走。”
李瀾生逃一般的離去,只留下一臉茫然的鄭昌元。
李瀾生和韓仁又接連轉了十幾個派系官員的府邸,結果無一例外,每個人都在他們來了之后犯病,簡直就像是掐了鐘點一樣的準時。
“戶部侍郎鄭昌元,監察使縐覽,參事衛合…”
李瀾生和韓仁并不知道,在他們的身后跟著一個人,每當他們來到一個官員的府外,那人就會拿著紙筆將官員的官職和姓名記錄在案。
李瀾生和韓仁根本就想不到,他們本意是尋找一個落腳點,卻被白晨將他的黨羽全部的揪出來。
李瀾生的這些黨羽,其中一部分都藏的很深,一般的時候,是很難抓到他們的把柄的。
可是這次李瀾生病急亂投醫,卻在無意中幫著白晨將他的那些黨羽,一個接著一個的揪出來。
白晨如今鳩占鵲巢,倒是難得的清閑了一把。
傍晚時分,一個手下便回來了,這人正是一路尾隨李瀾生,記錄李瀾生投奔官員的人。
“少主,這就是李瀾生今天投奔的二十一人的名單,其中在朝官員十五人,富商四人,還有兩人有江湖背景。”那人將名單放到白晨的手中:“至于他們與李瀾生的確切關系,小人還在深入調查中,其中已經確定十個人與李瀾生有確實的關系。”
“你那邊繼續查,不過這二十一個人,還有這些人全家所有十八歲以上的人丁,全部給我放倒,半個月之內,我要他們全都下不了地。”
“小人知道怎么做了。”
“對了,李瀾生現在在哪里?”
“他與韓仁找了一家客棧落腳。”
白晨皺了皺眉頭:“他現在還有銀子住客棧?”
“那家掌柜看李瀾生和韓仁的穿著,只當是哪家公子忘記帶銀子,所以給他們開了兩間上房。”
“這怎么行,帶一萬兩補償那客棧的老板,把店給我燒了。”
“是。”
“對了,他們吃了沒?”
“沒,我已經讓在那盯梢的人看準了,他們二人的所有吃喝,全都動了手腳,保準讓他們吃什么都難以下咽。”
“你過去的時候,順便給他們喂點瀉藥,通通腸胃。”
白晨頓了頓,又倒:“記得把他們現在這身衣服燒了,給他們準備兩套乞丐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