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交談后,白晨才知道,眼前這位臉色蒼白,略顯羸弱的女子乃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名叫仇白心,其父乃是天工院的院長仇千嵐。
因為天工院是朝廷與唐門合作開辦的,所以與江湖人士也有些許的瓜葛。
仇白心對江湖人士也不算陌生,這趟她正是從唐門回京城。
至于說為什么要問白晨的名號,其實算是仇白心的一種習慣。
先問明了名號,如果白晨是奸邪之人,或者說招惹了什么大麻煩的話,她就會直接將白晨趕下船,免得惹禍上身。
當然了,她也只是隨口問問,白晨實在是太年輕了。
實在不像是什么聞名于世的人士,估計也就下九流的江湖人罷了。
她自信以她的身份,即便白晨有什么麻煩,她也能一應應對,倒是不怕惹什么大麻煩。
當然了,白晨為自己取了一個非常拉風的名字:龍嘯天。
這艘船上就只有她與船夫老余,這位老人家也是個修為不弱的高手。
老余出身唐門,后來調入天工院中,又轉調到仇白心手下,也就是所謂的貼身奴仆。
不過白晨和老余總是不對眼,老余給他的感覺總是陰惻惻的,看向他的感覺像是防賊一樣的眼神。
白晨則是覺得,仇白心一個大姑娘的,身邊跟著這么個老不修,難道不嫌麻煩嗎。
當然了,在白晨醒來后,就被老余趕到另外一間放雜物的房間里,也是白晨懷恨在心的一個原因。
因為白晨昨日不小心和仇白心講了個‘略微’過頭的黃..色笑話,以至于被老余關在雜物間里閉門思過了整整一天時間。
就在白晨想著,要不要把老余丟江里喂魚的時候,門外傳來仇白心的聲音。
“龍嘯天。我們要在前面的京畿口下船采辦,你要不要下去透口氣?”
“如果余老頭不在的話,我會很樂意出去透透氣。”白晨沒好氣的說道。
“這么說你不去咯?”
“嗯…既然你這么熱情相邀。龍某自然奉陪到底。”
三人下了船的渡口是京畿口的一個小鎮,這里是入京的必經之地。不論是水路還是陸路,都要在這里停留,所以沿途街道相當繁華。
“老余,你去忙你的吧,我和龍公子去前面的茶坊歇坐。”
老余瞥了眼白晨,眼神里還是帶著幾分提防:“小子,你最好別打我家小姐的主意。”
“少爺我家中妻妾如有。個個美若天仙,至于這么…”
白晨后半句話沒說出來,因為他感覺到兩道騰騰殺氣逼來,很本分的閉上嘴巴。
老余千叮萬囑后才離去。臨走前還是囑咐白晨看好仇白心。
那種感覺就像是在看護小孩子一樣,白晨差點要發下毒誓,就差沒用自己的腦袋擔保。
兩人進了茶坊,發現茶坊內客流擁擠,難得的找了兩個空位。還是和一個大漢拼桌。
“仇白心,你不覺得老余煩人么?”
仇白心淺笑一聲:“老余便是這樣,習慣便好了。”
“這能習慣才見鬼了。”
“你們江湖中人都這么不拘管束,所以朝廷才會年年嚴令打壓江湖人士。”
“你這女娃說話好沒道理,什么叫我們江湖人不拘管束。我們江湖人也有自己的規矩好不好。”同桌的大漢不滿的說道,看起來也是個闖蕩江湖的游俠。
“江湖?其實人就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很多人對江湖奉若魔窟鬼鏡,卻不知道自己便身處江湖之中,有些人拼了命的想要退出江湖,可是他們卻像是江河里的魚一般,總想跳出水面,可是卻有誰成功過?你真的以為你就不在這江湖之中么?”白晨瞥了眼仇白心,又看了眼桌對面的大漢。
大漢和仇白心都是愣了愣,不過很快的大漢便大笑起來:“哈哈…小兄弟說的不錯,人就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比起花間小王子的語錄都不差。”
“花間小王子?江湖上什么時候又出了這么號人物?聽這稱號,不是淫賊就是邪徒!”仇白心不以為然的說道。
她在船上度過了兩月有余的時間,即便偶爾上岸也多是來去匆匆,并未聽說過關于滄州城的事情。
可是她這話一出,原本熱鬧嘈雜的茶坊頓時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仇白心,仇白心的心頭也是一怵,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
只見同桌這大漢立刻拍案而起,指著仇白心怒喝道:“丫頭,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其中幾個滿臉橫肉的漢子也圍了過來:“小妞,看你也不是江湖中人,可是連花間小王子都沒聽說過,便敢如此口無遮攔,莫不是欠收拾不成?”
白晨連忙站起來:“諸位諸位,舍妹年幼無知,在家中嬌縱慣了,小子在這里給大家道歉了,諸位海涵…海涵…”
仇白心本也是無心之矢,并非真正的嬌縱蠻橫,當下連忙收聲,不敢再升事端。
兩人匆匆忙的結賬出了茶坊,仇白心這才長長吐了口氣。
“龍嘯天,你說這花間小王子是什么人,我與唐門的諸位師兄弟也打過交道,怎地都沒聽說過這號人物。”
“他是個男人。”白晨笑呵呵的說道。
仇白心白了眼白晨,心想著白晨估計也只是個混子之流,可能沒聽說過這種名享整個江湖的人物。
這時候老余回來了,不過身邊還跟著兩個唐門弟子。
“見過房成師兄,見過王鶴師兄。”仇白心見到兩人,立刻欠身行禮。
“白心師妹,我們也算舊識了,就不用行這些虛禮了,如果每次都行禮。我們每次見到余老還不都得磕頭了。”
“你們倆小子沒事凈拿我開刷。”老余瞪了眼二人,同時看向白晨:“你們怎么不在茶坊內等我們,這烈日當空。小姐身體又不好,若是中暑了如何是好。”
仇白心連忙為白晨開脫道:“不是龍公子的錯。實是我剛才在茶坊內說了不中聽的話,惹來幾個江湖中人的聲討,龍公子為了不惹起事端,所以才急急的出了茶坊。”
“嗯?這家茶坊也算是這鎮子上的名家,若是有人生事端,一般都不會坐視不理。”王鶴疑惑的說道。
房成也是如是點頭,同時側頭問道:“白心師妹。你剛才說了什么?若是錯不在你,我這便去為你討個公道。”
仇白心將前因后果講述了一遍,兩人臉色頓時猶豫不決起來。
老余則是一臉茫然:“奇怪,老夫也沒聽說過這花間小王子。難道是新晉出現的江湖新秀?”
房成和王鶴苦笑連連:“江湖新秀不假,可是卻不是普通的江湖中人能比。”
“哦?他的武功難道很高?”
“江湖中人覺得他的武功很高,不過讀書人又覺得他的才學天下第一。”
“嗯?怎么又與讀書人扯上關系了?”仇白心疑惑的問道。
“這就是他的成名之始。”
“兩位久在江上漂泊,自然是不知道這花間小王子是何許人也。”
“我倒是要請教一下,這花間小王子有何稀奇之處。”老余頓時來了興致。
作為一個江湖中人。其中一個很重要的事情就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他們喜歡探聽三教九流的傳言,也喜歡傳播各種小道消息,老余也不例外。
“蘇鴻兩位可知道?”
仇白心和老余都是一陣白眼,這天下間還有什么人會不知道蘇鴻的。
即便是去問個販夫走卒。他們都能把蘇鴻的壯舉一一列舉出來。
“他死了,死在花間小王子的手中。”
“什么!!蘇鴻死了?”仇白心和老余全都驚呼起來,也不顧他們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不,蘇鴻不是死在花間小王子的手中,可是這事卻是花間小王子逼死的!逼死蘇鴻的…”
“等等…蘇鴻不是燎王麾下的儒士么,而且深得燎王重用,難道那花間小王子直接闖入燎王府?”
“花間小王子雖然沒闖入燎王府,可是卻結結實實的甩了燎王一巴掌,這次燎王可謂是顏面盡失。”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難道我們在船上兩個月的時間,就發生如此多的事情?”
“這事還要從青州城說起…”
王鶴與房成你一言我一語,倒是把事情的始末說的清楚明了。
可是仇白心和老余卻是聽的目瞪口呆,仇白心囔囔說道:“難怪…難怪我先前說花間小王子這名號,不是淫賊就是邪徒,竟然引得整個茶坊的客人共憤。”
“蘇鴻就這樣死在一個無名小輩的手上,可悲…可嘆啊…”老余不知道是嘆惋還是在可惜。
“無名小輩?白晨雖然只是個無名小輩,可是他能為了一城安危,不顧燎王勢大,弟子以為此人實乃是忠義之人。”
“后來呢?”仇白心與許多人一樣,在聽說了這個就像是故事一般的傳奇事跡后,免不了對那個花間小王子產生更多的好奇。
“那天是四月初七,花間小王子與燎王麾下奇仕的比斗在辰時開始,午時結束,那一戰他羞百曉生于前,敗歐陽修在后,更是輪番與兩大高手,東瀛劍客一招敗北,而后烏奎上場,百般勸擾花間小王子,讓他臣服燎王麾下,也正是那時候,花間小王子說出了讓天下人都為之震驚的話,寧可站著去死,也不愿跪在燎王座下茍活。”
“結果呢?”仇白心追問道,蒼白的臉色略顯幾分潮紅。
她聽過許多的英雄故事,可是唯獨這個故事,讓她感覺到熱血沸騰。
她在腦海中不斷的想象著,那個花間小王子的氣概胸懷,在她的心目中,那個花間小王子已經變成了一個滿臉胡渣,目光銳利堅定的蓋世英雄。
“而后烏奎氣急敗壞下,出手偷襲,并且重傷花間小王子,花間小王子卻是扭轉乾坤,最終險勝烏奎,不過自身也是重傷倒地。”
“可惜,我自唐門出來,卻不知道蜀地發生此等驚天動地的大事,若是知曉必定繞道過去。”仇白心嘆息可惜的說道。
“也不是沒機會,下次去唐門的時候,可繞道滄州拜訪。”老余安慰道。
王鶴和房成都是一聲嘆息,搖著頭道:“見不到他了。”
“什么見不到他了?難道他如今名氣大了,便不可一世了?”
“他死了。”王鶴的臉上說不出的失落:“那日擂臺比試結束之時,突然出現諸多高手,爭奪昏迷不醒的花間小王子,最后花間小王子在混戰中被幾個黑衣人偷襲得手,在眾目睽睽之下身中數劍,而后引發五毒教教主狂性大發,屠戮參與其中的一眾高手,死傷無數。”
“什么?連神秘的五毒教教主都出現了?”老余驚呼的問道。